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怀辛啊~”
“你不会、不会真还在生气吧?”
喧闹的大街上,一个灰衣灰发的高大俊美的男子的声音,吸引了不少目光,却见他正快步追赶着前方的一位黑衣青年。
高大灰衣人赫是季元离,而黑衣青年当然就是特意变幻面容的聂怀辛,季元离知道并不想惹人注意,因为他是人们口中的宗门叛徒。
而季元离嫌麻烦并未遮掩自己灰发灰瞳,因为功法不同而导致外貌变化的修士大有人在,人们见怪不怪。
两人经过一月有余,穿过北荒,终于来到这怀明城了。
怀明城坐落于天元大陆中部,周围宗门林立,大大小小宗虽然小摩擦不断,但气氛也算和谐。
这其中就有三个大宗门,问天宗和玄水宗、灵欢宗。
怀明城中,既有修士,也有凡人百姓,城中许多修士产业在这里,这里修士交易、探寻天才地宝、接任务的队伍络绎不绝,相当繁华。
路边是支摊售卖各种灵草丹药、武器、功法秘籍等的散修。
......
黄昏。
两人站在一座客栈前。
季元离轻拍聂怀辛的肩膀,看着聂怀辛,真诚的眼睛里好似在说,“都是我的不对”。
聂怀辛看着硬凑在自己面前的人,在夕阳照映下看着对方温暖的灰瞳孔,浓密清晰的睫毛,无奈地说:
“没有生气。”
“离前辈,我只是想尽快将手中那物交付出去。”
聂怀辛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无理取闹的人,摇摇头,随后便退后一步离季元离远一点。
系统这一路上看着宿主尴尬。
季元离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他好像一个刚出世的野人,看什么都稀奇,而聂怀辛也当他是在北荒雪山被封印太久了的缘故。
但久而久之,聂怀辛却发现季元离的新鲜好奇丝毫不减。
这不,惹出了一个麻烦。
半路上,两人遇到了一对衣着华丽的修士夫妻,那二人遇到季元离二人,便上来热情交谈,一看两批人目的地竟然相同,干脆一起同行去往怀明城。
聂怀辛本来不欲多事,可架不住季元离同意了。
四人一起赶路,季元离好不愉快。
某天月黑风高夜,季元离坐在草原地上,向那夫妻打听修真界趣事,聂怀辛就在一旁抱臂调息。
谁知季元离放松之下,堪比化神期修士的剑灵,竟一下着了道,倒地不醒。
就当那夫妻正要搜刮完二人,也没什么发现值钱宝物,正要不屑地骂一声“穷鬼!”时,季元离醒了,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何事。
见那二人表情不对,想催动法宝逃跑,立即就被季元离截下。
剑架在他们脖子上,那二人将手中值钱颤颤巍巍地将身上值钱东西交出后,季元离准备放他们一马,那二人却突然一溜烟儿跑没影了,但好在季元离早就暗自在他们身上下了印记,不必去追。
系统大肆嘲笑他,说就你这还谈保护人家。
季元离无奈,一时松懈,竟然发生了这事,修真界当然不是没有善男信女,但求仙问道之路本就残酷,天真的人早被被啃食干净了。
聂怀辛本就金丹受损,也不知那夫妻用的什么手段,让他昏迷了两天才醒。
醒来后聂怀辛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着,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季元离自觉做的不对,便赔礼,剩下路程安生许多,这才赶到这怀明城。
走进客栈大堂,聂怀辛便掏出灵石,开口道:
“掌柜,两间上房!”
“不,只要一间”,说这话的正是季元离。
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但直觉告诉聂怀辛不要与他纠缠。
掌柜笑着正欲说什么,却见那黑衣青年马上妥协,转口道:“那就一间。”
“好嘞,您二位请上楼。”
掌柜没有多问,利落将牌子交给黑衣青年,让小二带他们上去。
......
房间里。
聂怀辛正坐在桌旁,拿出一块玉牌,玉牌泛着绿光。
季元离意兴阑珊地靠在软榻,看着聂怀辛,心下明白应该这是在联系那要交易宝照花的人。
季元离这些天除了打探世界信息,还试探问过聂怀辛的身世与问天宗一事,但对方防备很重,不曾透露一点。
聂怀辛低头思索,他在想此事结束后下一步如何做,虽然这人接近自己的目的还不知晓,但季元离的有意打探还是让聂怀辛打算将他赶走,那契约可是一个麻烦。
片刻后,聂怀辛转头看着季元离,缓缓开口:
“离前辈,我明日去交易宝照花,那地方只能一人前去,请前辈就在城中等我。”
并将一袋灵石扔了过来,示意他可以去城中玩耍。
季元离挑眉,颔首表示同意。
......
天将明,季元离就听到聂怀辛推开房门离去。
季元离倒也不担心,并没有暗中跟过去,靠着两人的契约,可以清晰感知到他正往城西方向去。
随后季元离也离开了客栈,来到这城中一处热闹地方,许多人或近或远围坐着。
附近找了张桌子坐下,周围人不乏有人对他感到好奇,但看着那冷峻的面庞,浑身散发的气息,没人都没有随意上前攀谈。
周围交谈声不断,但一个洪亮但苍老的声音传来,周围在场的人声音小了许多,安静下来。
季元离侧目,那声音正是那儿传来,只见一个灰袍老者,案桌上惊尺一拍,沧桑但洪亮的声音娓娓道来:
“这如今仙界可是发生了几件趣事,小老儿我这就为大家一一讲来......”
季元离听着这说书人的口中的趣事,不外乎宗门逸事、洞天福地、机缘之争,妖魔兴风作浪......
这修行虽然玄妙,但这纷争也可谓残酷,步步杀机,无数修士妄图登天,但追求大道成功者不过寥寥几人。
而他呢,他之追求呢?季元离想起那个黑衣青年。
他后来又是如何成为那个剧情中那个搅起腥风血雨的魔修空罗呢?
没有听到想听的消息,季元离起身离开。
一座楼阁......
季元离看着乌黑牌匾上刻着万情阁三个金字,抬步踏进。
“这位道友有礼,不知道友想买些什么?”
刚一进去,一名黄袍胖修士就快步过来,笑脸相迎,黄袍修士微微打量这灰衣灰发的人,也看不出是什么修为境界,倒没有怠慢,热情招呼。
环视了一圈大堂展示各种珍奇材料,法宝、灵器后,季元离才开口问:“不知万情阁是否知晓一些秘事。”
黄袍修士了然,这人是来买情报的,便伸手指引,笑道:“道友,这边请。”
万情阁大堂后面,一间密室。
季元离看着手中的玉册,输入灵力查看,一串串字符飘浮空中,季元离便仔细阅读起来,查找有没有自己要的消息。
问天宗,天元大陆排名靠前的大宗门,实力强横,宗门内功法无数,修行百道几乎都有,其中最富盛名的还是门下剑修弟子。
问天宗剑修的功法独特,天赋好,又是克己苦修之辈,在修行界口碑不错。
但偶尔有那么一些人,败坏宗门,这其中赫然就有“叛徒”聂怀辛。
玉册卷上写明,聂怀辛是昔日问天宗明严真人座下二弟子,天赋不错,深受明严真人喜爱,但却不知为何在暗中勾结魔修,半年前因残害师尊未果而叛逃出宗门。
这事似乎在修仙宗门里也不是什么秘密,多的是修士拿出来当谈资。
往日那些交好的道友,都赶紧弃他而去,纷纷撇清关系。
季元离思索一会儿,归还玉册,正打算离去,却在大堂停住。
黄袍修士正在大堂,见他停住,于是上前问道:“道友可还有事?”
季元离颔首,问道:“可有御寒之物?”
黄袍修士立即反应,拿出各式各样的御寒法宝、灵器介绍起来,又问季元离想要何种款式何种特性的。
季元离看着五花八门的法宝,挑了一个螭龙流云佩。
又看了眼大堂东面墙上琳琅满目的法宝器物,目光停在某处,季元离之前就一眼看中了它,那是一个防御法宝,墨玉发冠,镶嵌着几颗金晶,季元离下意识觉得很适合那个黑衣青年,便指向它,微笑着说道:
“道友,劳烦将这个取下,我要了。”
季元离话音刚落,就听门口一个朗声传来:
“黄前辈,你这儿可有趁手的法器?”
季元离看着来人,一个圆脸锦袍少年,穿戴华丽,模样稚气。
黄袍修士立刻去迎接那少年,笑意堆满:
“哎哟!江公子您可好久没来啦!当然有您要的东西!您去稍坐一会儿。”
立刻有人带江公子去他专属的待客室,那锦袍少年却在经过季元离时,脚步一停,转身看着他,按耐不住好奇,问道:
“这位道友,看着眼生,不知是打哪儿来?”
季元离看着这圆脸少年,笑着道:
“在下姓季,一介散修,自雪鹰城来,不知公子是?”
黄袍修士听见连忙哈哈两声,介绍道:
“这位江公子啊,是咱们这怀明城的少城主,道友远道而来想来还不知道。”
江公子清咳一声,挺胸颔首道:
“既然季道友远道而来,自然要好好领略我这怀明城中的胜景。”
“不若,我今日尽地主之宜,请道友到怡欢楼一起喝酒,也聊聊这雪鹰城的风景如何?”
季元离摇摇头,笑道:
“多谢江公子美意,不过我今日还有要事,待有空必登门请道友饮醉。”
这圆脑少年颇为遗憾,说了句:“既如此,那改天再请道友。”
便转身走向里边。
黄袍修士将那墨玉发冠取下,季元离接过,掏出一个储物袋打开,略微估计,黑衣青年给的这袋灵石不够了,便拿出几个不同的灵袋,倒出里面的东西,有灵石、法宝与材料。
这正是从那夫妻身上抢,不,是他们主动给的东西,一起折算成灵石,便付了钱。
【宿主,我也想要一点口粮,呜~】,系统看着眼馋,嘴也谗。
季元离将墨玉发冠和流云佩和收入空间,一边安抚系统:“乖,待会儿给你找别的补充能量。”
踏出万情阁,准备回客栈。
乌云罩顶,刮起细微寒风。
正直冬月,眼看将要下雨。
这城中街上的摊贩大多收摊已经离去。
季元离缓步走在略微空荡的街上,却突然停下,伸手抚着心口,眉头皱起:
“不好!聂怀辛有危险。”
凭借契约,感应到对方位置,又立即让系统调出地图信息。
那是城西黑坊!
季元离当即化作一道流光,向那黑坊快速遁去。
......
聂怀辛这边。
早晨离开客栈,路上披上黑袍,变幻面貌,到达黑坊,就与那人联系。
聂怀辛轻车熟路的走进一间暗房,这地方聂怀辛已经来过很多次。
聂怀辛坐在桌旁,取出一个玉盒并打开,里面正是泛着盈盈白光的宝照花。
桌边坐着另外一个黑袍人,那人取走宝照花,也掏出一个玉盒,语气诚恳:
“聂师兄,如此就多谢。”
“师尊还在闭关,宗门那里,我定然尽力帮师兄早日查明真相,为师兄鸣冤!”
对面黑袍人交上丹药,拿到宝照花就此离去。
看着黑袍人的背影,聂怀辛幽深的眼中闪着诡异光芒。
想这黑袍人,还是昔日在问天宗的熟人赵师弟,聂怀辛手指轻叩桌面,嗤笑一声:
“赵师弟啊,好戏即将开场~”
此时的聂怀辛,与季元离平日见到的沉默寡言,因金丹受损而虚弱的警惕防备模样截然不同。
聂怀辛左手把玩着一块黑玉佩,上面雕刻修罗火焰好像活的一样,似乎下一秒就要燃烧起来。
聂怀辛激发黑玉佩,将命令传出。
天元大陆,某一魔修宗门,玄煞宗。
一位浑身冒着血煞气的黑壮汉正在修炼室,接到黑玉佩的另一方的指令后,起身到议事堂。
“少主有令!......”
季元离现在还不知道,聂怀辛真正的来历和秘密,没错,聂怀辛并不是人类修士或妖修转化而来的魔道修士,而是纯粹的魔,是令魔界上下畏惧的大皇子。
至于玄煞宗,则是魔界大长老亲自在天元大陆扶持起来的魔修宗门。
聂怀辛想起那个目的不明,满嘴胡话,信誓旦旦说要守护自己的灰发人,轻声呢喃:
“呵,不听话的剑灵,就该好好惩罚~”
聂怀辛拿出刚才赵师弟给的那枚丹药,一口吞下。
预料的撕裂疼痛出现,聂怀辛却轻笑一声,这并不是季元离误以为要用宝照花交换的修复金丹的药,恰恰相反,是破碎金丹的药,这是问天宗去除门下弟子印记的独特手段。
问天宗弟子印记正是阻碍聂怀辛当下行事最后一道枷锁,那几十年修来的浩荡的真气与自身魔气相冲,搅得聂怀辛时不时就要承受撕裂的痛楚。
半年前匆忙离开问天宗,并未去除弟子印记,于是聂怀辛只好与那同门赵师弟联系,让他设法为自己取来这丹药。
早些时日的布局让他那赵师弟坚信,宗门已经潜伏的阴谋危机中,故师尊受伤闭关,自己受陷害的“真相”,不能轻易泄露。
感受着弟子印记一点点剥离,聂怀辛只感觉畅意,嘴角缓缓流出一丝鲜血,却微笑着,整个人显得鬼魅妖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