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周边的护卫与随从十分有眼色的迅速将茶楼清出一片空地,他们面上不敢显现,眼中却尽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莫敖昶抬手摆出请的姿势,彬彬有礼道:“姑娘,请吧。”
宋芷也不废话,挥拳就向他面门打去。
莫敖昶立在原地不动,左手背身,以柔化刚,单手便将她的招式尽数挡住。
你来我往的打了十几个回合,宋芷连他一片衣角都没摸到。她便明了,这人游刃有余,一点破绽都不漏,功夫显然远在她之上。
如此下风的局势,再打也注定了会输。
宋芷往回收拳,想尽快结束这场打斗,对方却不愿,化掌为爪,钳制住她的胳膊,猛然往后一扯。
不得已,宋芷只能就这惯性往前倒去,脚下一个踉跄,这下连腰身也被他虚手揽住,让她不得脱身。
她挣扎了一番,挣脱不得,不由质问道:“公子明明打得过我,却一直收手,是故意戏耍于我吗?”
“怎会?只是一时敬佩姑娘的身姿,想多欣赏一会儿罢了。”他一挑眉,语气玩味,活脱脱像是一个调戏民女的恶霸。
话落,周边的护卫仆从似乎都憋不住了,哄笑一团。
尤其是前边那头发微卷的青年,带头起哄道:“少主威武!少主威武!”
口不择言的登徒子!
宋芷气恼,提腿踹向他的下盘。
莫敖昶伸掌挡住,往后退了两步,松开了对她的辖制。
宋芷脚下一个灵巧的旋转,靠近看热闹的护卫,脚尖一点,将对方的剑勾到手中,挽了个剑花,提剑疾行而上。
见此,莫敖昶兴味更甚,不慌不忙的将袖中折扇展开,随手一挡就制住了她的剑刃,再轻巧一拨,宋芷手腕一痛,手中长剑被打落在地。
转眼间,对方的折扇就已抵住她的咽喉。
“我愿赌服输。这七天任你差遣。”宋芷气鼓鼓的说道。
她习武的天赋本就一般,哪怕勤加练习,只轻功略微好一些,其他招式多是学了一些皮毛,用来唬人还行,真拳实打却是不敌。
“这东西,我的了。”
莫敖昶收了折扇,当着她的面,将荷包放入怀里,还挑衅般拍了拍存放东西的位置。
这人性子当真可恶!
宋芷气得闭眼,不想看他。
这生气的样子,更像他那只会炸毛的猫儿了。
莫敖昶收起了戏谑的笑意,施施然坐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宋芷。”她俏脸板着,语气冷硬的回答。
“阿芷,给本公子倒茶。”莫敖昶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面,马上就使唤上了。
宋芷深吸一口气平下心绪,抿着唇,故意倒了个十成满。
莫敖昶丝毫不恼,反而觉得她有些可爱,将茶一口饮尽,赞道:“阿芷倒的茶水,果然别有一番滋味。”
“凌风,凌影,传令下去,往后宋姑娘要和我们一起行走江湖,行侠仗义,让下面的人不可怠慢了宋姑娘。”莫敖昶摇着折扇命令道。
“是,少主!”
那群看热闹的护卫中,头发自然卷的青年和身边长相憨厚的大个子出列,拱手应下,临了还不忘挤眉弄眼的对视一瞬。
然而,只短短一天,宋芷就知道了他这所谓的行侠仗义是如何的名不副实。
一群人簇拥着莫敖昶在城内大摇大摆的闲逛,只要是新奇的玩意通通买下。
手中折扇一点,指使得宋芷团团转,双手双脚都不得空闲。
这也便罢了,他还故意戏耍别人:揭穿卖艺杂耍之人的绝活把戏,嫌弃酒楼做的饭菜难吃砸了人家的菜板厨房,挑拨兄弟二人为了五两银子大打出手,让赎身的花魁娘子与托付终身的书生一刀两断……
这一路下来招猫逗狗,最后还无意间引得一位夫人的马车发狂,差点撞到了行人。
又是好一通赔礼道歉,再雇了一辆马车将受惊的夫人送回府上,这事才算结束。
如此行径,乖张跋扈,哪里是行侠仗义,分明是纨绔子弟在仗势欺人,让人无语至极。
宋芷跟在他身后,也只得帮他收拾烂摊子,一天下来,腰都没直起来过。
再后来,宋芷便学聪明了,一双眼睛时时刻刻盯着这人,在他想要惹是生非之前,即刻上前阻止。
莫敖昶反倒是十分受用,一副谦谦君子不与她计较的模样。
好不容易安分了两天,不曾想,到了第三天才是重头戏。
“你为何要这样做?竟如此的心狠手辣!”宋芷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他说要带着她去做件积攒功德的大好事,没曾想,竟是趁着月黑风高,带着手底下的护卫屠杀了人家满门。
听得她疾言厉色的话,莫敖昶只是慢条斯理的抽出丝绸手帕,细细擦拭溅在指尖的血迹。
他话语漠然,漫不经心道:“这是常宁城的官吏,搜刮民脂民膏,鱼肉百姓,为祸一方,我杀他是为民除害,怎么不是积攒功德?”
“你看那街上的乞儿为了一口馊饭争得头破血流,这狗官却杀一百只鸡只为取舌尖做一道菜,连这金屋藏娇的房子都修得金碧辉煌,难道他不该死?”
宋芷气急道:“那也不能滥杀无辜!这些小厮,丫鬟,还有外面的下人何错之有?”
果然,他真的很不喜欢向人解释。
莫敖昶蹙眉,不耐烦道:“顺手的事。”
“你简直不可理喻,这般胡作非为,根本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江湖好汉!”宋芷声音不自觉的拔高,大声指责。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忤逆他了!
莫敖昶眼神一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底若有若无的阴郁杀气让人不自觉的心底发寒。
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宋芷被他锐利的眼神吓得后退一步,有些怔愣的看着他。
察觉到她退后的动作,莫敖昶虽面色还是不虞,却也收回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