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禾真的是有些厌烦了,厌烦赵喆这种自以为是的对她好!他从未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替她考虑,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苏青禾深呼吸几次,然后努力保持平静,用赵喆喜欢的口吻和方式说道。
“殿下,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真的不想养孩子,孩子再乖,总有哭闹的时候,我身子弱,经不得吵闹。而且,一旦有了孩子,哪怕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的心思难免都会转移到孩子身上。我不想这样,我不想将心思分给旁人,我只想清清静静的守着殿下,和殿下过日子。这是我的真心话。”苏青禾深情的说道。
赵喆被打动了,他身边这么多女人,可只有青禾,无欲无求,从始至终,她在意的只有自己,要的也只有自己!
“好,不要孩子了,只有你我!”赵喆感动不已,将苏青禾搂在怀里,深情的说道。
苏青禾松了口气,希望这次能彻底打消殿下的想法,不要再有下次了。
可是防万一,苏青禾还是找了个时间将这事和李舒说了。
“殿下之前就提过一次,我回绝了殿下,谁知殿下昨日又提起此事,我也拒绝了,但我怕殿下他还会有这种想法。故而诸位姐妹们生产时,还请皇子妃多注意些。”苏青禾轻声说道。
李舒点头,她知道赵喆有前科,因而她很注意,如今六皇子府都在她掌控之中,几个有孕的侍妾身边也都安排了人,甚至连接生的产婆太医等,都是她亲自挑选的,半点不给赵喆插手的机会,防的就是这个。
不过,苏青禾会提醒她,倒是让李舒很意外。
“关于侧妃的人选,其实按资历,按殿下的心意,都该是你,可之前我已经放过话了,谁剩下殿下的长子就为她请封侧妃。殿下如今只是个光头皇子,按例只能有皇子妃一,侧妃一,庶妃二,眼下,只能先委屈你了。等殿下日后有了爵位,到那时,我再亲自为你请封侧妃。”李舒说道。
苏青禾摇摇头,“和您说句真心话吧,如今啊,我是真的看开了,人生在世,就这么匆匆几十载,情意、子嗣、名分,其实仔细想想,又算得了什么?如今的日子很是过得,我何必在意那么多呢!”
李舒笑了,“你能如此想就好了。我瞧着你似乎很爱看戏,只是不大爱听京戏,正好,我让人去南边置办了个小戏班子,专唱昆戏,明日就在花园里唱上,记得来啊。”
苏青禾眼前一亮,“多谢皇子妃。”她是喜欢听昆戏,因为她祖母爱听昆戏,从前家里常请戏班子来家里唱昆戏,一唱就是两三天,多热闹啊,可后来,爹犯了事,家里没落了,她成了罪臣之女,成了奴婢。
后来她伺候殿下,可宫中贵人多爱听京戏,殿下虽知道她爱听昆戏,但也不敢为了她出这个头。
没想到,最后成全她这个心愿的竟是皇子妃。
赵喆也听说李舒买了个唱昆戏的戏班子,和苏青禾的喜悦不一样,他更多的是担心,“这样会不会太张扬了?不行,我得去和她说一声。”然后抬脚就走。
苏青禾也不阻拦,她只是有些无语,觉得殿下实在谨慎过了头,只是买个戏班子而已,现在略得脸的人家都会养戏班子,何况他们是皇子府,养个戏班子怎么了?如何就张扬了?不过这些日子她也看出来了,皇子妃是个很有主意的人,才不会轻易被殿下影响。
殿下此去,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
果然,不一会儿,赵喆就灰头耷脸的回来了,一回头就说道,“夏虫不可语冰,我和她说不通。你得空了,多劝劝她。哥哥弟弟们都已经长成,为了储位之争明争暗斗,低调还来不及,如何这般张扬,唯恐旁人想不起咱们来吗?这样下去,只怕祸殃临头就在眼前啊!”
苏青禾表面温顺的点头,实则心里很不以为然。
时光就这样匆匆过去,赵喆不敢当请求就藩的第一人,便继续在京城里隐形下去,这几年时间,他陆续添了三个儿子四个女儿,儿女双全,妻妾和睦,称的上圆满了。
只是其乐融融的不是赵喆,而是李舒。赵喆整日忧心如焚,担惊受怕,生怕愈演愈烈的储位之争会牵扯到他头上,为此,甚至忧思成疾,正好推病整日闭门不出,免得牵扯进风波里。
赵喆可以躲,但李舒这个皇子妃躲不掉,别人家倒也罢了,有几家是躲不掉的。比如诸位皇子府,比如李舒的娘家。
就这,赵喆还嫌李舒太张扬了,隔三差五便要和李舒说一说低调谨慎之类的话,李舒不胜其烦,你安心养你的病吧,哪来这么多废话!
好在红缨青禾等人很有眼色,知道皇子妃不耐烦听殿下唠叨,便使出浑身解数缠着赵喆,好让他不去打扰皇子妃。
“这家里家外的,哪一处能离得了皇子妃,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偏殿下还总为这些杞人忧天的想法去打扰皇子妃。瑛瑛啊,你已经开始读书了,没事多去请教你爹,带着你弟弟妹妹们一起。”
“知道了!阿娘放心!”
妾妃和子女这么离不开自己,这甜蜜的负担让赵喆很是烦恼,不过,也算甘之如饴吧。
就这样,一晃又是七八年过去了。
朝堂之上风云突变,诸位皇子们为了储君之位你争我抢,结果呢,两败俱伤,皇子们死的死疯的疯残的残。
皇帝一开始还稳坐钓鱼台,看着儿子们为了太子之位争得你死我活,可猛然间发现,好像玩过火了,后继无人了。
皇帝一下子着急了,难不成要在宗室里过继子嗣?可宗室毕竟只是宗室,血脉虽近,但也不是自己亲生的。皇帝哪里能甘心。
最后在左右的提醒下,皇帝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子。这么多年一直是个小透明,据说身体还不好,闭门不出在家养病多年了。不过儿女双全,府里有好几个皇孙呢!
等皇帝将赵喆一家子宣进宫后,儿子看着是病歪歪的,不过皇孙们一个个精神抖擞,聪明机灵,皇孙女们也都大方可爱。
皇帝很是欣慰,行吧,就你了。
于是赵喆摇身一变,成了太子,李舒成了太子妃,一家子搬到了东宫。
赵喆就跟做梦一样,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好好在府里教孩子们读书识字,怎么就被父皇召进宫了,还成太子了。
李舒倒是很快冷静下来,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咱们才来,一切还不熟悉。瑛瑛,瑞谦,你们是大哥大姐,这几日你们要辛苦些,照顾好弟弟妹妹。这些日子,不许乱跑,不许落单,不许吃陌生人给的东西。除非是皇祖父相召,否则,不许出东宫。等过几日,你们母亲也该进宫了。”
赵喆还在做梦的时候,李舒已经快速掌握了东宫的情况,直到红缨等人进宫,她才能松快些。
李舒正在考虑,该如何做个让皇上满意的太子妃,想着如何让皇上更看重东宫,皇上驾崩了。
赵喆稀里糊涂的就当了皇上,此时的他终于冷静下来了,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眼下,问题接踵而来,比如后宫如何安置?
李舒毋庸置疑是皇后,赵喆虽不喜欢她,但也不能否认,李舒身为皇子妃尽职尽责,没有任何可以令人指摘之处。
只是其他人······
此时,李舒拿了封名单来,绿腰作为皇长子瑞谦之母,封贵妃,红缨作为长公主之母,封淑妃,苏青禾封贤妃,紫萱生了一儿一女,封为德妃,其余有生育的侍妾皆封为妃,没有生育的则封为嫔。
赵喆看到这份名单,有些意外。他本想封青禾为贵妃,可无子封贵妃,他害怕青禾会成为众矢之的,于是一直在犹豫。可李舒这份名单,周全细致,竟看不出半丝不妥。且皇后也并未因自己无子地位不稳,就压制妃嫔们的位份,可见其贤良大度。
“皇后真乃朕之贤后!后宫交给皇后,朕十分放心!”赵喆感动之余,拉着李舒的手感慨万千道。
李舒忍着恶心,假笑道,“这是我分内之事。”其实李舒心里已经在考虑,再等几年,等瑞谦再大一些,赵喆也可以去死一死了。
大封六宫的名单一出,所有人都喜气洋洋,最次的也是一宫主位,立马就去了李舒的凤仪宫,“嫔妾们多谢皇后娘娘。”
“起来吧。咱们姐妹相伴多年,彼此性情如何,都是知道的。陛下初登大宝,眼下是顾不得,说不得过两年就该选秀填充后宫了,便是为了孩子们考虑,与其让那些不知底细的千金贵女们进宫占据高位,倒不如咱们姐妹先占了,后来者再如何,随她们闹去吧!”李舒笑道。“至于你们几个,也别恼,虽然目前只是嫔位,但你们放心,日后逢年节或大节气会再加封,迟早都会给你们一个妃位的!”
“嫔妾们不懂这些,总之,皇后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嫔妾们只管在皇后娘娘的领导下安然度日。”新出炉的江贵妃笑盈盈的说道。她一个宫女出身,见识有限,她们母子能有今日,全靠皇后娘娘提携教导,旁人如何她不知道,反正她们母子是打定主意了,全指望皇后娘娘了。
“嫔妾们也是。”
苏青禾也笑着点头,“自从跟了皇后娘娘,嫔妾都觉得这日子有盼头多了。”
众妃妾们纷纷点头,这是实话,她们从前都是服侍人的宫女,自打跟了皇后娘娘,再没受过半点磋磨,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即便如今她们都身居高位,可她们心里清楚,家世宠爱计谋眼界这些她们一概全无,她们也好,子女也好,想要安然度日,都要靠皇后娘娘庇护呢!
后宫一片祥和,前朝经过短暂的波动之后,也很快平稳下来。
赵喆这个人谨小慎微,哪怕当了皇帝也改不了这性情,他这性情,开疆扩土是不指望了,但当个守成之主还是可以的。
而对待后宫,初一十五赵喆必歇在凤仪宫,但基本都是纯睡觉,有时候赵喆也想做点什么,可李舒总会和他说起孩子们的功课,几句话一说,赵喆困意袭来,便沉沉睡去了。
至于其他人,赵喆宠幸最多的,依旧是苏青禾,其余人也偶有召幸,称的上雨露均沾吧。
只是好景不长,朝堂上有人提起选秀一事,赵喆准了。
后宫添了几位新人,都是些高门显贵之女,虽入宫位份不高,可这些女子大多心高气傲,对这些宫女出身的妃嫔们无甚尊敬之心,几个照面,不少人都吃了暗亏。甚至还牵扯到了三公主,导致三公主受伤。
赵喆知道了,也一笑了之,只说妮子们年纪小,不要和她们计较。这话已经是偏袒了。
李舒申斥了多次,可这些人仗着赵喆,并未放在心上。在她们看来,皇后娘娘圣宠一般,庶女出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废了。
时间久了,李舒也有些不耐烦了。她深知,根源不在这些女人,而在赵喆身上。于是,在她的授意下,赵喆很快就‘病’了。
皇长子赵瑞谦和皇次子赵瑞谨奉旨监国。不过二位皇子年纪尚小,李舒作为皇后,在母家的支持下,垂帘听政。
赵喆病了,苏青禾随侍在侧,不过她只是吩咐几声,具体的都是那些贵人答应常在去做。这也是皇后的意思。
苏青禾看着病歪歪的赵喆,说心里不难过是不可能的,可难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三公主的脸上至今还能看到淡淡的伤疤。每每想起,苏青禾就心疼。她没有自己的孩子,可这几个孩子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也曾趴在自己怀里,甜甜的叫自己苏母妃,给自己带来很多欢乐。
更何况,红袖她们几个,到底也是侍奉陛下的老人,为陛下生儿育女,可陛下却纵容这些女人欺辱她们,甚至还牵扯到了孩子们,是可忍,孰不可忍。
事到如今,苏青禾已经不想去问赵喆还记不记得当初的誓言了。只怕赵喆早就忘了,她自己也不想再提起了,只是她不明白的是,宫里已经那么多妃妾了,赵喆为什么还要选秀,还要让女人进宫,那么多女人,他睡的过来吗?
还是这样好,安生。
苏青禾如今的希望就是安生。
赵喆一病就是五年,五年后驾崩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曾经他偏宠的那些‘小妮子’们更是如此,这些千金贵女们早就受不了伺候人的日子了。
长幼有序,李舒扶持长子赵瑞谦登基,赵瑞谦登基后,尊嫡母为母后皇太后,又欲尊生母为圣母皇太后。江德妃却不肯,只说自己无才无德,不敢和皇后比肩,也不愿居太后之位,只想当个贵太妃。
李舒和新帝再三相劝,江德妃却执意不肯,只好随了她,尊其为皇贵太妃。新帝又要为其修寿安宫,让她颐养天年。可皇贵太妃还是不肯,只想跟着皇太后一起住在寿康宫。新帝苦劝,皇贵太妃执意如此,新帝只好大修寿康宫,好让两位母亲住的更舒服些。
新帝又分封诸位弟妹,因弟弟们年幼,暂且住在京城,待成年后再就藩。
其余先帝的妃妾,皆尊为太妃,生育子女者可随子女出宫居住,之后也可以跟着儿子们去封地,当王太后。
诸位太妃都不肯出宫,哪怕儿子们跪了一地,也不肯,都想跟着太后住。
“我们跟着太后半辈子了,早就习惯了凡事由太后做主的日子,我们还想跟着太后,才不愿出宫,更不想离开京城。”
无奈新帝只好准了,生怕寿康宫住不下,继续大修。
这一修就修了一年多。这期间,李舒还政给了新帝,带着太妃们去了行宫,反正皇家行宫别院多,春夏秋冬一季换一个,风景各异,众太妃们住的乐不思蜀,都不想回宫了。
公主们还好,还能跟着一起,儿子们就惨了,被新帝拘在京里,或学习,或帮着理政,又思念母亲,望眼欲穿。
寿康宫终于修缮好了,李舒和众太妃们也该回宫了,大家其实都有些舍不得。李舒笑道,“好歹是皇帝的心意,咱们先回去住段时间,天也渐渐凉了,回头咱们去汤泉宫住上个把月。等快年下了咱们再回来。”
“真的?”
“真的!”李舒笑着保证道。
众太妃们立马高兴起来,笑成一团。
这其中也有苏青禾。
赵喆死了一年多了,苏青禾发现,自己悲伤的时间并不多,想到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因为她现在的日子过的太丰富多彩了。她之前从未体验过的人生,现在全都体验过了。她的人生啊,在认识娘娘之后,重新开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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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真爱’的待遇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