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包机器人失忆后 第3章 噩梦降临

“砰！”刹那间，那人抬手就是一枪。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仅仅不到一秒钟，0号的后背已是冷汗淋漓。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了，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无限延长，子弹准确无误地射中了0号眉间的晶核。0号因为情绪波动，晶核自然而然地散发出微弱荧光，对于身手矫健视力不凡的alpha来说，那正是黑暗中最好的靶心。

他根本来不及有所反应，剧烈的疼痛便吞噬了他。

同时到来的，还有像液压机一样压下来的alpha信息素，压得他抬不起头。这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绝对碾压，哪怕是上司清木吟，不，哪怕是颜知钰大人，也不会让他受到如此压迫，0号完全失去了身体的控制。

他的身体重重地跌倒在地板上，鲜红的血顺着脖子流了下来。青紫的、暗红的，各种颜色的伤痕像盖章一样盖在他露出来的皮肤上。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听见他在地上剧烈抽搐扭动的声音。

突然，一只有力的手盖住了0号的脸，把0号的眼睛遮得严严实实。他用尽全力扭过那人的手腕，反而被反扣住，0号不断地求饶，却没能阻止那人接下来的动作。

“别怕，看你和他长得有七分相像。”那人用着温柔的语气安抚他，厚重的嗓音听起来仿佛彬彬有礼，他甚至还释放了少了的alpha安抚信息素。

“帮你把子弹挖出来。”语气平淡得仿佛方才射出子弹的人不是他。

手指搅动着0号的晶核，他痛苦地挣扎着，奋力地掰扯那人的手指，试图看清楚那人的容貌，然而一个F级的机器人力气怎么能比得过一个alpha，他只摸到那人的右手中指戴着一枚戒指，材质很是奇怪，摸上去是温热的。

一切反抗都只是徒劳。

紧接着，像是被一把巨大的剪刀，硬生生将他的脑袋剪成两半，子弹被挖出来了，他已痛到麻木。0号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连眼睛也不眨一下。他的头被人转向另一边，至始至终，他都没能看到黑衣人的脸。

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流出来，顺着山根落在另一只眼睛里，犹如他心中的苦涩，永远只能吞在自己肚子里。

他从没想过自己是以这种方式报废的。

“你不需要知道……，……怎么到……。”

“该做的……做了。”

“刚刚你们已经打草惊蛇了，现在朝着星系106，38，05发射‘水滴’。”

0号隐约截流住一些讯息，果然，alpha觊觎星舰上的“东西”，然而他支撑了没多久，便彻底失去意识。

……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兰花的香气覆盖了他的额间，他渐渐感知到自己的身体有了些许力气。

但他总感觉自己眼前一片朦胧，有一个怪物在他面前喷着热气，更可气的是，他好像无论如何都无法彻底清醒过来，只能任由怪物黏糊糊地粘连在他脸上。

“电池弄坏了都关不住你！”迷迷糊糊地传来一些声响，怪物竟然能开口说话，但是0号听不真切，他的意识渐渐飘离起来，被一股浓烈的兰花气味包裹着，竟被精准控制在昏迷和苏醒的叠加态。

“就知道勾引！……”

“活该！……”

肩膀好痛，如果怪物长了獠牙，应当是狠狠咬了他一口。0号奋力地想睁开眼，却好似液态胶水将他的眼睛牢牢粘住，他哪怕将所有系统都调动起来，也无法突破限制。

果然是废物啊，0号心中憋屈又难受，不禁落下泪来，他似乎无论如何都逃不出被控制的命运，然而怪物并不肯因此放过他，连眼泪都要舔舐，还更加凶狠地撕咬。

又是怪物粘稠而又潮湿的气息，一阵花香钻入鼻底，甜腻的兰花味道呛着鼻腔，他刚想推开，却被怪物牢牢扣住动弹不得。不知过了多久，花香全无，一切异样犹如梦境一般消失殆尽，唯有肩膀的疼痛昭示着怪物真的来过。

0号颤颤巍巍地用手撑着地，从地上爬起来站稳，但他很快没什么力气，连站都站不稳，不得已又坐在了大理石地板上。从来没有经历过晶核破碎的0号此刻已经宕机，更遑论他还只是F级。他不由得开始重新运算自己通过图灵测试的概率。

然而空欢喜一场，结果并没有什么变化。

在omega信息素研究中心的时候，他就被多次告知，晶核存储的不仅是记忆，更是“性格”。更有理论派学者认为，晶核替换后原来的机器人已经死掉了。

“谁都、可以、欺负我。”0号已然麻木，他知道自己方才是被当成充气娃娃了，躲过了韦弗这个beta，却躲不过兰花味的alpha，然而他被侵犯时却毫无办法，这种无力深深笼罩着0号。

可他关不掉痛觉系统，只能默默地忍受。他的目光呆滞，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接二连三的遭遇让他深感疲惫，即便他有再多不合格的性能，他也是通过星舰考试的机器人，有自己的思想和性格。向来逆来顺受的0号，也忍不了了。

“我一定，一定，一定要，拿到、个人身份。”他小声而又坚定地说着，虽然卡顿，但他说给自己听。如果拿不到，他只会在这样的炼狱中，一遍又一遍地重蹈覆辙，与其那样，他还不如直接报废。

一个扫地机器人在他周围清扫，0号突然意识到什么，慌张地看向四周，地板上，有一些细碎的红色荧光，是他的那颗红色晶核零零散散地洒落在地上，0号连滚带爬地将细碎晶核扫在一起，生怕扫地机器人将地板清扫干净。

可他总不能一直捧着晶核，0号上下摸索着，日记本掉了出来，他灵机一动，翻到最后一页，将晶核悉数倒进了牛皮纸夹层里。为了防止晶核掉出去，他又撕了一页纸折成纸口袋，倒扣在夹层上。

他抬眼却看到纸张上写的的备注：

“备注1:昨晚清风把晶核取下来，可能重新设置过。”

0号愣了几秒，清风虽是实验体，可是货真价值的人类alpha，具有权限不说，光是清木吟的智力实验，就给他灌输了多少机械方面的知识，更遑论修好一个晶核。

他又燃起一丝希望，尽管不清楚现在的情况究竟是怎样的，但为了晶核，他也得抓紧时间找到清风。于是，他拖着一条瘸腿，一瘸一拐地往实验室走，全然不知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往后的记忆模块中，他也常常将此事作为自己命运拐点进行标记。

……

“别乱跑。”光脑在这时弹出消息，林达又发了一条讯息。

“林达是谁？”0号脑海里冒出来了这个问题，他有点懵，他习惯性地抬手按住晶核，然而那里空空如也。晶核早就碎掉了，他现在是无晶核运转的状态，好比人类的老年人，仅仅只是因为蹲久了站起来，就有可能突发疾病去世。他现在一个运转不当，就有可能当场报废。

“不！准！乱！跑！”林达的消息再次弹出。

0号的脑袋一片混乱，他看向实验室的方向，走廊上已经看不见alpha的身影，里面一片黑暗，好像黑暗本身，就是一个吞噬声音的怪物。他仿佛看见alpha抬起手拿枪指着他，随时准备开枪。

他下意识地抓紧衣服袖口，拍拍自己的胸口，心里不断宽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那个alpha一定走掉了。

“清风？”0号声若蚊蝇，他也不敢喊得太大声，怕被入侵的alpha听见。

日记本上记录，他在星舰上工作了一年，给实验室提供了一年免费安抚信息素，这是他身为F级机器人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优点了，免费的、无限量的omega安抚信息素，可以安抚一个暴躁的alpha。但其实他并不怎么受研究员欢迎，因为信息素还被誉为“爱情的味道”，没有谁会喜欢工业制品味道的爱情。

他释放了omega安抚信息素，寄希望于清风锁定自己的位置。

原本还未恢复的伤口，因为信息素的流动，将疼痛窜连到各个部位。每一个零件都在向0号传递着疼痛，告诉他零件受伤了。他试图远程蓝牙连接实验室，但他没有权限登录。0号靠着墙的手臂缓缓滑落，蹲在地上蜷成一团。

他能做的，只有等待。又是无尽的等待，等待清风的到来，又或者等待自己的报废。

他走不动了。

哪怕是面临死亡，他也没有畏惧，0号翻到日记本最新的一页，抵着膝盖写下自己的遗言：

“我的晶核碎了，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我在痛晕后醒来，但是我的身体依旧很糟糕，痛得我几乎无法思考。研究员都撤离了，不会有人来帮我了。我不可能再通过图灵测试了，这一切都结束了。

我的账户里的余额很少，把我的所有东西捐给omega信息素研究中心吧。当我彻底报废以后，麻烦告诉下一个0号，0号已经找寻过自由了。

如果可以，希望颜知钰教授把下一个0号设计得厉害一点吧。”

“找到你了。”一只强有力的手将他从地上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