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跟着林晓瑜踏着阶梯,一路走到村子最高的地方,那是座面积不小的院子,每扇门前都挂着一只殷红的灯笼,看上去极轻,随着几不可见的微风轻轻晃动。
明叶一见这灯笼就感觉浑身都难受了起来,好像再多看一下就要烂眼似的。他忍着不适仔细观察着,发现这红灯笼似乎只有外面薄薄的一层红纸皮,一团令他反胃的光晕在灯笼中心脏一样鼓动着。
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吐出来,明叶脸色难看地收回了视线,加快脚步进到院子里。他看向一旁的林晓瑜,发现他的脸色似乎也不是很好。
然而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其他人好像对这古怪的灯笼熟视无睹,甚至有说有笑的跨进了院子。
“先知就在屋里,他脾气古怪,你们待会少说话就行。”林晓瑜小声嘱咐完,带着他们走进了正厅。
屋里没有点灯,明明还只是下午,却好像一丝光都透不进来似的,伸手不见五指。李成几人想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被林晓瑜拦了下来。
“外来人,向前靠近一点。”
“装神弄鬼。”李成身后的青年收起手电筒,悄声埋怨。
那位隐没在黑暗中的先知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不在意,他漆黑的影子活了一样散溢出来,明叶只感觉有什么极为冰凉的东西在自己不远处游荡着,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只觉得恶心的不得了,几乎快要发作。
这时那阵阴寒便适时的散去了,先知老钟一样的声音响起,“神很喜欢你们……外来者,听好了,接下来我说的规矩,你们只要还呆在这个村子里,就不能违背。”
“要是违背了规矩……就只能生死由天了。”
他语气阴冷,让人丝毫不怀疑他这话里的真实性。
“第一,村子里有宵禁,晚上十点之后不能离开自己的房子,无论有什么情况都不行。”
“第二,无论什么时间都不能去山上的神庙,一旦去了,出了什么事就不要怪罪他人了。”
“第三,不要和村子里的人有太多交流,尤其是村子里的小孩和女人。”
先知停顿了一下,语气缓和了许多,“最后一点,最近山里不太平,少到处走,这是为了你们好。”
说完这几点,先知便像个录音播放完毕的机器一样,再也没发出任何声音。
“我们走吧。”林晓瑜轻声道。
明叶记得清楚,他们进院子的时候明明才只是下午,可等他们再次看到天空,发现竟然已经是黄昏了。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下午七点四十,确实已经过了数个小时了。
“你们也不用害怕,这些规矩村里的人也要遵守,不是什么玄乎的事情。”作为高材生的林晓瑜一边带他们回去,一边安慰道,“山里嘛,野兽什么的多,宵禁是为了安全。”
“最近还是雨季,前几天才刚刚有泥石流,神庙的位置太陡,容易出事——而且毕竟是村子的信仰,不让外人去也是正常的。”
李成翻了个白眼,心想老子管你这些破事,该做的事还是照样做。
明叶只是看一眼就知道李成这家伙在想什么。不过倒也不急,反正自己已经到了目的地……慢慢找就是了。
“你们不是有山神?怎么还有这么多泥石流。”明叶问。
林晓瑜愣了一下,露出一个勉强的神色:“本来这事是不能和外人说的……算了,告诉你也无妨。实不相瞒,山神大人的状态越来越差了。”
明叶面露惊讶,内心毫无波澜。他一直就没把什么山神当真过,在他看来,林晓瑜这种不断找补的行为是有些可笑的。
林晓瑜知道他不信,但碍于李成几人还在场,他没办法和明叶说得更详细,只能不服气地闭了嘴。
等回到几人的住所时已经过了八点,明叶站在门外,看见一名拎着灯笼的村民从小路的尽头走过来,时不时爬上他见过的那些挂着透明小笼的石柱,取灯笼中的火苗点燃了小笼里的白色石头。
幽幽的光亮抖动着亮起,整条石路便逐渐充斥着幽白的光亮,月亮升起似的,照亮了一片村庄。
不同于先知门外那盏令人作呕的红灯笼,这些幽白的火光只是静静地烧,仅仅看着,就让人感到清风包裹一样的舒心。
“还有两个小时,你们有什么要做的就快点吧。”林晓瑜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拍了拍明叶的肩膀,“宵禁之后别出来,好吗?”
李成几人已经进房,明叶便也不再遮掩,直接问出了他很想问的问题:“你说实话,这个村子到底有什么东西?”
“你也是在外面读过书的,如果不是见过什么,总不会和他们一样迷信。”
林晓瑜睁大双眼,神情纠结而痛苦。
“你不要说了……这件事原本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他喃喃自语,眼神迷茫了一瞬,下一刻又重新坚定地握紧了拳,“抱歉,我不能说,马上就要宵禁,我先回去了。”
明叶看着他略显仓皇的背影,心想自己应该换个角度来打探了。这倒不是什么毫无头绪的事……李成他们的目的就是很好的切入点。
他是跟着他们一起来的,再清楚不过李成那什么地质探测完全就是胡扯,那些或大或小、十分精密的仪器显然另有作用。明叶说做就做,他转身推开李成的房门,屋内的人显然受到了惊吓,一个女研究员手里的仪器直接摔了下来。
“毛手毛脚!”李成心疼的呵斥了那研究员一句,小心翼翼捧起那球形的仪器小心检查了一番,确定没什么损坏后才长舒一口气。他脾气一直不好,但面对金主的宝贝儿子,还是只能忍气吞声、面露谄媚。
“您是有什么事?还是饿了?小孙——”
“不用。我问你们点东西。”明叶慢悠悠走进来,在李成紧张兮兮的目光中打量着那些大大小小的怪东西。
有一些雷达一样的东西嵌在上面,各种样式的按键,甚至还有……
明叶看着巨大仪器上的炮口,还有各种样式的枪炮,心脏忽然都紧缩了一下。
“我爸批给你们那么多钱,不跟我介绍介绍搞了什么?”明叶弯着眼睛,目光却冷得很,“我记得你们上报的项目是自然磁场能量捕捉?用枪捕捉?”
房间里几名研究员的神色都忽然紧张了起来,李成暗道这是来查账的,但他们这次只当是带了个少爷玩,完全没有做这方面的准备。
“各位,饭给你们送到门外了。”一阵女声隔着厚重的木门响起,明叶没说话,屋内的人便没有一个敢动弹。李成咬了咬牙,最终半遮半掩的把他们正在做的事情稍微修改后说了出来。
等明叶把他想问的问完,手机的闹钟便适时的响起来了。九点五十,还有十分钟就要宵禁,尽管明叶不是很想遵守这里的规矩,但毕竟是第一天,总归稳妥些好。
打个巴掌给颗甜枣,明叶笑眯眯的拍了拍李成的肩膀,安慰他说自己会和父亲仔细说这件事。
简而言之,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