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一轮弯月挂在枝头,月光洒在洁白的雪地上,映出莹莹的辉光。
二人匆匆地赶路,脚步踩在厚厚的白雪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王羽听见虞铮淡淡的声音响起,“我会收养虞钰。”
“什么?你要收养虞钰?”王羽震惊,他万万没想到虞铮会给他这样一个回答,“你才十六岁,你拿什么收养虞钰?你家人会同意吗?”
“我父母都死了,没有家人。”虞铮毫不犹豫地又丢下一个炸弹,把王羽震得头昏眼花。
“你......你竟然是个孤儿?!那你怎么长大的?”王羽震惊地问。
虞铮无奈地叹口气,“我父母是前几年去世的,我不是生来就是孤儿的,你能明白吗?”他发现和王羽在一块,他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
王羽充满同情地说:“阿铮...你太可怜了,怪不得你总是....”
“什么?”虞铮不明所以地问。
“怪不得我总觉得你待人很冷淡,其实你是没有亲人了,怕受到伤害对吧。”王羽眼泪汪汪地要抱虞铮。
虞铮一巴掌拍在他脸上,声音冷酷,“滚。”
王羽眨了眨眼,瞬间变回正经的样子,“说真的,我觉得你收养虞钰这事不靠谱,你才十六岁,自己都没长大呢,怎么就能养一个7岁的儿子呢,以后可怎么办?”
“你能不能动动你那个猪脑子,我就不能把他当弟弟养吗?”虞铮眼里都是嫌弃。
王羽恍然大悟,“对啊,还可以这样!”
“不过还是有点难度,你到时候要是有什么困难就找我。”
——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终于在天色全黑前赶回了家。
此时虞钰正在房间里练习写字,听见大门的响动,赶紧跑出来看。
看着虞钰衣服都没穿好就跑出来,虞铮皱了皱眉,“回屋等着,我马上就过来。”
他把买回来的东西放下,脱下沾满风雪的大衣,等到身上回暖才去了虞钰的房间。
“有点事情回来晚了,你和奶奶吃过饭了吗?”虞铮自觉理亏,柔声问。
虞钰虽然有点不高兴他这么晚才回来,但还是撅着嘴巴乖乖回答:“吃了,还给奶奶冲了麦乳精。”
“那你有没有喝?”
小孩儿对着虞铮从不撒谎,轻轻摇了摇头。
他一猜虞钰就没有喝,每次都要他盯着才行,虞铮叹了口气,走进厨房冲了两碗麦乳精,递给虞钰一碗,自己也端着一碗。
“喝吧,我们一起喝。 ”
虞钰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碗,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虞铮摸摸小孩儿的头,“你不要担心,哥哥有很多钱,足够你吃了。”
“你想快点长大吗?”
听到这句话,虞钰飞快地点起头,他想快快长大,这样就可以保护奶奶和哥哥了,也可以多干活挣钱,不让哥哥这么劳累。
之前哥哥每天早起做栗子糕,拿给一个陌生人,他都看见了。他虽然还小,但也隐隐知道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他很害怕,怕哥哥被抓走,像以前村子里的地主一家人一样,被关进牛棚,被打被骂。
那时候他就想,如果他能快点长大就好了。
虞铮语气中带着诱哄,“你多吃一点,每天都喝一杯麦乳精,这样你就能快快长大了。”
“好!”虞钰被说动了,脆声答应下来。
他喝了一口麦乳精,又低下头,想了一会,轻声问:“哥哥,奶奶会死吗?”
“人都是会死的,或早或晚。”
虞钰眼圈红红的,眼里包着一团要掉不掉的泪花,他吸了吸鼻子,眼泪就噼里啪啦地落下来,带着哭腔说:“我舍不得奶奶。”
“可是奶奶迟早要走的,你这段时间就好好陪着奶奶,让奶奶安心一些好吗?”虞铮给他擦了擦眼泪,心里有些疼。
虞钰抹着眼睛,点点头,抽抽噎噎地说:“我会的,我会听话,不让奶奶担心。”
看着虞钰哭得满脸通红,虞铮心里也不好受,可他不想把虞钰养成一个软弱的性子,这件事情他迟早要接受的,不如让他现在就有一些心理准备。
与此同时,村子另一边的李建民一家还没有睡觉。
王秀芬坐在镜子前擦脸,转过头对躺在炕上的李建民说:“健民,今年过年,咱们和娘一起过吧。”
李建民很惊讶,前几年他媳妇可没说过这种话,“怎么突然要和娘一起过年了,你以前不是嫌麻烦吗?”
“有什么麻烦的,咱们和大哥一家一起去,到娘那里去过年,带着一个菜,剩下的让娘准备就行了。”王秀芬语气不屑,“你和大哥都好几年没跟娘一起过年了,娘肯定盼着你去呢。”
李建民转了转眼珠子,自我感觉良好,“这倒也是,不过娘家里那么穷,哪能准备什么好菜啊?”
王秀芬一边往脸上涂擦脸油一边说:“你忘了虞知青还在呢,我问过别的知青了,他们说虞知青不跟他们一起过年,和老太太一起过,真不知道他怎么对娘和那小崽子那么好。”
“虞知青是有钱人,平时就吃的好,这过年肯定是大鱼大肉,咱们随便拿一个菜过去,就能吃那么多好吃的,不亏。”
“而且,娘的身体也不行了,恐怕过完年就要死了,我们趁着过年和娘说说软话,把那盒宝贝的下落套出来,还怕以后没有好日子?”
听到媳妇说娘就要死了,□□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开了花,上前亲了王秀芬一口,“真不愧是我媳妇,就是聪明!”
王秀芬侧身躲了躲,娇笑着说:“烦人,孩子还睡着呢。”
炕上的李金宝并没有睡着,他听了爸妈说的话,想到过年就能去吃很多肉和好吃的了,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心里美的冒泡。
——
腊月二十九,虞铮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准备年夜饭要用的食材。
揉了一大盆面,等着发酵好了用来蒸馒头。
他把从陈丰那里拿到的鸭子收拾干净,剁成块,牛腿肉切成厚薄适中的片,一起放到早早准备好的卤汁里,又切了一些藕片,土豆和菌子放进去。
热气腾腾的酱红色卤汁在锅里翻涌着,将鸭肉和素菜一点点染上深色,散发着浓郁的鲜香。
五花肉剁成泥分成两份,一半混着白菜做成肉馅包饺子,另一半和着胡萝卜丝团成一个个小球,放进滚烫的油锅里,炸成金黄色的小肉丸。
猪腿和排骨他没有动,明天早起现做会更好吃。
虞铮把炸好的小肉丸端进屋里给虞钰和奶奶品尝,得到了两人一致的夸赞。
也许是临近过年,到处是一片喜悦的气氛,奶奶的身体也好了许多,不用一直躺在屋里休息了,三个人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包饺子。
“小铮啊,多亏了你,我们才能过个好年。”奶奶感激地说,她如今的身体她自己知道,要不是虞知青每天做那么多营养丰富的菜给她吃,她怕是早就撑不住了。
虞铮一边包饺子一边说:“奶奶,您不用和我客气,我把您和鱼鱼当做家人一样看待,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奶奶看着虞铮诚恳的神色,眼中有着欣慰闪过,若是她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有虞知青一半贴心,她们之间也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三个人一边说笑一边忙活,很快就包了一百多个饺子,虞铮把一个个白白胖胖的饺子摆在竹排帘子上,拿到外面冻硬,这样什么时候想吃就可以直接煮来吃。
奶奶起来坐了一上午,身体有些累了,便又回卧室躺下。
虞铮带着虞钰来到房间里写对联,毛笔和纸是他早就买好的,这个时候贴对联的人家不多,更多的是贴年画,但是虞铮想教虞钰练练毛笔字,就决定自己写对联。
雪白的毫毛沾上漆黑的墨汁,在红纸上笔走龙蛇,虞铮是练过书法的,笔迹行云流水,刚劲有力,还带着一丝不羁的风流韵味。
“国家兴盛人兴旺,破资兴农跟紧党。”横批是“无产阶级万岁“。
虞铮看着自己写下的对联,有些想笑,只觉得自己是又红又专,十分符合当下国情了。
“哥哥,你写的这些是什么意思?”虞钰好奇地问。
“就是对未来的美好祝愿。”虞铮不想过多的解释这些,这个年代混乱不堪,很多事情都难以分辨对错,这些是非曲直,等虞钰长大了,让他自己去分辨好了。
他握住虞钰的小手,“哥哥教你写字。”
下午的时候,虞铮带着虞钰去了知青点,他答应了王羽叫他一块过年。
在路上的时候,碰到一群小孩在堆雪人,虞钰看着他们玩得开心,眼里有些羡慕和渴望。
虞铮看了虞钰一眼:“想和他们一起玩吗?”
“想。”虞钰小声说。
虞铮看了看路,这里离知青点很近,有什么事他马上就能出来。
他给小孩儿拢了拢衣服,小帽子也盖严实了,对他轻声说:“我给你的糖还有吗?”
虞钰点点头,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这么问,是想吃糖吗?
他刚要拿出来,就被虞铮打断,“哥哥教你,你过去把糖分给你喜欢的小朋友,和他们说,如果和你一起玩的话就给糖吃,那些你不喜欢的,不想和他们玩的就不给。这样他们就带你玩了,听懂了吗?”
“嗯嗯!”虞钰点点头。
“行了,去玩吧,冷了就过来找我。”虞铮拍拍他的头。
虞钰朝他挥挥手,高兴地说:“哥哥拜拜。”然后就向远处跑去。
他跑到几个小孩面前,掏出兜里的糖,对他们说:“你们谁和我玩,我就给谁一颗糖。”
小朋友们听了都围过来,叽叽喳喳地说:“我和你玩!”
“我也和你玩!”
小孩子都争先恐后的拉住虞钰的手,要和他一起堆雪人。
虞铮站在原地看了一会,见虞钰和他们相处地融洽,就放心地向知青宿舍走去。
然而就在他走后几分钟,李金贵和李金宝就从小路的另一边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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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