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3010年5月20日,大约是凌晨,天气未知,心情未知。
小丧尸让我做他的跟班是在我意料之内的事情,但让我没料到的是——他相信我。
我并不知道信任是什么感觉,但书里说信任就是把后背交给对方。
那我想我应该比他先给予信任,因为昨天在森林里我把他背在了背上,而小丧尸在带我进山洞的时候才算是把后背交给了我。
虽然昨天信任他,但更多的是为了我自己能够逃出生天,我不知道这样的出发点是否能算是信任。
其实,小丧尸的信任兴许比我的信任更加无条件,因为他并没有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他也不需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唯一的可能就是——我打不过他,也没心思打他。
原来能力不行还有这样的好处,让我有些啼笑皆非。
我并没有立刻答应他,毕竟书里说了,轻易得到的往往不容易被珍惜。
但我没想到的是,他沉默的看了我一会,并没有对我的拒绝做出什么反应,只是说了句“随你”。
这和书里怎么写的不一样啊!他不是应该再给出点条件什么的,然后纠缠一下,我再“勉为其难”同意吗?
由于小丧尸不按常理出牌,让我对他这小小的身躯产生了极大地疑惑——这家伙真的是小孩子吗?
他兴许是看出了我的探究,转移了视线,看向那个被藤蔓微微遮掩的洞口。我从侧面观察着他小小的脸庞,眼神里竟有些不合年龄的沧桑。
“小丧尸,你...”
“我不叫小丧尸,我叫...你叫我寻七吧。”
“寻妻?...你都有妻子了?是为了...”
“不是寻妻,是七!一二三四五六七的七!”
“噢噢...”
他转头看向我,似乎在强调,“我可不是为了寻找什么,只是...总之你叫我这个名字就是了!”
“好的...寻七...感觉有点儿拗口呀,要不我叫你小七吧,或者小寻?”
“不行,不叫小七,不叫小寻,就叫寻七!”
“那要不...七七?”我期待的看着他。
“......行吧。”小丧尸无奈轻声回道。
“嘿嘿,七七...”,我笑着看他。
他表情很是嫌弃,但也没说拒绝的话。
“对了,七七,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呀,其他丧尸还在悬崖那边呢。”我感应到其他丧尸现在在我们的下方,但好像少了几个。
“出去?”,他盘腿坐在山洞中央,震惊又奇怪的看着我,就像个小老头。
“对啊,我们......”
“怎么,你还想把他们也带到这里?呵,可真是......”
我环顾四周看了看,这里确实太小了,地方小倒没什么,主要是没有吃的,我摸着肚子想。
“不是的,我是想我们总归是要出去的嘛,这里也没什么吃的。况且是我把大家带到了这里,我不能......”
“不能什么?这是末世,适者生存。是你把他们带出来没错,但那也是他们自愿的,被吃掉和吃别的变异者是他们的自由。”
“可是......”
“可是什么?呵,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圣母啊。”他一脸嘲讽的看着我。
我被他的话堵得胸口闷闷的,晶核又在我脑子里蠢蠢欲动。我捂着胸口难受的蹲下身体。
他发现了我的不适,起身走到我跟前,把手放到我额头上。他的手小小的,又软又热。后来,我总是想起这个场景,想起外表冷酷的小丧尸柔软的掌心和细腻的心肠,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当我知道怎么形容之后,却再也没有机会调侃他了。
从小丧尸的手心,我感受到一股细密的暖暖的力量从额头进入我的脑袋,盘旋在我的晶核附近。
我看到他紧抿着嘴唇,低垂着眼睫,神情奇怪,随后像是下定了决心,眉头紧皱。
那股力量轻易地进入了我的晶核,我感受到它跟随着我以往头痛时晶核能量流转的方向一起前行着,进入到了我胸口的位置。
小丧尸好似恍然明白了什么,帮助着那股力量缓慢的流入我的身体各处。
这次没有以往那么痛了。
“谢谢你,小丧尸。”我虚弱地对他笑着说。
他像是准备反驳我的称谓,但抿了抿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我靠在山洞岩壁上,看着重新坐回原处的小丧尸。他很安静地闭着眼睛,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也没有帮过我一样。
我忍不住开口,“我有些饿了,我们出去找些吃的吧。”
四周空气寂静了一瞬。
“等天亮。”
我知道,这是他做出的妥协。
我用精神力观察着其他还在原地的丧尸,其实已经走了不少了,现在只剩下十个不到。
我有些唏嘘,不知道那些离开的可还能活着。或许小丧尸说得对,我或许是“圣母”了。假惺惺的在带他们出来之后才去表达对他们的在意。他是在讽刺我的伪善吧。或许他是对的,毕竟我起初确实只是为了自己,甚至还想过吃掉其他丧尸。
心脏处的奇异现象我并没有问小丧尸,时候到了自然就知道了,况且我也改变不了什么。突然觉得有些累了,两天前以为自己是末世徐霞客,现在想想当真是好笑。身处末世,我尚且不能自保,连变强的方法都不知道,对于外界几乎一无所知。虽说现在算是勉强抱上了大腿,但是谁知道他会不会一直是我的大腿呢。
现在竟有些想念在那个“出生点”生活的三天了,那喇叭声都让我有些怀念。
我是不是太冲动了呢?如果不是小丧尸或许我已经死了,和那些在森林里死的渣都不剩的丧尸们一样。
我又开始感觉到难受了,但我这次只是默默地靠在石壁上忍着。这点难受算什么呢?至少我还算是活着。书里说,活着就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蝼蚁尚且偷生。
可我突然有些不想活着了,或许就像喇叭里说的一样,末世是为了筛选更优秀的人类,成为丧尸的我或许连蝼蚁都不如。这样行尸走肉般活着,一无是处还净惹麻烦,既没有意义也危害“社会”。
头痛得更厉害了,胸口也更难受了。
我迷迷糊糊好像看到小丧尸的脸越来越近,他担忧的看着我,把他温暖的小手放在我的头顶。
好重。我晃晃头试图逃离开,却感觉到头顶的压力更重了。
我索性不管了,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睁开眼时,看到小丧尸的脑袋躺在我的腿上,靠在我的手边。我轻轻地碰了碰他的发梢,他就醒了。
他坐起来,“你好了点吧?”
“嗯,你...谢谢,我...”
“不用谢,就当你欠了我的,日后记得还我。你的身体有些怪异,我猜是晶核导致的,情绪波动时就会这样。但关于他为什么会流到胸口,这我不知道,别问我。”
没想到我还没问,小丧尸就预判了我的疑问。
按理说丧尸不该有情绪,甚至情绪波动都不该有。当然,可能高阶丧尸除外。我没有异能,却有沟通的精神力,也有很好的视力和听力,但没有可以外化的异能,应当也不算高阶丧尸才对。
但既然小丧尸都不知道,那我也没办法了,只能等以后看有没有机会知道原因。
睡了一觉感觉好了许多,我站起来活动了下,看向小丧尸,“走吧。”
他还是不做声,但也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衣服。
周围的三个火源不知何时已经熄灭,微微的日光透过藤蔓照了进来,明明灭灭。
光明就和我们一墙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