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觉得谢丰也是一个神奇的人,他明明不是一个热心肠的人,但是别人找他办事,他从来也不会拒绝。
乡里乡亲,邻居街坊可能觉得谢丰上过新式学堂,人也有文采,在报社工作,所以很爱到谢家找谢丰来帮忙。
从取名写信,到人生规划,再到吵架劝和,他们觉得谢丰都能秉公办事,啥事都爱找他。有时候谢丰工作忙,回了谢家后,还要帮忙处理这些琐事,他也冒火。
他宣泄不满的方式是喝酒。李美问过谢母,以前谢丰喝醉了发酒疯吗。谢母说谢丰喝醉了倒头就睡。
可是发生转变是在莫瑾瑜和任鹏宇回国后,谢丰喝酒后变得不受控了,到处乱跑。
李美看到了,就把谢丰捆起来,谁让这不确定因素容易惹麻烦,伤到别人呢。
李美看着喝醉了骂骂咧咧的谢丰,想到谢丰的三十岁生日要到了,按照谢丰自己的意思,他是想大办的。他要邀请所有认识的社会名流,让他的生日风风光光。
可他的工资都被他用来吃好喝好,置办行头了。谢丰找到谢母,说他办生日宴需要钱。李美和谢母那时正在厨房里炒花生,谢母心疼儿子,还是答应了。
李美知道这是谢母的钱,她不该说什么,但她还是心算了下,这得卖几千斤炒花生才能赚这么多钱。
对旁人说不出不字,就只知道对家人索取吗。谢丰借给别人钱,从来要不回来。他们报社有个姓陈的,向谢丰借了几个月工资。结果姓陈的老说他没钱还给谢丰,可是姓陈的可是戏院的常客,呼朋引伴地消费可不老少。可谢丰说算了。
李美看了看谢丰方方的头型,觉得她可以发挥一下。李美拿起剪刀,咔嚓咔嚓给醉倒的谢丰的方正头型修得更方一些。
李美满意了,正方体,非常完美。
谢丰醒了,发现自己的头发又短了一些。
李美说:“我剪的,你要过生日了,头发剪短些精神点,别遮住眼睛了。”
谢丰用镜子照了照,对发型还挺满意:“无事献殷勤。我告诉你我生日那天,你别出现,给我丢脸。”
李美直视谢丰的眼睛:“哪点丢人了,你说清楚。”我都没觉得你丢人呢。
谢丰说:“我请的人都穿礼服,谈的是古今中外,你也搭不上话。”谢丰是嫌弃没读过书的李美的,本来还想抨击李美的衣服灰灰旧旧,人也土土的。但是想到谢母说因为李美辛苦操劳小本生意,她才能一下拿出那么多钱贴补给谢丰,谢丰也不好再说她了。
李美自己挣钱,底气很足:“琴棋书画,阡陌骚人,还不是要花钱吃饭,你们到底高贵在哪里?新婚夫妻,一方就不露面了,谢丰想离婚直说哦。”
谢丰想到谢母和李美在操持家里的吃穿用度,他最近都没往家里拿过钱,还是松了口,同意让李美参加。
李美想参加这次宴会还因为,谢母和谢郎中经常约着一起去游玩,可能好事将近。这次谢丰邀请的人中就有远近闻名的谢宝昆谢郎中。
李美私下问谢母她和谢郎中多久办事。谢母说快了,人生苦短,谢丰也成家立业了,她也该有自己的人生。
李美夸谢母:“您太通透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一定要让自己幸福。”
谢丰三十了,也到了而立之年,有不少人是看着莫瑾瑜和任鹏宇两人的情面上来赴宴的。一个小小的报馆职员不值得结交,但是莫家和任家的朋友,还是有不少人想攀上关系的。
谢宝昆郎中来了之后,与熟人寒暄了几句后就去找谢母唠嗑了。谢丰的注意力都在一袭红裙,明艳动人的莫瑾瑜身上,根本没察觉到这一情况。
莫瑾瑜和任鹏宇来找谢丰打招呼。站在谢丰旁边的李美穿着一条从衣柜里翻出来的淡蓝色的裙子,李美瘦瘦的,跟凹凸有致的莫瑾瑜站在一起,像发育不良似的。
可李美腰板挺得笔直,按照她的话来说,自信者无敌。
见两人,谢丰扶额,暗想:“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了呢?”
而李美穿着高跟鞋陪着谢丰招待宾客在风口站了很久,浑身拔凉,一直想回屋加件衣服。任鹏宇体贴地挽着莫瑾瑜,他把他的外套披在也穿得不多的莫瑾瑜身上,李美也再次感叹:“任鹏宇真体贴。”
李美转身就走回去加衣服了,温暖是自己给自己的。
当李美再次出来时,正好莫瑾瑜问谢丰:“你和你妻子的关系怎么样?”
李美张口就答:“我们俩关系蛮稳定的。”李美心里补充:当然是那种他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他的稳定。
谢丰尴尬点头。莫瑾瑜笑说:“看到你了找到另一半,我和鹏宇也就放心了。”
莫瑾瑜的笑容太过灿烂,让谢丰晃了神,谢丰下意识地向前一步靠近莫瑾瑜。
任鹏宇经过李美的提醒,对谢丰还是有一定的防范,他张开手臂,一下子把他的妻子护在身后。任鹏宇转移注意力:“谢丰,你这个生日宴办的不错呀,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谢丰点头,沾沾自喜起来:“多谢各位贵客赏光莅临寒舍,这是我的荣幸。也要多谢鹏宇和瑾瑜,如果没有你们,我也不会认识这么多社会名流。”
李美沉默:“这丫还有点飘了。”
李美看了眼不远处说说笑笑的谢母和谢宝昆,又看了看眼前的莫瑾瑜和任鹏宇,真情侣就是甜。
谢丰开始侃大山:“当今社会,像我们这样的读书人不少。可是真正学以致用的,少。我知道鹏宇正在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把外国的书翻译成国文,让我们有机会博采众长,吸取他人的经验教训。我也想学习外文,从中寻找兴国之策。”
李美直言:“你书房里买的外文书,看上去崭新,你几乎没有翻过。只买书不看不说,是学不会一门语言的。你得行动起来。”
任鹏宇与莫瑾瑜对视一笑,任鹏宇说:“谢丰,你别着急。这次我们来了,除了祝贺你的生辰,还有一件事,我和瑾瑜是来向你道别的。”
莫瑾瑜接着他的话说:“我们还是习惯国外的生活。之前是因为放不下家里的老人,所以回来了。这次谈妥了,这次一家老小一起去国外,不再回来了。”
谢丰慌了:“什么,你们又要出国了。李美你懂什么,瑾瑜和鹏宇之所以外文这么好的,是因为在外国留学多年。在外国那种语言环境下学习一门语言很快的。不是我不行动,只要我留学归来,必能有所成就。”
李美啧啧:“谢丰你这个月光族,还想出国留学。费用谁出?三十岁了继续啃老?再啃,谢母的养老钱都快没了。你怎么看我,我是不会当这个冤大头的。”
李美这快言快语气得谢丰是脸红脖子粗,谢丰伸出手抓李美的胳膊:“你是不是喝醉了,头晕就进屋休息,别乱说话。”
李美捏着谢丰的虎口,让他松开了手。李美当头棒喝:“谢丰,你三十岁了是而立之年。你有梦想自己去追梦没人会说你。可你独立了吗?想这笔钱我出或是你老娘出。你现实一点,出国这笔钱可不少,我们根本拿不出来。”
谢丰说:“我们家还有这个房子,卖了这个房子去留学绰绰有余。”谢丰听到莫瑾瑜要走,他的心也跟着飞了。
李美讲现实问题:“房子卖了,你是有留学费了,可期间的生活开销加上,可能这笔钱就花得七七八八了。这个房子不仅是你的,也是你母亲的,你去国外了,你母亲的生活,你考虑过吗?”
谢丰脱口而出:“你不是在做小生意吗?”
李美感觉谢丰除了头型外,哪里来得为人方正,这恨不得把人吃干抹净的节奏,都算计完了,只顾着自己。她善良,不代表她是傻子。
李美说:“离婚吧,谢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