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几天席暮非常忙碌,就连叮嘱薛焰吃饭的消息偶尔也不准时了。
薛焰一般不回复这些消息,可是他们已经将近三周没见了。薛焰犹豫片刻,还是给对方发了个消息,不过一直没有收到回复。
“走走走,今天我请大家吃饭!”一到下班,高哲就在办公室里喊了一声。
“哟,今天有什么好事?”陈彻问道。
“周末是我生日,这不今天又发了奖金,请大家吃饭!”
办公室里爆发了一阵欢呼。
薛焰计划去医院找人就婉拒了高哲的邀请。
一行人一起下了楼,刚到一楼大厅,薛焰一眼就看到了席暮。
对方坐在等候区长椅的最后一排,正在打电话,似乎是看到了自己,很快就结束了通话走了过来。
薛焰越过前面的人,快步走了过去。
“你什么时候来的?不是说了,过来的时候给我发消息么?”
大厅里人来人往,电动门开开关关,即使开着空调也不凉快,薛焰看席暮一脸疲惫的模样,有点儿心疼。
“这是警局,即使遇到你男朋友,他也不会误会的。”
“……”
“我怕发了消息,你不让我来。”
“你……”
薛焰话还没说完,就见高哲凑了过来,好兄弟似的站在席暮旁边揽住了对方的肩膀。
“席医生!你怎么过来了?”
席暮微微一笑,解释道,“我和薛警官好久不见,想约薛警官吃顿饭。”
韩雯雯也插了过来,“席医生,你和薛副认识?”
“我们是高中同学。”
“可是薛副之前说不认识你啊?”高哲疑问道。
“太久不见,当时没认出来也很正常。”
席暮说话温温柔柔,有问必答,跟其他几人莫名其妙地就聊了起来,甚至答应了几人晚上一起去吃饭。薛焰根本没有插话的地方,他仿佛是个“外人”。
薛焰整个人都散发着不爽的气息。
这种变化太为明显,站在旁边的陈彻看了出来,推了推旁边的孙武。
“那个人是谁?”
“之前Q大那个案子,走访的时候遇到的,薛副的同学,席暮。”
“你说他叫什么?”
“席暮,怎么了?”
陈彻若有所思,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天薛焰让他帮忙打电话的人就叫这个名字,可看对方和薛焰的状态,这也不像情侣关系啊?莫非还没和好?
薛焰看着席暮跟其他人一起上了车,他正要上车,就被韩雯雯拦下了。
“薛副,后面坐不下了,你坐前面吧。”
“……”
薛焰看了一眼席暮,对方只对自己笑了一下。
薛焰最后坐在了副驾驶,精力都放在了后面,后面五个人“相谈甚欢”。
“席医生,学医是不是很累?我看网上好多医学生的段子。”
“还好,不过确实课程多,学习周期长。不过相较而言,还是你们比较辛苦,也比较危险。”
“还好还好,为人民服务。”
“席医生,你们医院还有像你这么帅的医生么?”
“席医生,我姑姑说她经常头疼,怎么能缓解?”
“席医生,……”
这群人平时也没这么多话,今天怎么这么能说?席暮过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薛焰一开始有点儿不爽,现在心里有点儿委屈。
“你不是晚上有事么,怎么又跟来了?”陈彻语气中带着调侃。
“你不是知道么?”
“薛副,这跟你平时的工作风格不一样啊。”
“我什么工作风格?”
陈彻笑了笑,还没想好怎么说,两人就被后面的新话题吸引了注意力。
“席医生,你和薛副是同学,那你见过薛副的男朋友么?”
不知是谁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音一落,车内莫名安静了一瞬。
直到席暮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没见过。”
车上的气氛突然变得十分古怪,韩雯雯恰好坐在副驾后面,想着找个台阶,便敲了敲副驾驶,“薛副,之前还说会带男朋友请我们吃饭呢,没忘记吧?”
薛焰颇为冷淡地嗯了一声。
“席医生,等我见到了跟你说。”
席暮习惯性的抚上手表,指甲用力地按进肉里,他不想在这里失态,刺痛终于让他控制住了表情。
他正在慢慢说服自己接受薛焰有男朋友这个事实,但进展缓慢。每每想到,都让他嫉妒得发疯。
突如其来的耳鸣让席暮听不清周围的声音,只听到自己回答,“不用了。”
“啊?”韩雯雯没有反应过来。
“席暮。”
薛焰敏锐地发现了席暮的异常,喊了对方一声。而席暮看着窗外,毫无反应。
“席暮。”
之前说有男朋友也是心里气不顺,给席暮找点儿麻烦,但不代表他愿意看对方这么难受。薛焰心中莫名有些焦躁,要不是现在还在车上,现在要过去抱人哄了。
后面几人也发现现在气氛不对,不敢再说话。
席暮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古怪的气氛,是医院的电话,席暮简单回了几句就挂了。
“不好意思,医院临时有事情,没办法去聚会了。陈警官,麻烦前面放我下车。”
“医院没多远,我带你过去。”
他们本就在医院附近,很快车就停了下来。
席暮期间和薛焰没有任何交谈,就连眼神交流都没有,车一停下就飞快地道谢下车。
薛焰早就坐不住,准备跟着下去,车门忽然被锁上了。
“开门。”
“你知道他的工作性质,现在去只会惹麻烦,你一会儿买点儿吃的再过去。”
薛焰也想到了这点,没有再动,看着席暮跑进了急诊大楼,背影很快消失在了门后。
韩雯雯小心翼翼地问道,“刚刚怎么了啊?”
薛焰头疼得不行,说话也带了火气,“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薛副,你这么凶干嘛啊?我也没说什么啊……”
薛焰长长叹了口气,“抱歉。”
陈彻却突然笑出声来。
“雯雯,你还记得之前,你们薛副怎么介绍他男朋友的?”
薛焰调到B市的时候,正是任务繁重的时候,没来得及一起吃饭。
补办欢迎宴的时候,大家也都熟悉了,就问起了薛焰的感情状况。
薛焰很自然地说自己已经有了男朋友。
在场的几人都印象深刻,因为薛焰当时的神情和语气都温柔过了头,与他给人的印象完全不同。
“高中同学,非常非常厉害,Q大博士毕业,现在在B市工作,是个医……啊!”
韩雯雯惊呼了一声,这不就是席医生么?但是,他们俩人也不像情侣啊?
“什么情况啊薛副?”
“天呐,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薛副,你还没有追到人,怎么就说人家是你男朋友?”
薛焰冷冷哼了一声,为什么不能说,席暮只能是他的男朋友。
席暮结束手术,在值班室门口看到了薛焰。
对方戴着耳机,正坐在凳子上打游戏,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席暮还没有说话,对方就抬头看了过来。
“今天值班么?”
“不值班。”
“那走吧。”
“去哪儿?”
薛焰一愣,又想了想席暮空荡荡的家里,莫非天天住在医院的宿舍?
“跟我回去。”
“不了,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儿回去休息吧。”
席暮摆了摆手就当道别,转身就向值班室走,突然被一把拽了回去。他一下子没站稳靠在了薛焰身上,对方在自己背上拍了拍,似乎带了点儿安慰的意思。
“去换衣服,跟我走。”见席暮还是一动不动,薛焰面无表情地扫了对方一眼,“再废话就揍你,我现在可不会舍不得了。”
一回生二回熟,薛焰往席暮的副驾上一窝就犯困,席暮的这辆车还挺不错。
席暮偶尔瞥一眼旁边,觉得薛焰就像一只懒洋洋的大猫咪。
路上车不多,没一会儿就到了薛焰的住处。
席暮拎着薛焰带的夜宵站在楼道的阴影中,等着对方开门。
“你不去找你男朋友,还把我往家里带,不怕他生气么?”
薛焰没说什么,开门,换鞋,随后走到桌子旁倒了杯水,“我现在不就是在找男朋友呢么?”
席暮换鞋的动作一僵,薛焰喝完水了,发现对方还以那僵硬的动作站在玄关处,忽然觉得有点儿好笑。
笑对方,笑自己,也笑他们这十年。
“席暮,你都愿意以这种关系跟我相处,当初为什么一直拒绝我?”
那年暑假分开之后,薛焰一直没有收到席暮的回复。
他对此并不意外,甚至做好了打长久战的准备,毕竟他之前都没有问过席暮的取向就贸然告白,受点儿挫折也是应该的。
但他觉得席暮对他是不一样的,只是早晚的问题,自己继续追就好了。
可是薛焰的自信很快就被现实击碎。
两人相隔太远,学业又都繁忙,他一直在跟席暮联系,但对方明显越来越冷淡,他们的聊天也越来越少。
薛焰那时候有些恐惧,他也开始怀疑自己,或许自己感受错了,而那次冲动的告白让自己失去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他想着寒假的时候可以见面,再好好谈一谈,结果回到家看到的就是钥匙和一张存折,对方是想跟自己断得一干二净。
于是薛焰立刻又去B市。
“我当时问你,你喜不喜欢我,你没有给我正面的回答。”
“你当时说的是,‘薛焰,你值得更好的人’,可笑的是我当时还安慰你。”
“这句话我想了很多年,我才反应过来,你是在说反话啊,你只是觉得我不好罢了。”
“我那时候接受不了,还问你,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之前对我那么照顾,你就说,那只是普通的关心。”
“席暮啊席暮,你有问过自己么,你对别人也是这样照顾、这样关心的么?”
“我问了你那么多,又跟你说了那么多喜欢,我连面子里子都不要了,可是你呢,你什么都不说。”
“没想到我这次来B市,你竟然问我当初的话有没有效。你是不是很得意,觉得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现在做出这种姿态,到底想做什么?钓着我很有意思么?!”
为了变得更好,为了来B市,薛焰逼着自己学习,逼着自己冲在最前面,那么多次差点儿死在任务里。
每到熬不住的时候,他都恨自己,恨对方,但同时又想席暮陪在自己身边。他怕自己死之前都见不了对方一眼,受不了了才会发消息叫对方的名字。
他以为再次见到对方的时候,他的恨意会站在上风,而实际上,对席暮的渴望凌驾于所有感情之上。
薛焰终于明白,喜欢又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席暮只可以是他的。
“不是反话,”席暮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哽咽,“‘你值得更好的人’不是反话。”
“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方方面面都很好。”
“你是我的精神寄托,也是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
“我不会去照顾别人,也不会去关心别人,我想要离你远一些,但也想照顾你,让你过得更好,却没有想到,给你带来烦恼和危险的就是我。”
“对不起,我也不想像现在这样,但是我很难受,控制不住。”
这段话说完,席暮靠着玄关处的柜子蹲了下来,头埋在膝盖上。只有瓷白的手腕露在外面,那块手表反射着光,依然崭新。
“你觉得你哪里不好?”
“我有病,我会想报复伤害过我、伤害过你的人,我会杀人,我会控制不了自己……”
“我很偏执,也很暴力,我总有一天会做一些出格的事情,给你带来麻烦……”
席暮的话慢慢开始颠三倒四,没有什么逻辑,上一世和这一世的界限愈发模糊,说着说着,席暮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忽然想到,解释有什么用,都是借口罢了。
他满手鲜血,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薛焰身边。
坦白来说,在席暮说出这些话之前,薛焰从未想到过这一点。
或许是因为他看席暮的时候自带滤镜,席暮在他这里已经是最好的。
他自以为已经保护了对方,却忽略了之前的经历在心理上留下的伤害。
“有看心理医生么?”
席暮闷闷地嗯了一声,看心理医生还不如每个月去Y市看薛焰一眼有用。
他上辈子就躲在暗处看着对方,重来一次竟然还是相同的结果。
“那你为什么又要问,曾经的那句话还有没有效?”
十年了,只有勇气问出那么一句话。
“对不起。”席暮轻声说,“对不起,我的行为给你带了很多烦恼,甚至很多危险。”
“对不起,我最近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再次打扰了你的生活。”
“求你不要生气,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席暮,你还欠我一句话。”
薛焰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杯子,他现在很紧张,他想知道他的坚持和努力到底有没有错。
而回应他的,却只有沉默。
就在薛焰想要放弃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他想要听的话。
“薛焰,我喜欢你,我很爱你。”
声音闷闷的,不过薛焰还是听清了,那一直压在心头的烦闷倏忽消散了。
席暮还蹲在那里做蘑菇,薛焰走过去,蹲了下来。
“抬头。”
两人四目相对。
“看着我,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薛焰,我喜欢你,我很爱你。”
“嗯,那你想跟我在一起么?”
“很想,可……”
想字一落,薛焰抬手就捂住了席暮的嘴,“说到这里就可以了。”
“我还很生气,让我现在同意跟你在一起不太现实,而且你顾虑重重,现在也不是好时机。”
“我们还是保持现在这种关系好了,等我消气了再说。”
薛焰很喜欢席暮的眼睛,眼型漂亮,好像会说话,就这么看着自己,他硬话都说不出来,“刚刚是你说,任何事情都可以,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或许席暮还留着随时抽身离开的空间,薛焰看了看自己的手,拴着席暮那根线一直在自己手里,席暮,你又能跑到哪里呢?
谁都没有纠结“现在这种关系”到底是什么关系,但都允许对方进入自己的生活。
两个人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们自由相处的时间不多,不过从细枝末节处还是可以窥见变化,尤其是薛焰的变化。
薛焰家里多了很多东西,都是席暮给买的东西。
前几天薛焰太忙了没有发现,直到今天早上,他迷迷糊糊的从衣柜里拿了一身衣服,发现这件衣服他没有见过,这时他才注意到,衣柜里多了非常多的衣服,尽管多数都是他常穿的深色系,但细细看来,有很多细节上的差异。
席暮还贴心地把衣服都洗好了,标签也都剪得干净,但看那些低调的Logo,薛焰就知道都不便宜。
与他的相比,席暮的衣服少得可怜。
“席暮——”
席暮正在准备早饭,闻言走了进来。
“给我买这么多衣服干什么?”
“哪些不喜欢?我收起来。”
“不是不喜欢,太多了,我穿不过来,而且我出现场,穿这么贵的没必要。”
“这些都是以前买的。”席暮一边说,一边帮薛焰整了整衣服,“看到这些衣服,觉得适合你的,就忍不住买了。你不穿,也就是放在我那里。”
“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长高变胖?”不等席暮说,薛焰就反应过来,如果席暮每个月都去Y市,他确实可以知道。
“嗯,知道,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不会忘记你的样子。”
“喂!”薛焰被这突如其来的情话闹了个大红脸。
“早安,焰焰。”席暮低头在薛焰额头上亲了一下,“工作顺利。”
除了衣服鞋子,薛焰家里还多了很多家具、家电和装饰品。
薛焰年初才到B市,买完房子根本没来得及装修,有不少东西是从老房子搬来的,不是太必要的都还没有添置,席暮没事的时候就给家里添置东西,这里也越来越有家的模样。
另外就是薛焰的伙食,甚至是办公室其他人的伙食都有了大幅度地提升。
只要席暮不是值夜班或者连轴转,薛焰的早中晚饭都被安排好,连带着还有很多小零食。
那些小零食不是薛焰独一份,席暮会准备整个办公室的份儿,现在办公室的人视他俩如“再生父母”。
薛焰有时候觉得他的同事们看他就像在看外卖员。
“薛副,可以帮我问问席医生,那天的梨汁有没有加糖么?”正在吃午饭的时候,韩雯雯突然凑了过来,神神秘秘地问道。
“没加。”
“那是从哪里买的梨子?”
“……”
“我回家也尝试做了,怎么都复刻不出来,我还想喝。”
类似的问题发生多了,席暮慢慢加了薛焰很多同事的好友。
为此薛焰还有点儿醋,平时给自己发消息发得还挺克制,跟别人就能聊那么高兴。
下班回到家,两人一起躺在沙发上看电影。
明天两人都可以休假,薛焰觉得不做点儿什么都对不起自己。
于是电影看了没一会儿就不老实了起来,他缠到席暮身上,无意间瞥到手机界面,席暮在和高哲聊天,他有一点儿酸。
“你跟他们那么亲近做什么?”
“他舅舅生病了,正在问我关于市一转院的事情,已经沟通完了。”
席暮放在手机,将对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眼中带着笑意,薛焰的眼神直勾勾的,要是再看不懂对方的情绪,自己就太傻了。
“我不在的时候,他们照顾你、帮助了你很多,我很想感谢他们。”
“谁帮助谁还不一定呢!”嘴上这么说,可心底那点儿不舒服很快就被抚平了。
“嗯,我家焰焰最厉害……”
剩余的话都消失在唇齿之间。
如果薛焰第二天还要上班,两人很少亲近,即便有,也是温柔克制,浅尝辄止。
但如果薛焰第二天不上班,掩盖在席暮外表下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就会显露出来,而薛焰最喜欢看席暮为他失控的模样,两人一般会闹得比较厉害。
薛焰五官深邃凌厉,工作多年已经让他学会收敛自己的情绪,尽管如此,每个看到薛焰的人,第一反应都是对方很不好惹,眼神中的攻击性和狠劲儿是掩盖不住的。
而此时此刻,身下的人眼中泪水朦胧,眼尾和鼻尖带着点儿粉,乖极了。
席暮虔诚地亲吻着对方,“焰焰,喜欢么?”
“……嗯?”
“我的表现还好么?”
现在都这么欺负人,说满意岂不是要上天了,“还行叭……”
薛焰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似乎听到席暮笑了,不过没来得及问,注意力被迫转移了。
清洗之后,薛焰被裹成一个球抱回了床上,他缩在席暮怀里昏昏欲睡,忽然感觉耳垂一阵刺痛。
薛焰轻轻啧了一声,伸手推开身上的人,虽然自己身体很好,但也禁不住这么折腾,再来明天就下不来床了。
“焰哥。”
“……干什么?”
呼吸喷洒在耳边,薛焰觉得非常痒。
“如果我表现得还行,能不能不要再找别人了?我会继续努力的。”
“……”
努力,还想怎么努力?非要把他弄得下不来床么?
“我没跟别人做过这种事。”
席暮虽然没有再问,薛焰还是跟对方讲了自己的情况。
感情的事情,有时候就是很奇妙,这些年,薛焰没有见过席暮,两人的消息也少之又少,但他就是喜欢对方。
甚至再见面的时候,仅仅凭借声音和味道,他都可以认出席暮,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陌生感,仿佛这些年都在一起。
不是没有人追求过他,可是他找不到心动的感觉,全部都拒绝了。
薛焰全部的心思都是努力做一个更好的人,想要去B市。
他第一次崩溃也是因为席暮。
薛焰毕业的那年,顺利考入Y市刑警队,恰好有一项为期半年的机密任务,他作为新人非常合适,尽管危险,薛焰思考再三还是决定参加。
除了席暮,他无牵无挂,办事带了点儿不要命的狠劲,也是因为席暮,薛焰学会了冷静。
跟薛焰一起出任务的,都觉得薛焰是一个非常好的同伴,沉着冷静,有勇有谋。
不过这次任务结束,薛焰在医院醒来时却突然失控了。
他一直挂在脚腕上,席暮给他的那根穿着小星星的绳不见了。
薛焰发疯了一样去问自己的同伴,问当时的医生,所有人都表示没有看见。
席暮送过他很多东西,但在薛焰心里,这个小星星的意义的不同的。失去它,失去这根绳,就好像他与席暮之间的联系彻底被斩断了。
他再也受不了,在医院里嚎啕大哭,这也是他时隔多年,第一次给席暮发消息。
薛焰颓废了很长时间,在归队之前每天都在喝酒麻痹自己。
那天在酒吧,有一个男人过来约他。薛焰一直沉浸在他跟席暮不可能了的痛苦之中,情绪很不好,那天就应了约。
可当那个男人准备好,从浴室出来,薛焰都毫无反应,那个男人最后骂了他几句就离开了。
薛焰想到梦里,他是下面那个,于是又约了一个,他毫无反应甚至有点儿恶心。
于是薛焰去看了医生,确诊为心理性的功能障碍。
薛焰知道,他只能对席暮有反应。
他们第一次的时候,让席暮误会的,也不过是自己拿着席暮的衣服做了些事情罢了。
薛焰此时对着席暮坦白,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所以你是第一个,也会是唯一一个。”
“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所以那次,你去了么?”
“嗯。”
那是时隔多年,席暮第一次收到薛焰的消息。
那条消息很简单,只有“席暮”两个字。
席暮立刻请了假,买了当天晚上的机票飞到了Y市。
那半年席暮去Y市的时候,无论是在市局门口还是在薛焰的住处都没有见到人,他去找耿猎,也没有获得有用的消息。
他提心吊胆了半年,再收到薛焰的消息,不是高兴,而是极度的恐惧。
他只要猜测,什么时候薛焰会叫自己,都会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席暮在薛焰家没有找到人,就开始在Y市的医院寻找,跑了几家医院,找到了薛焰的消息。
见到薛焰的时候,薛焰是很安静的,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几乎每天都在睡觉,毫无生机。
席暮徘徊在病房旁边,直到对方出院。
他莫名其妙地请了半个月的假,很快被导师叫了回去,忙完手边的事情又赶了回来,不过那时候薛焰已经回去上班了,席暮稍微放心,这才离开。
“还好你没看到我跟别人去酒店,不然岂不是难受死?”薛焰调侃道。
“我宁愿看到的是这个,而不是你躺在病床上。”席暮顿了顿,懊恼地说,“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填志愿的时候,跟你说了警校的提前批。”
“跟你没关系,我们之前瞎聊的时候,是我说的上警校,你不过是给了我建议罢了,我没有后悔。”
“你叫我名字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时候么?”
“差不多吧。”
薛焰慢慢讲述着他每次叫席暮的时候都经历着什么,当时沉重又崩溃的事情,现在说起来竟是云淡风轻。薛焰还很好奇席暮每次去的时候都躲在哪里,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发现过。
席暮便开始讲他到Y市的点点滴滴。
过去那十年,他们虽然没有在一起,但他们竟然走过许多相同的路。
他们有着截然不同的经历,却都未曾忘记彼此。
或许现在才是他们在一起最好的时候。
“席暮,我现在还是挺喜欢你的。”
“薛焰,我一直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