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着我做什么?”眼看就要进家门,沈明礼气恼的转过身,瞪着林深道。
见他生气了,林深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懊恼,他顺从的停下脚步,有点委屈的说:“我怕你背着我去找崔娘商量婚期。”
听他提起崔娘,沈明礼面上浮出薄怒,他定定的瞧着林深,抿唇道:“你对崔娘无意,又何必阻拦我和崔娘的婚事。”
林深一脸憋屈,他心道:他对崔娘是无意啊,可他对沈明礼有意啊。
但这些话林深不能说,他记得古代对同性恋之类的忌讳如深,沈明礼还要走科举路,所以他不能把那些说出来,因为会影响沈明礼科举。
林深憋屈的鼓了鼓脸,既然说不出理由,他只能采用人类最原始的方法,撒娇求饶,但他在这方面实在经验匮乏,他把声音低下去,不像是服软,更像是威胁。
他压低嗓音道:“要是你不娶她,我也不会娶她。”
这话听在沈明礼耳朵里就是威胁,他脸色一黑,双目凌厉的盯着林深道:“我对崔娘一片真心,不管你如何阻拦,我都会娶她。”
林深脸鼓得更大,他现在远远没有以后的沉稳,如今他才25岁,金榜题名,新婚燕尔,正是他人生最得意之时,他怎么可能沉稳耐心,温和包容。
林深一把捏住沈明礼的手臂,向前一步,几乎贴着他说:“我绝不会让你和别人成亲,崔娘还是其他什么娘都不可能,你只能和我成亲,一辈子都只能跟我在一起。”
林深的话惊世骇俗,但幸亏他还有理智,把音量压得很低,让这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沈明礼恶狠狠的推了林深一把,可他完全比不得林深身体强壮,用尽了力气都没把林深推动,不敢被人知道,他只能小声呵斥道:“你疯了,我们都是男人,怎么成亲,谁当妻子,谁当相公。”
林深冷静的看着他,理所当然的反驳道:“为什么不能成亲,如果你看重这些的话,我可以嫁给你。”
沈明礼被他的胡搅蛮缠气的脑子生疼,他怒气冲冲的看着林深道:“我们不可能成亲,我根本不喜欢你,我心悦的只有崔娘,这辈子我只会和崔娘在一起。”
林深额头青筋跳动,他醋海翻腾道:“那女人有什么好,她……”他磨了磨牙,还是无法踏过心里那关,在背后说一个女人的坏话,所以他只能抱怨道:“她根本就不认识你,她说订婚只是想逼婚我,你干嘛上赶着进她的套。”
沈明礼没有因为林深说了实话而生气,他是个聪明人,无需知道前因后果,他便能根据现有信息推测出情况,崔娘或许有些心机,但并不可耻,只是一个女人自保的手段。
沈明礼能看出崔娘眼底对林深的浓浓情意和恋恋不舍,但他还是在崔娘需要帮助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趟了浑水,也可说他是趁虚而入,想把崔娘的心从林深身上抢过来。
想明白后,沈明礼平静了些许,说起崔娘也很温和,他道:“崔娘并非你口中的那样,她是个好姑娘,而且我求娶崔娘是真心实意,崔娘能嫁给我是我的福气。”
林深,林深气得简直想爆.炸,什么叫能娶到崔娘是他的福气啊,沈明礼把他忘了就算了,居然会把他已婚的身份忘了!
他狠狠磨牙道:“你这辈子都别想娶别人,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沈明礼被林深这话气红了脸,他当然不会自恋的觉得林深是在跟他真心表白,他只觉得林深在羞辱他,羞辱他只是个平民,任由他欺负。
沈明礼愤恨不已,林深居然是个如此无耻之人,天子脚下,皇城巍峨,在敢对他一个举子大放厥词,不过是仗着一个侯爷的身份欺凌弱小,嚣张跋扈罢了。
沈明礼不屑与这样的人为伍,他恶狠狠的瞪了林深一眼,放狠话道:“林小侯爷今日的话我铭记在心,来日方长,还请小侯爷万事小心。”
说完,沈明礼撒腿就跑,如同一只兔子般窜进了家门。
他打不过林深那个武夫,他还不会跑嘛。
林深没料到沈明礼居然还会耍无赖,他认识的那个沈教授可是很讲究君子那一套,爱面子重格调,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能人前失礼,更不用说背对着人撒腿就跑了。
林深从没见过沈教授耍无赖的样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还真让沈明礼躲进了家里,他愣了一下,然后慢慢的笑起来。
沈教授怎么这么可爱,刚刚那句狠话,看似气势凶狠,实则给他留了十寸的余地,更不用说说完就跑的行径了,即使失去记忆,也仍旧对他如此宽容吗?
想了想,林深没有追进沈明礼家中去,而是出于职业习惯,绕着沈明礼的家走了一圈,如今情况不明,沈教授的安全他要重点关注。
绕了一圈,发现沈明礼家唯一的安全措施就是砌了个围墙后,他炸了。
这他妈两米的围墙防得住谁?
他都不需要助跑,一个蹬腿就上去了。
沈明礼就住这样的地方?
他对自己的安全也太不重视了,沈教授哪次出行没有七个特警在旁边保护,现在就住在一个围墙都没安玻璃渣的地方。
护犊心切的林深当即就想冲进去把沈明礼带出来,放在他眼皮子底下保护。就古代这个安保条件,沈明礼不在他身边,他半刻都不能安心。
但林深也明白,以沈明礼的性格,怎么也不可能无缘无故住到他身边去,所以这事现阶段无解,他的担心也只能是担心。
林深默默叹了口气,决定先把这事放下,当务之急还是先去了解原主,解决原主身上的问题。
林深刚走出沈明礼家的小巷,原主的贴身侍卫白鹭就跑过来问:“小侯爷,我们现在去哪?”
林深瞥了他一眼道:“还能去哪,当然是回家。”
白鹭也不明白,明明是熟悉的小侯爷,但小侯爷刚刚那一眼,居然让他感到害怕。
白鹭一边带着林深回侯府,一边偷偷抬眼看他,他怎么觉得,小侯爷好像变得英俊了,身上的气势也变强了,以前像个外强中干的富家子弟,此刻却像实权在握,无所畏惧的将军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侯府走,林深表面看似平静,可实际上却是如履薄冰般警惕,作为一个刚从战区出来的少校,他对周围环境始终保持着狼般的警惕,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拨动他紧张的神经。
林深的症状用精神术语形容是创后应激障碍,也就是人们熟知的ptsd,因为战场的瞬息万变和九死一生,这让很多从战区离开的士兵无法适应正常生活,就像患上了被害妄想症。
此刻林深便是如此,他想不明白,原主作为一个小侯爷,出行居然没有马车护卫随行保护,而且原主还大肆张扬自己的小侯爷身份,如同小孩抱金在闹市,还要嚷道全京城知道。
林深弄不明白原主的逻辑,而且傻子都知道枪打出头鸟,原主也就只是个小侯爷,上面还有无数皇子,伯爷压在他头上,他怎么敢如此嚣张跋扈,横行霸道。
林深多疑的大脑很快判定原主必然是给人当枪使了,指不定那人还打算拿原主杀鸡儆猴,甚至拿原主背后的家族杀鸡儆猴,让京城其他家族也都老实一点。
林深想到这点,表情越发严肃,若是真相真如他所想,那他现在的处境就很危险了,只是为什么选原主呢?以及为什么要杀鸡儆猴?
就在林深越想越深,越想越觉得自己该找到原主的记忆时,白鹭突然发声求道:“少爷,你走慢点,你走太快了,小奴跟不上了。”
林深顿了顿脚步,心里闪过一丝烦躁,他知道原主不聪明,却没想到原主连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侍卫都管不住。
主子走得太快,侍卫不想着跟上,居然还让主子走慢些。
那主子还算主子,侍卫还算侍卫吗?
林深眉头皱起,心道:原主身边跟的人也太差了,仅仅是步子跟不上,就会要求原主走慢些,那想必在其他方面,也只会一味顺从原主,哄着原主放松要求。
林深在心里暗道:找到机会,原主身边这批人都得换了,他需要更努力,更优秀的人在边上,他不喜欢蠢货。
但目前,林深还是放慢了脚步等着白鹭,他初来乍到,韬光养晦是必经的步骤。
速度慢了,林深有更多的时间观察周围的环境,可看着看着他忍不住皱眉道:“怎么街上有这么多乞丐?”
白鹭本在一旁调整呼吸,听到林深的问题,他回答道:“这些都是其他地方跑过来的流民,也不知道城门兵怎么守的城门,竟让他们都钻进城里来了。”
听到白鹭的回答,林深的眉头皱的更深,这可是京城,一个国家的首都,如果首都的街道上都是藏不住的流民乞丐,那其他地方恐怕已经是人间炼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