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0年5月26日夜。
远处一片黑暗,仿佛巨兽的喉咙,火舌随着巨兽的呼吸甩来甩去,仿佛在震慑着什么,又或许是在惧怕。
程默、秦风、小丧尸、爷孙二人、保卫员们、还有我围成一圈在火焰四周取暖,火里用碳烤着一些食物,程默说这是末世中难得的素食——红薯。
红薯被灰烬和炭火掩埋,表皮变得软而有韧劲儿,香气冲破火堆变得和烟尘一般微不可闻,琪琪——也就是那个吓我的小男孩是这里最先品尝到的人。程默从火堆里扒拉出一个外皮灰扑扑的红薯用一块布料包着递给了那位老者,老者笑着道谢,红薯就进了琪琪跳跃的目光中。
丧尸本没有□□,包括唾液,但看着琪琪一边剥开红薯的外皮一边烫得哈气,我也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口水。正打算撇开视线尽力无视这唯一的美食,我感觉到手心里被塞了个暖乎乎的粗糙的带着烟尘气息的红薯,我抬头看向老者,嘴唇张了张,一声感谢几不可闻。
我看了看周围,只有我和琪琪有,其他人好像并不在乎一样对我笑笑,我看向小丧尸,在我看向他的时候他扭了头。
红薯真的很好吃,靠近外皮的地方是条状的,内里是暖和的柔软的,热热的。我想到了之前和秦风聊天时他和我讲的——所有人都在母亲的子宫中孕育,那里是温暖又安全的羊水。我想,那里一定也和红薯一样温暖吧。
大家带的食物很多,除了红薯,还有其他的食材保卫员们也支起了一个铁锅,秦风又做了他的招牌蔬菜汤,围成一圈的人们在火堆旁营造了牢不可破的温馨。
3010年5月27日,阴。
天气和人一样多变,大概也和人的心情互相影响。
不知道小丧尸怎么了,从昨天开始他总是很沉默,我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不知道丧尸有没有第六感,但是小丧尸说我的身体和其他丧尸有所不同,或许我的预感也像正常人类一样呢,我坐在车里几乎一直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指甲生长,克制着自己焦躁不安的腿。
危险到底在哪儿?
程默说大概再开五公里就到希望之城了,我对距离没有概念,于是疑惑地看向坐在副驾驶的小丧尸,但他好像没注意,倒是和我一样坐在后座的秦风回了话:“还需要15分钟左右。”,他看向我,“又晕车了吗?快到啦!再坚持下。”
我点点头,却感觉他离我越来越近,耳朵热乎乎的,有轻微的风在动,“你和你弟弟怎么啦?”......“闹矛盾了吗?”
我看了他一眼,扭过头摇了摇。我也不知道小丧尸怎么了,说好的当他跟班,后面又无奈当了姐弟,明明称呼上越来越近,但实际上却越来越远。
同为丧尸,搞什么冷暴力啊!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到底哪里出了错嘛!
就在我绞尽脑汁想要和「同类」兼「大腿」搞好关系的时候,车子突然停下,我赶快撑住程默的椅背看向前面。
车里的人都坐直了身体,盯着前面游荡得仿佛逛街买菜一般的丧尸。当然,不包括小丧尸。
难道是小丧尸想搞什么幺蛾子?我还记得小丧尸对于其他丧尸的「号召力」有多牛。但是,不应该啊?他想去希望之城的,阻拦了车队对他没好处啊。
小丧尸的眼神冷静,大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意味,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成竹,但我的心也松了。毕竟我还是挺想去希望之城的,末世最大的幸存者城市啊!听秦风和我唠嗑说的,那里像「岚衣轩」一样的店铺多如牛毛,甚至餐饮娱乐应有尽有,不得不说还是有钱有权的人会享受啊!
不过,还是要顺利抵达才行,想到这里我干劲满满,恨不得直接用精神力飞针干倒阻挡我享受的「同类」们。
可是有个家伙的眼神告诉我,我不能冲动。小丧尸扭头看向我的那一眼,全是不信任,好像真的把我当成冲动行事的胆汁质丧尸了!
我委屈!但我不说!
就在我和小丧尸“眉来眼去”的这一小会,保卫员和程默已经下了车,外面的丧尸们被突然袭击,死掉了几个,剩下的一涌而来,也都被下了车的小丧尸几个技能烧死了。
那些丧尸消弭的一瞬间我好像听到了:“跑!......快跑!”,丧尸们曾经也是人类,只因为挡在了陈旧的高速路上,身体彻底死亡。
如果不是我恰好看起来不像个丧尸,是不是......我也会是其中一员呢,没有意识,只知道吃喝睡,偶然遇到惹不起的异能者就会被烧成灰烬,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书里写「唇亡齿寒」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呢?
不知不觉我的身体已经平静下来,不知道是时间带来的,还是死亡带来的。
高速路上的这场单方面的「屠杀」,对人类来说是「自卫」,对丧尸来说也是「自卫」。
不管怎样,风会带走一切。
“兄弟,你这异能挺好用啊!”,秦风笑着在车里探出头说。
“切,拖油瓶!”,那人看都不看秦风一眼转身上了面包车副驾,秦风得体的微笑也僵在了嘴角。
我着急得看着想要怼回去,但没能来得及,刚好和回头的秦风面对面。
“你...你不要管他,他还没你厉害呢,就一个破吹灰的,哪有你厉害,有本事他别喝你的水。”,我轻轻拍了拍秦风的肩。
“没事,我不在意,你不用和他生气。”,秦风笑笑,好像需要安慰的是我。
“不够精准。”
秦风和我都看向副驾的小丧尸,程默也挑了挑眉继续开车,“什么?”,我问。
“那人的风系异能。”
我愣了下反应过来小丧尸这是在说那个歧视秦风水系异能的家伙,吹散丧尸骨灰按理在那种情况下,只需要对路面三个位置进行处理,但是那个拥有风系异能的保卫员直接放了个大,害得我们三辆车都关紧了车窗。
“对,秦大哥,那人控制不精准,他就是看你好欺负,下次不要搭理他。”,我扭头看着低头若有所思的秦风道,“况且,那人太过傲慢无礼,自以为是,异能哪里分谁强谁弱呀,只要控制的好,就像刚刚小......小七说的,异能厉不厉害看个人,哪有根据属性划分能力的,太目光短浅了!”
秦风微微抬起头笑了下,阴暗的天气没有一丝阳光,他的脸上却透出清澈如水般柔软的光亮,“你说的对,是我目光短浅了。”
“啊,不是,我是说...他...”,秦风摇摇头,看了看我,目光又隔着前排座椅仿佛看着远方,轻轻地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