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成衣铺回来后,沈倩倩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试她的新衣服,试穿各种丑衣服,沈倩倩乐在其中,但是姜毓却每日心事重重的样子,沈倩倩只当是她厨艺不精炸了厨房那件事一时受不了打击
义父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二哥寻得药能维持的时日不多,命她快些取得药引子好让术士炼化,可姜毓不知道为什么,连夜来一直做梦,却都是关于那条红裙子,梦里的她,是那样的绝望,漫天的大火,黑压压的天,红色的裙子沾满鲜血,到处都是哀嚎声
她不是没有好奇过自己的身世,义父告诉她,她是当初那个道士带来的,道士说他算中姜家有一灾祸,加上家中老宅曾失火,姜峰深信不疑,给了道士重金,才寻来了她这个所谓可以替姜家躲祸的孩子,这也是姜峰一直对她宠爱有加的原因,姜家二子即使对她有不满,却也不敢动她
成年后,姜毓不是没有去查探过,她去了义父说的她生身父母的村子,村子早已经没了人烟,说是战乱加饥荒,都去别的地方逃难了,后来,她随义父去打仗,亲眼见过流民买卖自己的子嗣,尤其是女子,更是对此又深信了一分
她不记得自己被领养前的事,义父说她刚来的时候瘦的可怜,孩子心性嘴馋的紧,吃多了油腥,身体耐不住就生了场大病,高烧不退,醒来竟然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义父干脆就重新替她取了名字,义父说,从前的事,忘了也好,记得太多,反而痛苦
可是自从那天,姜毓落下那滴泪以后,一切,都变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悄无声息的生根发芽,她就借查探情丝为借口,向义父请示带沈倩倩去当年那道士的住处去看看
关乎自己性命的事,姜峰自然高兴,若是情丝成了,他的长生不就又进一步?自然是速速飞鸽传书,大夸姜毓孝顺
于是乎,这不就启程了?沈倩倩对于出远门这件事还是兴奋的,自从她爬上墙头发现密密麻麻的守卫和迷宫似的胡同,她本着多活一天是一天的乐观精神,每天就是吃喝玩乐
想是这样想的,但是沈倩倩真的很怕姜毓把她给拉到屠宰场去,上马车后怂怂的问“姜姜,我不会嘎在外头吧?”姜毓还没出声,那边就传出一阵笑声
沈倩倩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小乞丐么?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跟姜云是一伙的吗?坐错马车了吧你,不,你们现在演都不演一下了吗?”
小乞丐做了个鬼脸,低沉着声音“我是来监督别人杀你的~”
沈倩倩暗骂一声有病,默默离的远了点,姜毓似乎是醒过来了“小明,不得胡闹?”
小明?哦,原来是叫小明啊,那更讨厌了!姜毓轻轻凑近沈倩倩的耳畔,轻声讲到“他是我们这一边的人。”耳朵痒痒的,沈倩倩觉得它还热热的,还是故作冷静的重复道“哦,是我们这边的啊~”
小明,那说沈倩倩能治病的邪恶鼻祖道士老头的关门弟子,那道士姓关,都喊他关先生,得知小明的来历以后,她偷偷给小明的水里加了好几天的泻药,直到快到那关老头府邸了,姜毓才看不下去偷偷告诉她,这小明百毒不侵,沈倩倩加了那么久的泻药居然就像加了几天的盐?
这关老头的府邸还挺豪华,想必是这些年来走南闯北,没少坑蒙拐骗,还在这里跟高人似的,居然学会享受了?
这里像小明这样的孩子还有许多,也不知道这些家人们是怎么想的,送孩子来这种地方。
总算是见到这关老头了,坐在正厅的蒲团上,装模做样,如果不知道他做过的那些恶事,兴许真的会叫他这副模样给坑过去,小时候那个算命的就是这样坑了她五块钱,哼
只是匆匆一面,老头说自己要去布置行阵需要的东西,就离开了,他们也收拾行李安顿下来,晚上送过来的饭,沈倩倩用姜毓送给她的小银针试了又试,才肯入口
小明不知道起的什么心思,笑嘻嘻的看着沈倩倩“有些毒,是你这小针测不出的,你想过没?”沈倩倩干脆掀了被子睡觉去,最后叫姜毓从床上抱了起来,眼瞅着姜毓给了小明一个爆栗,才吃了几口
沈倩倩是正午起床的,因为仪式是正午开始,准备了大半天的仪式,除了一盆红色的血,一个简陋的桌子,还有一把刀以外,居然什么都没有,原指望这老头也让自己见识见识,没想到老头纯坑人,往她跟前撒撒血作罢,好嘛。装都不装了
入夜,沈倩倩躲在树下看月亮,嘴巴里啃着一个有她半张脸大的苹果,桌子上不知道是从哪里搜寻来的水果,个顶个的品质好,小明随意拿起那一堆水果中的一个梨子,在沈倩倩护食的怒目圆瞪中用衣服擦了擦啃了一大口。
梨子的汁水很多,小明咬了一口,嘟嘟囔囔的“这供果也就你敢偷了,那老头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还嫌自己不够惨啊?”
沈倩倩放下苹果,又啃了一口别的水果,又随手一扔,填在嘴巴里一颗葡萄“谁吃谁好果子还不一定呢!”其实沈倩倩心里怕得要死,但是在嘴硬这一方面,她是不会认输的
小明吹阵口哨,一个圆滚滚的鸟类飞了过来,像是老鹰,又太过呆萌,信鸽?黑的吗?还这么大的体型?闹呢?小明在鸟的小腿上绑上纸条,给大肥鸟喂了好大一块肉,沈倩倩心想可别再吃了,再吃还能飞得起来么?
小明抚了下大肥鸟的下巴,眼底划过一丝狡黠“哎~这里头可是报的要宰你的信,只要这信传出去,不出三日,姜家那老头可就要来取骨了”大肥鸟歪歪头,跟人讲话它能听懂似的。
小明盯着沈倩倩吃了一口的苹果,苹果安静的躺在桌子上,可以看出咬那一口的人很用力,怪可怜的“沈倩倩,要不,,你求求我,你求求我,我就不把这信发出去了。”
姜毓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总之小明在说出这句话以后挨了一个爆栗,在姜毓警告满满的眼神里,老老实实的放大肥鸟走了,沈倩倩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在听别人的故事,只有姜毓察觉到,她今晚安静的出奇
沈倩倩左手托着下巴,也不担心会不会左右脸不对称了,平时她还是挺注重这些的,夜晚是安静的,树枝,天空都黑漆漆的,星子在闪,树下的三人似乎都各怀心事
“夫人,您不能进去!”一个丫鬟扯着一个穿着华丽的妇人,那妇人本来还呆呆的,可见了沈倩倩就跟发了狂似的,也不顾形象了,几乎是嘶吼着,面目有些狰狞“女儿,我的女儿,,,”
丫鬟明显是有些慌“夫人,您万万不可以进去啊,奴婢会没有命的啊!”那夫人的神智似乎是清醒了一些,不再挣扎,只是满眼的泪花,身体颤抖着,声音也有些发抖“我的女儿,那是我的女儿,对不对?”
丫鬟眼神躲闪着,见姜毓他们往这边看了过来,连连请罪“姜小姐勿怪,打扰了。”
沈倩倩的眼睛滴溜溜地转,这关老头猴精的一个人,怎么会娶了一个疯子?有猫腻,绝对有猫腻!丫鬟盯着小跑过来的沈倩倩,一时有些无语
沈倩倩笑嘻嘻的“夫人,女儿?你说,谁是你的女儿?”接下来沈倩倩就后悔了,那妇人直接给她来了一个锁喉,将她抱的死死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女儿。。咳咳,,呕,,你说我是你的女儿?”沈倩倩的脸通红,姜毓皱了皱眉头,手中的石子刚要飞出去,却有人先一步动了手
速度之快,姜毓竟一点察觉都没有,那根银针深深扎入夫人的后颈,方才劲大的夫人一下子卸了力气,沈倩倩猛吸一口气,却见一阵掌风劈了过来,那出手的臭老头不是关老头又是谁?
姜毓一个飞扑过去,小明也悄悄握紧了袖中的箭矢
沈倩倩紧闭双眼,片刻后?居然无事发生?她又死了?睁开眼来,却看见昏迷在地的妇人,正傻傻的笑着,半眯着眼睛,嘴角含着血丝,轻轻的呢喃着“乖女儿,不怕,不怕,不疼不疼。。。”
关老头扶起夫人,满是恨意的看着沈倩倩,满眼通红,沈倩倩内心:瞅我干啥,你自己打的,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姜毓不动声色的挡在沈倩倩的身前,关老头抱起夫人,隐入黑夜中,那丫鬟也悄咪咪的退下了
他们走后,整个院子又恢复之前的寂静,沈倩倩语气中带着一点点不确定“我,,找到,,我娘了?额滴娘,啥情况?”
姜毓也陷入沉思,这关府果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小明从袖中掏出那箭矢来,用衣裳小心的擦拭着
“喂,臭丫头,你想不想知道这长生的秘密?”沈倩倩被小明的石子扔中的时候,颇为生气的看了他一眼,小明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姜毓也有些意外,毕竟,小明从未主动提过关于关府的事,她也没有怀疑过,从前她只是义父手里的一把刀,刀,是不必有自己的想法的
沈倩倩揉了揉脑袋“你能有这么好心?”虽然嘴上怀疑,但是身体还是十分诚实的跟小明过来了,毕竟还有姜毓不是,姜毓本身是不想沈倩倩跟来的,这关府机关密布,高手云集,姜毓怕难以护她周全,但沈倩倩说去不去只能由她自己抉择
在到达这药房的前一秒,沈倩倩还是勇敢的,直到闻到这满屋的药水味道,还有一整个房间里倒吊的那一个个人型的东西,房间大大小小的罐子里,不知道泡的什么
沈倩倩强忍着害怕,实际上快把姜毓的袖子给扯破了,声音小小的“这里不会都是人吧?”小明指了指那一处倒吊的绳子,突然大声“你瞧!”沈倩倩倒吸一口冷气,猛地攥紧了姜毓的手,姜毓回握了一下沈倩倩的手,示意她安心
姜毓仔细查看着,药房里的细节,希望能找出点什么,火折子噼啪作响,姜毓的声音混杂其中“这么重要的地方,关老头居然一个看护的都没有?”
小明笑得格外不合时宜“他说他在这附近摆了阵法,这宅子这个地方曾死过人,任何靠近的人都会尸骨无存,再杀了几个胆大的,还有谁会不信呢?今夜他的宝贝夫人受了伤,定然是舍不得离开半分的。。。”说着又看向沈倩倩“专坑你这种傻子”
沈倩倩翻了个白眼,谁还不是一个惜命的人?“哎?不对,那你是怎么知道这地方的?”
小明将火折子凑到脸跟前“我说,我是从这里爬出去的,你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