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姨还是觉得虞铮很眼熟,但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索性不再去想。
她笑着对王羽说:“小羽,一会买完东西,带着你的新朋友到家里来坐坐吧,你高叔叔还念叨你呢。”
“好啊,那我们待会就过去。”王羽一口答应下来。
董姨走后,他注意到虞铮脸上的无奈,笑着说:“我知道你肯定不想去,但是高叔叔是革委会主任,我带你去认认门,以后对你有好处。”
听到他这样说,虞铮不好拒绝,叹了口气,“那我一会还要去办点别的事。”
“什么事,我跟你一块去!”王羽兴奋地说。
虞铮又叹了口气,“先在供销社买了东西再说吧。”
两人在供销社逛了半个小时,才每人拎着一个大包从人群中挤出来。
“阿铮,你买这么多调料是要做什么菜?”王羽松了松领口,喘了一口气。
“卤肉。”
王羽吞了吞口水,一张俊脸猛然凑到虞铮面前,眼巴巴地看着他。
虞铮:“ ......”
一巴掌把人推开,“少不了你的。”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王羽满意了,“你不是要去办事吗?去哪里?”
“跟我走吧”
虞铮带着王羽来到黑市的小巷子,扔给他一块布,“把脸蒙上。”
“原来你是要来黑市啊,买东西?”
“你来过?”虞铮有些惊讶。
“当然了,知青点的伙食太差,我都是靠来这里打打牙祭的。”
虞铮点点头,直奔一个摊位走去。
“你来啦,你要的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说话的是陈丰。
他递给虞铮一个编织袋子,小声说:“一只鸡,一只鸭,还有一条牛腿和几根牛大骨。”
虞铮要用牛骨煲汤来喝,希望能对奶奶的身体有点好处。可这年头不允许宰杀牛,他也只能在黑市找了,
陈丰接过钱,对虞铮憨笑了两声,“虞兄弟,最近有没有做什么好吃的吃食,我可以帮你卖。”
谁能想到他前段时间卖栗子糕竟然赚了二百多块钱,这虞铮简直就是个财神爷,他还想跟着他干。
“有的话会找你的,别急。”虞铮道。
“好嘞!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啊。”陈丰兴奋地搓了搓手。
王羽跟在虞铮旁边,把两人的对话都听了进去,惊讶地问虞铮,“你还在这卖过东西呢?”
还不等虞铮回答,一道熟悉的女声又响起:“小羽...”
王羽和虞铮听见这声音,齐齐僵住了身子,缓慢地扭过脖子。
“董姨......”王羽看着来人,讪笑着打招呼。
董姨面色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里?”她太熟悉王羽了,即使他带着面罩,她也能通过一个背影就把人认出来,更何况刚刚还见过。
她说完又看向王羽身边的人。
这人蒙着脸,但露出的一双丹凤眼让她眼熟极了,她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瞪大了眼睛,“我想起来了,你是那天卖我米的小伙子!怪不得我刚才看你就眼熟。”
这下王羽知道虞铮之前在黑市卖什么了。
虞铮缓缓摘下面罩,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
董姨带着二人边说边往家走,“你真不必瞒我,我也经常去黑市买东西,我家老高对这些事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不怎么管的。”
“还真多亏了你那天卖我的米,你高叔叔那几天犯胃病,什么都吃不下去。我给他煮了米粥,他一闻到那米香就有了胃口,吃了两大碗下去胃就不疼了。”
虞铮笑着说:“能帮到您真是太好了,您要是想要,我可以再给您送点。”
“真的吗?你还能弄到?那真是谢谢你了,小虞。”董姨惊喜地说。
“不客气的。”虞铮礼貌地回答。
革委会主任在这个时候权利可是非常大的,以后保不齐会用到,送上门的机会他从来不会错过。
董姨家住在县城东边的一座小院里,大门在东南角,进门正北是正房,东西两面各有四间厢房,正房后面还有后院,看起来宽敞大气,是典型的北方四合院。
进了门,就看见客厅中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中山装,眉宇间有一道深深的沟壑,看起来威严深重,十分严肃。
“老高,你看看谁来了?”董姨对着高明山喊道。
高明山放下手中的报纸,抬头一看,严肃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小羽来啦,快坐。”
“高叔叔,这是我朋友,叫虞铮。”王羽对他介绍道。
“高主任好。”这次他没有跟着王羽喊高叔叔,毕竟高明山位高权重,他不能一上来就套近乎。
高明山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气质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五官虽然凌厉,但是眼神却很平静,见了他也没有丝毫的谄媚,是个不骄不躁的少年。
他对虞铮笑了笑,“小虞是吧,既然是小羽的朋友,叫我高叔叔就行了,不要见外。”
“老高你还记得你上次胃疼时我给你煮的粥吗?那米就是从小虞手里买的,你的病好得那么快,可得谢谢人家。”董姨端了两杯水放在桌子上,笑着说。
高明山闻言,目光深深地看着虞铮,那天董萍买回来的米他看过了,粒粒饱满晶莹,雪白透亮,质量非常好,根本不是他们这个小县城能有的,看来这个少年不简单呐。
不过他也不多问,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就是不多管闲事。
虞铮也非常淡定的由着高明山打量,他的米都藏在空间里,除了在黑市交易之外他也没什么把柄暴露在外面。
王羽察觉气氛有一丝丝的凝重,他笑嘻嘻地打着圆场,“高叔叔,阿南回来了吗?”
“寄南来信说,当上排长了,今年在部队过年。”提到儿子,高明山的脸上有一些欣慰神色。
“哇!阿南可真是争气!”王羽竖起大拇指,惊叹地说,高寄南和他同岁,才去部队当了两年兵。
“争气什么!离家那么远,又这么辛苦,自从他去当兵,两年都没回过家了。”董萍眼眶发酸,一想起儿子在那么远的地方受苦,就忍不住担心,她儿子才18岁,去部队短短两年就当上了排长,这背后可都是拿命换来的。
王羽看董萍提起高寄南有些伤心,心里埋怨自己乱说话,急忙安慰道:“董姨,你别担心,阿南从小运气就好,一定不会有危险,何况在部队辛苦一点是难免的,这以后也是前途无量啊,是吧阿铮。”
他给虞铮使了个眼色,希望虞铮也说说话。
虞铮便开口道:“在部队是要辛苦一些,但是军人保家卫国,最是受人尊敬。而且国家现在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各行各业都需要人才,您儿子既然能在短短时间当上排长,说明他很有天赋,如果继续在军队发光发热,以后的成就肯定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听得虞铮的一番话,董萍稍微缓和了脸色,“你说真的?”
虞铮笑了笑,点点头。
董萍脸上总算露出笑容,“你们等着,我去做饭,你们就留在这吃饭吧。”
还不等虞铮拒绝,董萍就进了厨房,他有些无奈,答应了虞钰早点回去的。
高明山听了虞铮一席话,心底有些触动,这个少年看起来年纪不大,看问题倒是很透彻,让他有些惊讶。
然而一顿饭下来,他对虞铮的看法更是大为不同,少年吃饭时慢条斯理,举手投足间不经意地流露出高门大户里养出来的矜贵之气,说话谈吐更是让人觉得他见解独到,阅历不凡。
不知不觉间,高明山看向虞铮的眼里已经满是赞赏之意了。
高明山不知道,他看到的都是虞铮想让他看到的。
虞铮从董萍的嘴里得知,高明山并不是一个腐朽死板的官僚,也不是喊打喊砸踩着别人上位的投机者,所以他才展露出这一面,不然以他这副做派随意显现在人前,早就被当成资本家抓去批斗了。
临走时,高明山特意嘱咐董萍,“送送小羽和小铮。”听得他对虞铮的称呼从小虞变成了小铮,董萍心里暗笑,这是真的很喜欢小羽的这个朋友啊。
董萍将二人送至大门口,脸上带着亲近的笑意,“以后常来家里坐啊,小羽你带着小铮一起来。”
不只老高满意,她也喜欢这个谦逊有礼,长相俊雅的年轻人,每次说话都能说到她的心坎里,让她心里熨帖,以后倒是可以经常来往。
“不错啊,阿铮。”
“什么不错?”虞铮淡淡地道。
王羽佩服的说:“我这个高叔叔可不是对谁都这么和蔼可亲的,你第一次来就让他对你这么亲近,在我心里绝对是这个。”他说着竖起大拇指。
“行了,别贫了。”虞铮笑着拍掉他的手,“我们出来这么久,虞钰和奶奶在家估计都等着急了,赶紧回去吧。”
听到这句话,王羽敛起嬉笑的神色,边走边问:“李奶奶的身体是不是很不好?”
“嗯,医生说时日无多了。”虞铮语气平淡。
“唉,那虞钰怎么办,他还那么小?他那两个伯伯看起来可不像是会好好待他的。”王羽有些担心。
不得不说,王羽在某种程度上真相了,上辈子虞铮过的确实很惨。
奶奶去世前留下遗言,将房子留给他,谁要是愿意养他成年,就可以住进来。奶奶的房子是砖瓦房,有四间,在村子里算是数一数二的好房子,所以他的好大伯就打着照顾他的旗号住了进来。
可是□□并没有好好对待他,自打他们一家搬进来,他每天天不亮就要去上工,一直干到天黑,还要挨打挨骂,吃的是咬都咬不动的粗面饼子和清的像水一样的粥,有时甚至没有饭吃。
不到半年,他就从本来白白净净的模样变得黑黑瘦瘦,皮包骨头。
他也曾找过大队长求助,把事情原委都说清楚。
可大队长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奶奶会把房子留给他一个捡来的孩子。
□□打了一手好算盘,村里的人都夸□□心善大度,不但不同情他,反而不停地劝他要听话,要多干活报答大伯的恩情。
渐渐地,他也就不再去解释,只能逆来顺受地,日复一日地干着活,小小年纪,却活得像一个耄耋老人一般毫无生气。
直到十二岁那年,他的亲生父亲找到他,把他接回了京城的家,他才松了口气,以为终于摆脱了那暗无天日的生活,却不想迎来的是更为残酷的深渊。
下午三点会加更,至于jj什么时候审核完,大概可能要四五点吧。
另外,我想换个文名,还没想好,小天使们有什么建议吗?
PS:人设和剧情绝不会改变,各位放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高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