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祝枝枝看是宁远:“我应该恨他的,我应该恨他的。”
宁远喊来了廊下的小丫鬟,叫她找个厢房给祝枝枝休息下。
不多时,就听见屋外有马匹嘶鸣。
周铭山这边听了消息,当即最快的速度跑到御马之地,骑了马一路从宫里冲到空竹府上,直到空竹所卧之屋外,才侧身下马。
顾不得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也顾不上众人行礼,直接坐于空竹床前,死死握住空竹的手。
空竹:“皇上,我手上的事务,都差不多安排了的得力的人。如今我不能继续陪伴皇上左右,皇上万万照顾好自己,皇上我不能为你尽力了。”
屋内之人都是聪慧的,宁远见周铭山进屋之后,就将众人差出去了,如今屋内只有空竹,安安,周铭山三人。
安安没想过,会见天子流泪,一时惊得说不出话。
周铭山流泪:“还有一件事,我周铭山今日承诺空竹,绝不在婚事上逼迫安安。”
空竹得了承诺,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安安,给爹两个饺子,吃完饺子爹要睡了。”
安安喂空竹吃了两个饺子,空竹又传了杯酒,和周铭山碰了一杯,喝下便睡着了。
亥时一刻,屋里传来了安安的哭声,阖府之人跪在屋外。
这位大北朝有史以来最有能力,最受皇帝信任,最受百姓爱戴,最受忠义敬佩,最受奸佞忌惮,最受外敌痛恨的宰相,空竹,与世长辞了。
祝枝枝站在屋子外面,看着天上的明月,只觉得脸上凉凉的。
抬手一抹,不知道何时留的眼泪。
祝枝枝在橘香死的那一刻想过,明明是两个人的孩子,为什么只有橘香死了,为什么死的不能是空竹。
可如今空竹真的死了,祝枝枝心中竟不觉得一丝畅快。
祝枝枝对空竹的恨,随着空竹的死结束了。
祝枝枝想:橘香那个傻丫头,一见到空竹,便是要上去抱住他的。
次日,安安为空竹披麻戴孝。
大北朝需披麻戴孝三天,期间祝枝枝按时按点的给安安送饭,并要看着她吃完。
祝楚年直接告了假,待在空竹府上,按时辰上香。
周铭山除了早朝,也是日日来祭拜。
文武百官更是络绎不绝,安安应付不过来,好在有祝楚年在。
三天后,空竹的棺椁抬出府中的那一刻,就有百姓自发跪拜,沿路相送。
安安做主将二人的墓葬重新修整,合葬在一起。
祝枝枝宁远也来送空竹,亲眼看着两个人的棺椁挨着放在墓里。
回去的路上,祝枝枝问宁远:“以后我们的墓也在那边好不好。”
宁远说:“应当可以,过两天我去那边问问有没有买卖的土地。”
宁远又冷不丁的说:“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埋在一起了。”
祝枝枝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宁远笑了笑,没解释,祝枝枝也没有再追问了。
安安给宁远服完孝期,就请命回江南了,周铭山给了个特赦,想回京随时可以。
安安到了江南,一路晋升,虽是常有书信来往,可一直没有回京。
直到祝楚年大婚,安安才回来,还带这一位怀有身孕的女子。
据说是好友遗孀。
大家都很热情,只有祝枝枝直到具体的事情。
不过她嘴严,谁也没有透露。
又是好多年过去,祝枝枝和宁远也已经到了暮年。
这年的八月十五,祝枝枝和宁远在树下品酒。
周铭山应付完宫里面的事情之后,没来由的心烦。
找了机会,领着若星王都乐领着一队暗卫在街市之中游走。
走到祝枝枝的酒楼的时候,不自觉的停了脚步,从半掩着的门里看见祝枝枝和宁远坐在石凳上品酒聊天。
那一刹那,有一种叫做孤独的东西紧紧的包围了他。
若星这么多年,早已经非常了解周铭山,上前轻叩门。
祝枝枝宁远要行礼,被周铭山免了,要喊前院的小辈来,也被制止了。
五个人就这样对着月亮喝完了一坛酒,中间夹杂些许闲谈。
周铭山回宫后,一夜无眠。
祝枝枝和宁远是腊月走的,不过再有几日,祝枝枝就要六十岁了。
消息传到宫里的时候,是若星禀报的。
两个人是同一天前后脚走的,宁远的徒孙亲自把脉,说是心脉淤堵,不是有人投毒。
周铭山听到了消息,放下正在批奏折的毛笔,说了句退下吧。
周铭山看着空荡荡的宫殿,又把合离书找了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狠心的扔在了烛台里。
合离书瞬间燃烧了起来。
又过了十年,周铭山已到七十岁,是古来稀的年纪。
皇位五年前就交给了一位皇孙,是他钦定的继位人选。
他这一生儿子有十二位,没有一位入得他的眼的,直到五十岁得了一位皇孙,他心中才有了继位的人选。
经过几年扶持,这位皇孙在朝堂之上也是站稳了脚跟。
本来想着再扶持他几年,可是身子骨熬不住了。
每日越发昏睡。
直到那天,他的亲皇孙来送他最后一程,听着他自己叙述着在他身边做的这些手脚,感到万分欣慰,他没看错人。
最后嘱咐了句,事成之后,不可图一时之快,将计划告诉他人。
之后就驾鹤西游了。
周铭山离世之后,若星和王都乐就告老还乡了,之后的的史书也在也没有关于两个人的记载。
时光流转,又是新一代人的新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