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看着顾母不断颤动的眼皮,心里不由嗤笑一声,用食指轻轻碰了碰胸前的陶瓷娃娃。
那娃娃像是被挠到了痒痒,动了动,让原本缠在手臂上的黑色发丝顺着纤长的手指缠绕而上,顾凛将手指悬空放在顾母的上方。
从黑发中不断渗出的血渍,滴滴嗒嗒的落在顾母的脸上,打湿了枕边。
冰凉而粘稠的触感袭来,激的顾母瞬间睁开了眼睛,看见上方不断滴落的粘稠血液,不由得尖叫出声,双手摸上了脸颊,只感觉一阵黏腻。
顾母惊恐的看着顾凛,身体朝床内缩去,“你!你要干什么?”
顾凛无动于衷的看着对方惊恐的样子,开口道:“我要知道真相,大哥是怎么死的?我的命是谁换的?为什么你们会说我已经死了?”
顾母此时理智回笼,看到顾凛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外,地上的影子清晰可见,顿时放下心来,但转头又看到自己手上沾染的鲜血,心又不自觉的提了起来。
一听到顾凛说到顾商的事儿,顿时精神有些失常的喊道:“商儿啊,商儿,娘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呀。”
顾凛皱眉,看着此时撕心裂肺嚎哭的女人,对方这种情况自己根本就问不出什么,不过顾凛还是等着对方哭嚎完,慢慢平复了情绪。
顾母抬头看向顾凛,看着对方那冷漠的眼神,心中微寒,“是、是我的错,商儿身体一直不好,所有大夫都说,他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
“我不甘心呐,商儿那么优秀,那么善良的一个人,老天怎么就忍心让他短命呢?”
“一个月前,我偶尔经过老爷书房的时候,听见书房里,老爷和一个阴阳先生,再说有关借命的事儿。”
“那个阴阳先生说,命这个东西不好了,是可以借别人的。我、我当时头一昏,就私下里找了那个阴阳先生,想要给商儿换命。”
说到这顾母抹了抹眼泪继续道:“但是、但是我没换你的命呀,我让奶娘去贫民窟,找了一个和商儿岁数差不多大的小子,阴阳先生看了他的八字,说是个长命百岁的,可以借商儿一半的寿命。”
“我也是提前跟他说明了情况,给足了钱,他才答应把一半的命数借给商儿,商儿自己是不知道的。”
说到这儿,顾母的情绪开始激动了起来,后悔爬上了她的脸庞。
“结果就在前天晚上,商儿发了病,我当时病急乱投医,以为商儿差点儿就要过不去了,就提前将那个阴阳先生给的东西用到了商儿身上,结果,换命失败,商儿和那个小子都死了!”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顾母的眼神突然瞪向顾凛,不怀好意道:“至于你,那还得要看你的那个好父亲呀,最初,就是你那个爹,找了阴阳先生要给自己换命。”
“你不知道吧?”顾母痛快地看着顾凛,眼神阴毒无比。
“你父亲,这可是第二次换命了,不过这次换的是你的,而第一次,换的是你母亲的!哈哈哈。”
顾母又哭又笑像是疯癫了一般,“老天真是不开眼,让这么个人渣换命成功了,他本来就是五弊三缺的命,这是命数,旁人无法更改,除了有人心甘情愿把自己的命借出去!”
“哼!没想到吧,平时把礼义廉耻挂在嘴边的人,为了自己的命,什么家族荣誉,什么香火传承统统都可以不要!”
顾凛冷着脸听完顾母的话,心里并没有什么感触,毕竟自己接手这一切不过才短短几天。
原生母亲死的过于冤枉了,干掉顾父也算是为她报了仇。
顾凛冷冷开口,“那个人已经死了,换命之后,其中换命的人死亡,被换走的命还能还回去吗?”
顾母一听,震惊的看着冷漠的顾凛,“你、你说什么?老爷死了,不!不....是、是你!”
顾凛看着顾母并不说话,就当是默认了,顾母见状,跌坐在床榻上,心如死灰的说道:“晚了,换命已经结束了,就算那个人死亡,换出去命,也不会回到被换的那个人身上了。”
说完顾母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顾凛,眼神希冀,“你本来在昨夜换命的时候就应该死了,是怎么活到现在,啊?”
顾凛淡漠的看了顾母一眼,并没有回答她的话,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转身离开,不在理会身后的哀求。
差不多快到时间了,十三婆叮嘱过,到了时间必须回去,是为了不让自己死在外边,想到这儿顾凛立马紧张起来。
下了楼,走到客厅时,顾凛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身上楼,进了自己的卧室,将桌子上摆放的小提琴琴盒提走,快步离开了顾府。
外面太阳正当空,强烈的光线照在顾凛的脸,有些刺痛,到了大街上,将琴盒拿起遮挡在脑袋上,才算舒服些。
顾凛四处望了望,发现此时的大街上尽是一个人也没有,而不远处的槐树底下,有一个穿着黑衣的车夫在那儿蹲着抽烟。
朝那个人招了招手,抽烟的车夫看到顾林招手,连忙将车子拉了过来。
顾凛正准备上车,突然发现那个人力车夫脚下,干干净净,一点儿影子也没有。
停下上车的动作,顾凛立马将手伸进身前的褡裢里,捏住一把黑豆,趁着人力车夫回头时,将豆子砸在了对方的脸上。
只听一声诡异的尖叫声,对方的脸开始冒起黑色的烟雾,顾凛看到,又不断地捏出一把把黑斗,朝着那个黑衣人砸过去。
随着黑雾不断消散,那人的身形也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顾凛才停手。
停手后,耳边突然传来街道上热闹的嘈杂声和车轮声,顾凛这才回头发现,街上人来人往,丝毫没有刚才的冷清。
不远处的大柳树下,好几个闲着的人力车夫在那等生意,顾凛看到这幅景象才松了口气,连忙朝着柳树那边招了招手。
其中一个年轻人看到顾凛招手,连忙将车子拉了过来,顾凛这次专门朝对方的脚下看了看,发现一切正常,这才上了车。
告诉对方墨府的位置,顾凛提着琴盒,抱着剩下的黑豆上了车,一路上没出什么意外,顾凛的神经也不在那么紧张。
快到离墨府不远处的巷子口时,之前那种空灵的感觉又来了,顾凛只感觉耳边的嘈杂声,离自己越来越远。
正午的太阳毒辣无比,好像整条大街上,只有车夫拉着自己独自前行,而看得到距离的巷口,却始终不见拉进距离。
自顾埋头拉车的车夫,像是一点异常都没有感觉到,顾凛见状,连忙将剩余的黑豆朝着两旁不断撒出去。
一开始并不明显,但和巷口的距离在不断拉近,直到顾凛将所有的黑豆全部撒完,车才终于到了巷子口。
进了巷子口,之前那种诡异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不见,入目的是墨府那无尽的白墙。
顾凛松了口气,摸了摸胸口的娃娃,不到万不得已,自己不想轻易麻烦他。
顾凛不清楚对方在外面出手的代价是什么,但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一开始跟自己出门的小娃娃很活泼,但到了现在,已经是很长时间没有过动作。
想到这儿,顾凛心里有些着急,让车夫加快了速度,等到了墨府门口,就见十三婆静静的站在那里,不知道等了很久。
顾凛看到十三婆后,终于是彻底放了心,拎起琴盒,摸出银元递给车夫,就朝着十三婆快步走去。
老太太看着顾凛泛白的脸色,没有血色的嘴唇和眼下的乌青,没说什么,将人让进了府里。
等顾凛进了院子,才看见十三婆从院中的石桌上端起一碗黑红色的粘稠液体,递到了自己嘴边。
“快喝了吧,喝了,就没那抹难受了。”
顾凛皱着眉,看着碗里那一坨不明物体,闻起来到时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儿。
但是那颜色,顾凛愣是没下去口,但是看到十三婆那不容置疑的脸色,顾凛接过碗一口闷了下去。
干呕了几下,顾凛抄起石桌上的茶壶,猛得灌了大半壶茶水,才将那个味道压了下去。
十三婆见顾凛乖乖喝了,满意的点了点头,“去吧,去和他报个平安。”
顾凛点头,转身朝着昨晚的新房走去,像是想到了什么,伸手将胸口的娃娃掏出来,发现原本白白胖胖的小身子上布满了裂纹。
之前塞进去的黑色发丝,已然化为了灰烬,将娃娃染的有些灰扑扑的,顾凛捏起袖子将娃娃擦了擦,放回了原来的口袋。
他能感觉到,身上那些缠绕的发丝正在逐渐消散,寒冷朝自己袭来,四肢逐渐变的僵硬,之前受伤时的感觉正在慢慢找上自己。
顾凛加快了步伐,有些僵硬的朝着房间跑去,进去后,亦步亦趋的到了床前,将自己甩了上去,贴着墨轩躺在了一起。
突然,极致的困乏淹没了顾凛,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梦里自己还是在墨府。
顾凛下了床,出了屋子,身体不自觉地朝着后花园的湖边走去,到了湖边,发现湖心亭上有着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衫的倾长身影。
墨发如瀑,静静的坐在那里,手上拿着一卷书,正在细细研读,顾凛情不自禁的上前,那人像是察觉到有人过来,抬头朝着顾凛的方向看去。
顾凛看清楚对方的样子,会心一笑,脚步加快了几分,到了跟前,看着对方仙姿玉章的坐在那里,心里有些痒痒。
伸出右手,梦境随着自己的意识显化,手中突然出现了自己之前带回来琴盒。
顾凛将琴盒放在石桌上,微微抿了抿唇,朝着墨轩柔声开口道:“之前说过,回来要给你演奏西洋乐器,择日不如撞日,想听吗?”
“嗯”
墨轩微微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书,专注的看着顾凛打开琴盒,拿起里面的形状奇怪的乐器。
按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第 21 章 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