后面他们没有再说过话,只是双双跪在墓碑前静静地默哀了一会儿。
两人起身,裴决很自然地伸手过去,将身上沾上的草屑拍干净,又替他整理了一下腰带。
“你以前每年都是这么来祭拜伯母的吗?”苏岑问完,就发现自己在裴母的墓碑面前这么伸手让裴决伺候好像不太好,于是就拨开了他的手。
裴决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眼角的余光不断地撇向墓碑,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他眼底有一抹笑,将刚才的悲伤冲淡:“没事,娘知道你什么德行。”
苏岑不高兴了:“什么什么德行,我德行有亏吗?在伯母面前能不能别下我脸。”
裴决喜欢他生动的样子,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那些缺失的情绪是不是都在小时候就都给苏岑了,才让他能有这么丰富的情绪。
“德行很好。”裴决看到他后面的衣摆上还沾着一睡枯叶,伸手过去摘了,又看了一眼墓碑,才说:“你是不是该改口了。”
苏岑眼睛一亮,转身恭恭敬敬地又对着墓碑鞠了个躬:“娘。”
他叫得顺口,一点都不害臊,裴决牵住了他的手,把地上东西收拾了一下,拎起篮子便往山下去了。
容姨就在下面等他们,见他们下来,伸手把篮子接了过来,问他们:“公子,是直接回去吗?”
苏岑率先说道:“您先回去吧,我们自己走走。”
容姨看了看裴决,见他没有反对,便自己先走了。
两人没直接回去,而是往最热闹的长街走过去,他们在山上呆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此时长街上正热闹的很,苏岑是最喜欢热闹的,拉着裴决就要去逛。
他们找到那家买桃花糕的铺子时,桃花糕已经卖完了,但店主一看是裴决,直接把给家里小儿子留的那份给了裴决,连钱不收,但裴决还是留了钱,他向来公私分明。
两人进城时一路低调,这一出街,很快裴决回来了的消息就传遍了整座城。
裴决在渐安的时候政绩斐然,他调去京都之后许多人都心存留恋,后来婚讯传遍大周,众人都听过苏小候爷的威名,但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是没见过苏岑的,自然是好奇这个能让裴相拜倒的苏小候爷是什么样。
“这就是小候爷吧,长的真俊呐。”
“小候爷一点候爷的架子都没有,哎哟,笑的真好看。”
“小候爷喜欢吃糕点啊,我家还有,刚出炉的,我给小候爷拿一包去。”
大家都很热情,但是裴决的作风大家都是知道的,于是一股脑地都往苏岑身上塞,苏岑也知道自己这一接那就不能只接一家,这怕是拿不回去的,干脆一个都没接,最后第一次在这种场合求助地看向了裴决。
裴决看着他的眼神温柔含笑,他提高了一点音量,说道:“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东西是不能收的,都拿回去吧。”
他们走了一路,被围观了一路,苏岑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说,裴决就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听着。
苏岑对他十四岁来过的地方记得格外清楚,只是时移世易,有些地方还是变了。
“我之前在这里看这一个书局,你不是经常在这里买书吗?怎么不在了?”苏岑指着一间点心铺子问。
裴决耐心地答他:“之前是位老先生,喜欢收集孤本,我便经常来,但后来老先生去世,他儿子没这个心思,就改成了点心铺子。”
“哦。”苏岑有点失望,但很快就好了,又往前走:“去那边看看。”
两人走走停停的,一路又往西城门出去了,走到了一处小道的岔路口,此时这里竟然还设了一个茶棚,他记得之前是没有的。
裴决记得这个地方,这是那年他看着苏岑走的那个岔路口,这里本来是没什么人的,因为苏岑走后,每当他心绪不宁的时候,就爱在这里坐坐,后来被人发现了,有些一读书人就也跟风来这里,还把下面那个小坡叫沉思坡。
来的人多了,于是有人看中了商机,就在这里摆了个茶棚。
四月的枝桠一片抽新,苏岑去了沉思坡,果然还在那里看到了两个小孩子,看上去也就**岁的样子,一个在树阴下读书,一个卷起裤腿站在浅水里摸鱼,袖子都打湿了。
“塘兄,你快下来,这里好多鱼。”那个站在水里的小孩儿朝那个读书的小孩子叫道。
读书小孩子想必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了,他眼都没抬一下:“我还没有读完,你自己玩。”
“你好没趣啊,说出来读书就真的读,听不出来我是找个借口带你出来玩吗?”
“我不需要。”
“你真冷淡。”
“不关你事。”
苏岑站在那里看着,觉得颇为有趣,他小时候就很皮,如果是他,他现在一定会用身上的衣服兜水,然后全泼到裴决身上。
让他看书,不理他。
书难道比他好看?
但那两个小孩没有,那个在玩水的孩子虽然皮,但好像还是有点怕那个读书的孩子,苏岑看了一会儿,转身准备走,就看到裴决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玩水的孩子,目光出奇地温柔。
苏岑走过去:“怎么了?”
裴决回过神来,摇摇头,但眼底的笑意更加明显。
苏岑不想放过他:“你看什么这么高兴,比看我还高兴。”
裴决知道他在胡搅蛮缠,没理他。
苏岑生气了,直接跳到了他的背上:“不行,你今天不说清楚我不下来。”
裴决稳稳地背着他往回走,感觉到他的手在他脖子附近挠他痒,他低声道:“别闹,会摔。”
“摔了你要赔。”苏岑拿脑袋在他脖子上拱,头发弄得裴决很痒:“我可金贵着呢。”
他在他背上闹,有点往下滑了,裴决往上颠了一下,拍了下他的屁股:“怕摔就别闹。”
苏岑还没问出来,不依:“那你先说,你刚才在笑什么。”
裴决绕不过他,想到什么,唇边有淡淡的笑意,还是说了:“我在想,如果你是那个孩子,一定会拿衣服兜水,把我身上淋湿。”
两人竟然想到一起去了。
苏岑靠在他肩头,眼神微微地怔了一下,随即也笑了。
苏岑小时候经常这么干,做坏事要拉着裴决。
他做什么事情都要拉上裴决。
“明月哥哥,你说,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呢。”
裴决已经习惯了他的甜言蜜语,但仍然会因为这样的话而心动,因为说的是苏岑。
苏岑想要下来,往下挣了一下,但裴决没松手,他又弓了弓身,把人往上托了一下:“别动。”
苏岑趴好,问他:“累不累啊。”
“不累。”
“真的吗?我最近长胖了,又重了。”
“没有感觉到。”
“好吧。”
他喜欢被他背着,喜欢被他抱着,就好像天生他就要贴着他才能活一样。
裴决走的也不快,慢悠悠的,林间清风徐徐,浅绿的新枝间时不时会有飞鸟穿林而过,发也一声响亮的鸟鸣,时间悠长又宁静。
就好像他们小时候,苏岑跑出去玩了,裴决总会跟在他身边,在他玩累了的时候把他背回来。
那个时候他还小,苏岑被养的胖几几的,他背不了多久就会累,他就想,自己要再长高一点,再长壮一点,这样就可以一直背着俏俏走。
两人回来的路上又买了宣纸,晚上的时候苏岑给他点了灯,三盏。
当时他在屋厅上偷偷往里看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
灯那么暗,看书写字的时候伤了眼睛怎么办。
裴决铺开宣纸,苏岑在一边给他磨墨,写过辅国之策,拿过退敌之剑的手,此时拿着画笔,一点点地在纸上描摹。
曾经被焚毁的每一幅画,他会一幅幅亲自再画出来。
裴决画完一幅,停笔,抬眼便看到了苏岑笑盈盈的脸,他瞬间一点恍惚。
就好像自己又回到了六年前,他醉了酒,坐在桌前拿着笔痴狂地作画,只想画的像一点,再像一点,然后画中人就可以活过来,走到他身边。
而现在,同样就在这间屋子里,他真的就在他身边。
人突然就感觉到无比地宁静,好像飞鸟归了巢,像寻宝人终于找到了宝,像迷路的旅人见到温暖的小屋,他走进来时,熟悉的热茶也送到了他的手上。
分开的十二年,那阵空白好像真的有在慢慢被填补。
所有的未竟之事,未了之愿,正一点点被实现。
“明月哥哥,这画上只有我一个人啊。”苏岑看着画,沉思着。
裴决“嗯?”了一声,意思是怎么了?
苏岑眼中闪过一丝什么,裴决没看清,但是直觉告诉他不是什么好事。
“不画了吧,回去再画。”苏岑从他手里把笔抽走。
裴决不明所以,苏岑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嘴角:“回去了画两个人的。”
裴决一时没想过来,说:“现在也可以画。”
苏岑摇头,沉沉地吐了口气:“不行,还要睡几天素觉,画了睡不了了。”
裴决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说的两个人的是什么意思,他眼里的沉神色暗了暗:“小色鬼。”
这半个多月以来一直在赶路,又是要骑马又是要坐船的,加上是来祭奠的,也没心情想别的,苏岑一点也不害臊,笑咪咪地承认:“是啊,我就是。”
是又怎么样呢,他拿他也没有办法,但是不能再想下去了。
烛火熄灭,黑暗中呼吸声渐渐平稳,窗外月光明亮,落下一地花影摇曳,时光在花影渐移中慢慢融化,只留下清浅浮动的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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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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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番外四:祭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