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格格无疑是个可怜人,刚成婚不过半年便被丈夫的外室气得跑回娘家,李氏心疼女儿,便将侧院空余的房间清干净,让女儿跟她暂住一段时日。
四爷默认李氏的做法,女儿在夫家受了苦,他作为阿玛要是不能给女儿讨回公道,这阿玛就不用当了。
“额娘,您和三弟现在怎么样了?三弟读书可受阿玛赏识?阿玛可有夸过三弟?您这房里阿玛一个月来过多少次了?”
二格格刚随额娘安顿下,便迫不及待追问起额娘。
李氏被她这番话躁得脸面都红了,“你这孩子,是从哪儿学来这些不三不四的话。”
“额娘,您快回我。”二格格心急难耐,李氏只得顺着她的话来,“你阿玛现在不就天天寝在年氏那儿,若非有你和弘时在,他都将额娘抛到脑后了,至于弘时,他已经尽力了,奈何于读书上没有天赋,便屡屡遭你阿玛呵斥,说他读书不用功。”
果然如此,二格格面带沮丧。
“你别光问额娘,额娘也得问问你,你那额驸是怎么找来外室的,你堂堂王府格格,他居然敢负你,我和你阿玛绝对饶不过他!”
二格格摇头,“额娘,这些事已经过去了,女儿不想再提。”
见女儿情绪不对,李氏只得点头,“好,你不愿提,那就不提,你只要记住,额娘和你弟弟、你阿玛都是你在王府的依靠,今后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你一定要过来找额娘。”
“嗯,女儿知道了。”二格格心里泛暖,只是有一事她是必须要提的,“额娘,如今阿玛过来只是为了问弘时,这样下去,年额娘那边必然阿玛重视,您该怎么办?”
额娘是凭子上位的,在家世方面不如年侧福晋,而阿玛现在又需要仰仗年家势力,在受宠这事上,额娘必然比不过年侧福晋了……二格格满心忧虑。
“就这么办,还能怎么办!”李氏泛酸,“额娘除了指望你们俩姐弟好,还能盼着什么?”她都看到了,四爷除了看在年氏家世、兄长的份上宠爱她,也是心里存着一份喜爱的。
不然以四爷的性子是绝不会逼迫自己宠爱一个女人如此之久。
二格格犹豫半响,道:“我想见一见年额娘。”
“你见她作甚?”
“我就是想见一见她。”二格格坚定道。
……
这几日,二格格回府了便在嫡福晋和李侧福晋身边徘徊,到了第三天时,便主动在叶湘雅院前求见。
叶湘雅自是当了回东家,将客人迎接进门好好招待着。
“二格格试试我这刚研发出来的点心。”叶湘雅指着桌上那些花纹繁复的点心道,上次做了桃花糕和百合糕后,总算让她捣鼓出海棠糕了,味道讲究的就是一个清甜淡雅,专门解腻用的。
“好。”二格格迟疑接过一个点心,放入口中,随后眼睛一亮,“好吃。”
“好吃就好。”毕竟你阿玛也喜欢这种味道,既然是父女,口味相近也是有可能的。
叶湘雅也捻了一块吃。
二格格将一块点心吃下,来势汹汹的气势减了不少,不再将年侧福晋视为夺走自己额娘宠爱的罪魁祸首了。
她低头道:“年侧福晋如何看待我额娘?”年氏比她小两三岁,对着这张脸,她实在叫不出年额娘,只好叫年侧福晋了。
“李姐姐吗?是个心直口快之人。”叶湘雅淡淡道。
“当真?你不会觉得我额娘说话让人生气?”显然,二格格是了解自家额娘的,清楚额娘容易得罪人的性子。
“二格格觉得呢?”叶湘雅稀奇的看着她,她原以为二格格回来会有什么动作,谁曾想只是过来问她感想。
她觉得呢?二格格更沮丧了,她能怎么觉得,额娘那张嘴怕是已经忍不住说了年侧福晋不少坏话了吧。
今儿她过来这里,本着是想打探一下年侧福晋的底蕴,只是过来一看,年侧福晋年轻貌美,又知书识礼,饶是她带着敌意来,也不过三言两语便化解了。
这样的年侧福晋,阿玛喜爱她也挺正常的,而年侧福晋有家世有宠爱,只差子嗣便可堪比嫡额娘的地位了,可年侧福晋尚年轻,孩子迟早会有的。
额娘要怎么斗得过年侧福晋?二格格想不通这事,并且结合自己不爱读书又没有天赋的弟弟,还有底下两个尚未长成的异母弟弟,其中一个还是满洲旗格格所出,满洲旗天生就压在汉军旗之上啊,额娘偏偏又是汉军旗的,只是靠生养子嗣多才坐上侧福晋之位。
到时候,等两个弟弟长成,会威胁到她和额娘弟弟地位的就不仅仅是年侧福晋了。
二格格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她回来一趟不是白来的。
她低声道:“年侧福晋,若是我额娘之前有得罪您的地方,灵慧给您道不是。”
叶湘雅越发讶异,“二格格,瞧你说的,我和李姐姐虽谈不上多好的交情,但不至于上升到得罪人的程度,你尽管放心吧。”
李氏下场比原身好不到哪儿去,儿子女儿丈夫都先自己一步离去,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原身早逝归早逝,但至少是先自己儿子走的。
她记恨李氏作甚。
“那就好,年侧福晋心胸宽大,是我额娘不能比的。”二格格唏嘘道。
方才一直萦绕在心里的主意此刻落地,她看着脾性温和又好说话的年侧福晋,直接道:“年侧福晋,我今后能经常过来找您吗,我会额娘过来的,还有我三弟,他虽说读书不好,却是个会尊重人的,改日我带他过来给您请安。”
叶湘雅将点心放下,直直看着二格格,“二格格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想跟我交好?平白无故的,说不过去吧。”
“是,”对上叶湘雅直白的目光,二格格坦然道,“三弟愚钝,我额娘又不比以往恩宠,我只愿我额娘我弟弟安好,年侧福晋,请您信我,您想要的一切我都会帮你,包括世子之位或是……圣上之座。”
在年侧福晋入门之时,她就不指望她弟弟能承爵了,年家势力如此之大,等生下子嗣,她额娘兄长就更斗不过了,倘若有一日阿玛成了真龙天子,底下子嗣人人都想争那个皇位。
李氏一族位卑言轻,额娘又不似从前得宠,三弟更是愚钝,如何斗得过底下兄弟,而且,阿玛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倘若败在三弟手中,她和额娘怎么向阿玛交代。
所以哪怕这个举动太过冲动了,她都想带着额娘和兄长紧紧抱住年侧福晋这条大腿。
她最清楚她额娘作为阿玛侧福晋、她三弟作为阿玛长子的表面威风下不堪一击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