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林深的强势,镇西侯府认亲这事,很快就操办起来了,崔艳的名声也随着侯府仆人的宣传越传越远,她的客栈也变得越来越受欢迎,很多人来她的地方吃饭,就是希望能见她一面。
崔艳知道他们的想法,却没有满足他们愿望的好心,她甚至减少了自己在客栈出现的次数,这并不是因为羞耻,怕被这些不怀好意的眼神,而是不屑于与这种人交流。
以往她拒绝不了,她要在这地方生存,就必须委曲求全,忍住所有屈辱。可如今在林深的帮助下,侯府的庇护下,她终于能够拥有一点点自尊。
崔艳坐在办公室里处理账务,突然她这具身体的亲人闯进来道:“崔娘,我听崔阳说侯府要认你做女儿,这是不是真的?”
崔艳轻轻的抬眼,发现原主的血亲基本都到了,而他们面上都是攀上富贵的喜气,眼神里没有任何担忧,她莫名的觉得有些冷,她平静的合上账本,又让崔阳把门关上,才点头承认了这事。
原主的爹崔柱子高兴的拍了一下大腿道:“我们老崔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家里也能出一只金凤凰了,”他呲着一口黑牙喜气洋洋道:“你是不是改成侯府的姓氏啊?”
崔艳冷淡的摇头,“不改姓,只改个名。崔娘不是个正经名,我以后会叫崔艳。”
崔柱子面上更加喜气洋洋了,他拍手叫好道:“侯府真是个好人,认你做女儿,还不要你改姓。”
崔柱子向往道:“你做了侯府的女儿,以后我也是侯府的亲戚了,这全村子的人都要羡慕死我们家了。”
他眯着眼陶醉了一番,又问崔艳道:“我和你娘考虑过了,我和你娘不在乡下住了,搬到京城来。你被侯府认了去,以后一定是住在侯府,你京郊那套房子就干脆给你娘和我住。”
崔娘眉头一皱,怎么也想不到崔柱子居然有这种想法。在她眼里,崔柱子这人愚蠢又贪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所以她才会把原主家人都留在乡下,那里至少还有族老压着他们,管着他们,他们不敢闹出事来。
若是崔柱子搬进了京城,崔艳都能想象出自己要时时替他收拾烂摊子的以后。
想到这,崔艳立刻开口拒绝道:“不行,你不能搬进京城。”
崔柱子被崔艳毫不留情的拒绝,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阴着脸道:“你这逆女,我们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你这是认了其他人做父,不愿意认我们了?”
崔艳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崔柱子会突然来京城的原因,肯定是崔家那群族老给他分析了情况,怕她进了林家门,就不再管崔家事,于是派出个崔柱子来坏她的事,把她硬留在崔家。
崔艳心冷不已,她帮崔家村挣了那么多钱,解决了那么多恶事,又帮他们和官兵搭上了线,桩桩件件,他帮了崔家多少,可如今她刚要拥有一点点自由,他们就过来逼迫她来了。
崔艳气得眼睛都红了,她以为自己这么多年已经把崔家人的心都焐热了,他们就算愚蠢,也该念着她几分好,成为她坚强的后盾,可崔柱子的行为告诉她,这都是她的臆想,他们从来不是她的后盾。
崔艳气得牙齿都有些打颤,但被这个时代的孝道压着,她不得不服软道:“爹,你永远是我爹,咱们才是砍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在我心里,林家人永远不可能越过崔家去。”
崔柱子听舒服了,他得意的哼出一口气,倚老卖老道:“你知道就好,只是你这铺子,如今你都要上林家做女了,以后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那这铺子你也该看不上了,等下你就去官府,把铺子转到你弟弟名下。”
看着崔柱子那张贪得无厌的脸,崔艳手掌都握紧了,但她知道此刻绝不是闹翻的好时机,于是她面上还是硬挤出一分笑意道:“爹,你和娘才刚来京城,不知道官府手续有多繁杂,一日两日办不好,不如你们就先在京城住一段时间,让我好好招待你们一段日子。”
崔柱子却寸步不让道:“不行,你必须先把这铺子转给你弟弟,不然我绝不同意你去给林家做女儿。”
崔柱子其实没明白侯府怎么会认崔艳做女儿,但族长跟他分析过,说崔娘和侯府小侯爷有过一段情,小侯爷还当众说过要娶她,所以这事啊,明面上侯府是认崔娘做女儿,实际上还是把崔娘娶进家做个妾室。
崔柱子心里也这么觉得,于是他心里愤恨极了,觉得侯府真是小气,居然一分钱不花就想娶他女儿,欺人太甚,但他欺软怕硬,觉得侯府做事小气也不敢上侯府闹,只能来崔娘这里。
崔柱子是这样打算的,他先用孝道逼迫崔娘把她手底下的客栈让出来,毕竟这客栈日进斗金,一个月就能把他一辈子的钱挣来,怎么能让崔娘带着嫁人。
等拿到客栈,他就把崔娘关起来,逼崔娘那姘头小侯爷出彩礼,必须要给足一百两,崔娘才能嫁给他,这可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女儿,不能便宜卖了。
崔柱子一边想,一边觉得自己真是聪明极了,他早就看不惯自己这大女儿了,挣了钱不想着拿回家,只往族中送,讨了族长的好以后,便让族里把他关在乡下。
这样的女儿,天生就是下来讨债的,他就该在她刚出生的时候,就把她掐死,但幸好没掐死,不然他现在也得不到这么多钱。
崔艳面无表情的听着崔柱子骂她,她的视线转现躲在一边的原主的娘,李花,她开口朝她道:“娘,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李花冷漠的看了她一眼,面上是一贯的刻薄,她嫌弃道:“女人就该待在家里,之前是你弟弟太小,才让你在外面抛头露面,现在你弟弟也长大了,这客栈让他来管,肯定比你管得好。”
崔艳被李花这臭不要脸的震惊了,她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反问道:“崔天赐今年才十岁,连本论语都背不出,怎么就有能力管得好一个客栈了。”
可惜她的反问根本没人在乎,李花和崔柱子不耐烦道:“你一个女人都能管好,你弟弟还能管不好,他可是十里八村出名的聪明,就连夫子都说他有望考上状元。”
崔艳被气笑了,她道:“要是崔天赐那榆木脑袋能考上状元,那我都能当上宰相了。”
崔艳不想在跟原主父母纠缠,打开门命令崔阳道:“你把我爹娘送到我京郊的房子里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他们出来。”
崔阳没动,他搓了搓手,眼神愧疚但嘴巴还是坚定的说出了,“族里的意思也是你把客栈先转给你弟弟。”
崔艳心都冷了,她只是想给自己给崔家再找另一个靠山,可她当做家的崔家却毫不犹豫的把她抛弃了。或许就跟女人不能上族谱的原因一样,他们从来没把她当做一家人。
崔艳倔强握住的双手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