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7980公里 第9章 求收留

楚风预定的餐厅很是奢华，璀璨的灯光衬得月光都失了色，餐厅里的顾客无不衣冠楚楚，一看就知非富即贵。

一身黑的卫洲像个格格不入的异类，好在他并不在意这些。

穿旗袍的服务员笑盈盈地将他们领进包间，卫洲心里忍不住感慨，这服务态度也太好了。

直到开始上菜，卫洲才明白为什么服务态度会这么好。

看着那一盘清汤寡水的菜叶子被端上桌，卫洲都看呆了。

这玩意儿要138元？就这价格，要是服务态度再不好，那这店估计开业第一天就得被掀了。

楚风看他一直盯着那盘青菜，以为他喜欢，“哥，你也觉得这道菜看起来不错吗？”

哪看出来不错了，卫洲差点没翻白眼。

就这几片菜叶子，是镶了金还是带了钻，居然敢收138，黑店吧，这菜要是上菜市场买，老板收钱都会担心被人戳脊梁骨。

豪门贵胄的生活和在底层拼命挣扎求生存的人果然云泥之别。

楚风：“哥，快吃啊，光看着又不能饱，还是你不喜欢这道菜？”

卫洲终于忍不住吐槽：“这一片菜叶子得15块钱吧。”

楚风明显楞了一下，默默拿起放在一旁的公筷，满脸认真地挑着那盘菜，而后惊讶道：“哇不止呢，一片要接近18，啧，好黑心的店。”他夹起一筷子菜放到卫洲碗里，叹了口气说：“哎，谁让我不会做饭呢，只能被这种无良商家宰割。”

卫洲没有搭茬，一言不发地吃着碗里的天价菜。

楚风放下公筷，盯着他看。

他赤条条的视线让卫洲不得不抬头，“干嘛？”

“哥，你会做饭吗？”

卫洲戒备地看着他。

“会吗？”楚风追问。

卫洲原本想说不会，但他已经做过三明治给楚风吃，想了想，他说：“味道一般。”

“那就是会了，那我以后去你家吃饭好不好？我给饭钱。”

“不行。”

“为什么？”

“我要上班，没空。”

他自己都经常在外面随便对付一口，怎么可能会给这小少爷开灶，那得是多喜欢他啊。

“我自己一个人在国内，没人给我做饭，我总是饿肚子。”

“你可以叫外卖。”

“外卖吃多了不好，哥，你就让我去你家吃饭吧。”楚风伸手抓着他的袖子扯了扯，乞哀告怜，那模样很难让人不怜惜。

卫洲却铁石心肠般不为所动，“你可以请阿姨。”

“不要，我认生。”

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要是这小子这样都算认生，那这世上就只有内向的人了，卫洲无语地看着他。

楚风涎皮涎脸地苦苦哀求：“哥，你就让我去吧，我不挑食的，你做什么我吃什么，我真的很好养活，我给伙食费，我不吃白食。”

一顿饭下来，楚风逮着机会就见缝插针，软磨硬泡让卫洲同意他去蹭饭。

卫洲叹了口气，想了想，不挑食，还会给饭钱，他只要在做饭的时候多做一点就行，其实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楚风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孩子，他要是答应了显得自己像是在敲诈勒索。

“不行，你一个刚成年的小孩，都还没开始工作……”

楚风打断他的话：“我赚钱了，哥，我很能赚钱的，我付得起伙食费，真的，不信你问黄成澄。”

卫洲沉默了一会，看着楚风渴求的眼神，他再次妥协：“行吧，但只能午餐，晚餐我没时间。”

“好。”愿望一达成，楚风开心地龇着一口大白牙。

果然还是个小孩。

“哥，那现在能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了吗？”

卫洲将手伸向他，楚风心领神会地递上自己的手机，看着卫洲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触，每一下似是点在他的心头，让他心荡神摇。

楚风如获至宝地盯着屏幕上卫洲的号码，心里像被灌了蜜，“哥，我加你微信，你通过一下。”

隔天，考虑到卫洲工作的特殊，楚风提前去了躺家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堆他自认为可能会用到的食材和一些零食，满满三大袋。

早上十点多，他站在卫洲租房门口敲了敲门，这次卫洲很快就来开门。

卫洲盯着地上的三大袋东西，这小子什么坏毛病，买东西都奔着清空别人的店的目标去的吗。

“哥，帮忙拿下，我刚去了趟超市，也不知道需要买什么，就胡乱拿了点，”他将两个看起来比较重的袋子递给他，“昨天提得太突然，我担心你没时间去买食材。”

卫洲确实没有准备，他原本计划今天先随便煮点速冻饺子，等明天再去菜市场买菜，因为他明天不用去咖啡店兼职，有时间，没想到楚风竟然自己去买了，也不知他买了什么。

这个房子实在太小，楚风拿着另一个装满零食的袋子看着屋子犯愁，最后只能放到桌子上。

“怎么买这么多零食？”卫洲问。

“啊，看到就顺手拿了。”他才不会告诉他是因为他馋。

楚风开了一包薯片窝在沙发，“哥，中午我们就吃牛排吧。”

卫洲蹲在还没他腿长的冰箱前整理着两大袋子，掏了掏，拿出牛排，却开始犯难。

他看着楚风，“我没煎过牛排。”

楚风毫不在意：“没事，生点熟点我都喜欢，我不挑，我很好养活的。”

行吧。

楚风啃着薯片，闻着满屋子的烟火气，盯着卫洲煎牛排的背影，心情无比愉悦，他觉得两人此时的状态像极了一对新人。

卫洲虽然表面冷漠，也不爱笑，却出乎意料的容易心软，好几次楚风都做好了哭天抹泪的准备，没想到不过略施小计装装可怜，卫洲就妥协了。

卫洲家没有刀叉也没有餐盘，甚至连筷子都只有一双，好在有一次性的，碗嘛倒是有两个，一个正常大小，一个……

楚风盯着卫洲面前的大碗，忍不住哈哈大笑。

卫洲沉默地看着他，没过两秒也跟着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可他就像是被楚风的笑声感染了一样，就是忍不住。

看到他笑，楚风如痴如呆地看着他，心脏震得他发慌。

卫洲别扭地止了笑，欲盖弥彰地开口：“吃吧，再不吃凉了。”

差点，差点他就扑过去吻他，差点稍有进展的关系就要被他毁了，楚风松了一口气。

他用一次性筷子夹起牛排啃了一口，“哥，你想好伙食费要收多少了吗？还是我看着给呀？”

“你看着给吧，不过这周就算了，你买的挺多。”光牛排就十几份，还要其他一些别的，他还没仔细看。

“那可不行，如果没有你，我就只能啃生肉了，哥，这真的是你第一次煎牛排吗？好好吃，我喜欢。”

楚风说得很真诚，要不是黄成澄带他去餐厅吃过几次牛排，他差点就信了，楚风一看就是膏腴子弟，不可能没吃过专业厨师做的牛排。

“你明天中午想吃什么？说说看我会不会做。”

“都行的，我不挑食，很好养活的。”

第三次了，这是他第三次说自己很好养活，卫洲觉得他强调得太过明显，像是担心他会突然不让他来吃饭一样。

“你之前一直生活在国外？”

“嗯，哥，你对我感到好奇了吗？”

“中餐能吃得惯？”

“当然啦，我是假洋鬼子。”楚风说完就笑了起来，一汪春水剪秋瞳，满眼柔情像是要将人溺亡。

卫洲也跟着笑，别人被说假洋鬼子估计会气得跳脚，他却还自己说自己是假洋鬼子，真逗。

“嗯，明天我去市场看看。”

“市场？菜市场吗？哥，我要跟你去。”

卫洲当然不同意。

楚风又开始打旋磨儿，一副不达目的死不休的样子，卫洲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做过对不起他的事，这辈子才会被他缠上，他真的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卫洲还想作最后的挣扎，“我不确定几点出门。”

“这简单，我今晚在这睡就好了。”

“什么？”卫洲骇然。

“晚上我等你下班，我们一起回来，这样不管你明天想几点出门我都能跟得上。”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卫洲心里苦笑，他这是给自己挖了个深坑自己跳啊。

算了，还是确定个时间吧，“你明天9点过来。”卫洲说。

“我今晚要跟你睡，哥，我家离这里好远，早上我可能会打不到车。”

其实并没有多远，顶多也就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反正卫洲不知道他家在哪，全凭他一张嘴。

“哥，求求你了，今晚就让我留宿吧，我保证今晚绝对不会再喝得烂醉，这次我自己走回来，哥……”楚风拉长了尾音。

你要是不喝醉了就跟八爪鱼一样往我身上爬，哪里还需要走小路回来，卫洲心想。

“哥……”

卫洲最终还是抵不住楚风死乞白赖的纠缠，答应了他。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习惯了楚风张口就来的撒娇，他觉得楚风真该好好给父母磕个响头，感谢他们给了他好基因让他长了这张脸，这要是换成别的男的在他面前这样撒娇，只要恶心不死他，他一定把那人揍死。

下午楚风跟着他去了咖啡店，照例点了两杯咖啡，自己那杯喝完后便回了家，直到凌晨才去酒吧等卫洲下班。

两人隔天一早就去了市场，市场里人群攘往熙来，摩肩擦踵，两个长相英俊的男人站在一起免不了成为焦点，男女老少皆频频注目。

“跟紧点，别走丢。”卫洲说。

“好。”楚风说着挽住他的胳膊。

卫洲赶紧抽出手，不自在地看着周围，干咳了两声。

“你，抓这。”卫洲拉起自己的衣角。

换做是平时楚风一定会说他小气，但此刻他完全被眼前热闹的景象所吸引，像第一次到菜市场一样，眼里充满了好奇。

“有什么想吃的吗？”卫洲问。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楚风提溜着一双眼睛好奇地左顾右盼。

“那吃青椒炒牛肉？”卫洲问。

“好。”

“想喝什么汤？”

“好。”

卫洲停下脚步。

“哎？”楚风被卫洲绊了一下差点没站稳，他根本不知道卫洲刚问了什么，余光瞥到板栗，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板栗。”

卖板栗的是个热情的阿姨，立马扯了个袋子开始装：“小伙子，我家板栗可好吃了，不论是炖汤还是闷煮都可香了，保准你吃了一次下次还来找。”

“真的吗？那要……”

卫洲打断他的话，“阿姨，我们就两个人吃，不用太多。”

“啊，好好好，你俩是兄弟吗？长得可真俊。”

“不是，我……”

“阿姨，多少钱？”卫洲再次打断楚风的话。

楚风很是不满，“你干嘛？”

阿姨看着他两，又看了一眼楚风抓着卫洲衣角的手，笑说：“你们兄弟两感情很好吧，不像我家那两个兔崽子，整天就会互咬。”

“我们不……”

卫洲赶紧给了钱，拉着楚风走了，完全不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

“卫洲！”楚风松开手，恼火地叫他。

卫洲抓着他的手重新放到自己的衣角处，“抓好。”

流言蜚语是如何杀死一个人的，卫洲知道，当初他爸家暴的手段会越来越恶劣跟闲言碎语脱不了干系，那群无事生非的人背后是怎么诋毁他那个苦命的妈，他也知道，时至今日，他依旧恨不得杀了那群将他们母子两推入深渊的人。

回去的路上楚风一直瘪着嘴，卫洲知道他不开心。

路上看到一个在卖炒栗子的小摊，卫洲停了下来，跟大伯买了20块钱。

他将装着板栗的袋子递给楚风，楚风故意别开脸看向别处。

闹情绪了，明明成年了，闹起情绪来却像小孩子一般。

卫洲没说什么，伸手抓起一颗板栗，隔着袋子开始剥。

楚风走在他前面，凭着模糊的记忆艰难认路，虽然一直听到后面窸窣作响，但他就是不愿意回头。

没错，他生气了，很气，卫洲凭什么不让他把话说完，他们本来就不是兄弟，谁要跟他做兄弟，他可没有亲兄弟的癖好。

卫洲突然搭上他的肩膀往后一掰，楚风被迫转身，没好气问：“干嘛？”

卫洲手伸到他嘴边，趁着他说话的时候往他嘴里丢进去一个东西。

什么啊？楚风像被点了穴一样呆住了。

“嚼。”卫洲言简意赅。

楚风听话地照做了，甜甜的，香香的，软软糯糯的，他眼睛都亮了。

“还要。”楚风说。

卫洲将一袋板栗都递给他，楚风却不接。

行吧。

“回去再给你剥。”卫洲说。

楚风虽没回答，脸上的笑容早已绽开。

卫洲嘴角扯起一抹不明显的笑意，小孩子就是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