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留下仙门修士,是此战重中之重,也是制胜之本。
这些人来自四海八荒,并非烽皇之人,而烽皇所能请到的大能,也是以往历代建交,祖上的交情勉强求来。
此一劫,昔日情分已尽,无论成败,此事一了,最终都会离去。
能在眼下这般要命,甚至会拖累整个宗门覆灭的情形愿来坐镇,便已经是仁至义尽,甚至可以用大恩大德配享太庙来形容了。
据说,这烽皇王诚请仙家出手,大殿议事,当堂连斩二十三人,凡是对仙家口出不逊,又或是有所怨言不愿配合上奏弹劾之人,一夜之间都被杀了的干净。
听风一夜,满城流言蜚语皆纳入耳中,鴟於附离了解到,这万人坑古战场可是出了大事,跟他所想的完全不同。
鴟於附离也是心中隐隐约约不安起来,这么大的阵仗,叫他觉得镜白家是不是死灰复燃,有人在背后操盘大棋。
有关于无疆知返一事,鴟於附离一直有个疑惑,他觉得万寿的死很奇怪。
又或是说,这两个祝神根本没有受到人的囚禁,但为何力量弱成连人都杀的得?
就算是祝,也总明白有借有还,总不能把自己这么蠢死。
如今入了城,听了一夜,鴟於附离才明白,原来烽皇先祖称帝时性情残暴昏庸,大兴祭祀之风。
而三石村那个位置,原本就是烽皇与他国的边境,那时候现在的都城只是一个边境线上的城池,并没有如今这般繁华。
当时烽皇虽然大胜,但很快两边都闹了瘟灾,人们吵着神罚,硬是要暴君祭天赎罪。
暴君一日不死,天一日不降甘露,这动物也和人一样,都染了瘟,病的病死的死,草皮植株都被啃了个干干净净。
到最后那暴君也染了瘟,病的起不来塌,而这暴君年轻时便荒唐无度,在民间留有不少子嗣。
后众臣子拥兵自重,推了一位私生子上位,将那暴君祭天台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将众多皇帝亲信杀了个血染皇宫,在次日推新皇上位,顿时天降甘霖,瓢泼大雨倾盆二下,犹如欢呼喝彩那新的皇子登基。
后两年,烽皇王朝日渐稳定,也废除祭祀之风,但当时的边境线的尸骨一直无人掩埋,时长闹邪祟,便请了仙家布阵来镇。
后几十年一直无恙,新皇一统两朝,合而为一,这原本的暴君的祭祀天坑等等建筑也都拆解度化,首都也一点点挪到了佳址。
在后来老皇帝病逝,新帝登基,这最早以前的万人坑古战场也早就随着世事变迁,山河移转,早就埋到了地底,不见天日,也不闹祟,一片国泰民安丰收之相。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无论是什么阵法,都是要有阵眼法器灵力支撑的。
要是按照暴君的那个年代的算法,这都是三四百年之前的事了,就算当初的仙家实力不俗,可镇百年平安。
可那既无人守,也无人补阵的百年之后呢?到底又是谁在保这天地一方平安呢?
不管怎么说,当年的冤魂都没被妥善处理,而是被镇压,因此才会有如今之凶险万分。
更何况,魔修不仅仅是一波人,他一开始觉得南山派弟子把他当做布局的魔修是年少无知的胡思乱想,如今看也不是,恐怕是听了些风雨,早就在追查着些什么。
鴟於附离深深叹息,他觉得是万寿,祝神的能力是很强的,使万物生长,净化土地恩赐土地。
他们将所有的力量都用来镇压土地阴邪,兴许也是知道一旦那万人坑古战场重见天日,必然血雨腥风,山川覆灭。
以仁之心渡冤魂,以慈之心祝万人,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最终的下场,是被人所杀。
鴟於附离只希望他们死的时候心中没有恨意,但似乎他们恨不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力量根本不在无疆知返身上。
也就是说,万寿他们真正的力量都在土地里,所以无疆知返才能承受的住那一点格。
鴟於附离担心,以眼下之势,这片土地里的力量已经不再是祝的形式,而是被渗透扭曲,他担心这片土地会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渐渐诞生一个灾的化身。
但如果这样说,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这一切都是被人精心算计好的呢?
他所带走的无疆知返,简直就是眼下情况中一具最好的容器。
就像镜白家想要创造一个只属于他们的荒神,那么会不会这次,是魔修之间,想要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灾神?
鴟於附离在想安冥渊的事,魔修去动王朝,必然会引起仙家注意,会不会是魔修之间想要养些什么出来,于是在众多地域进行干涉。
然而真正成功的,是眼下此地,如今汇聚这么多不同地域的魔修,他们又到底是要争夺一样什么东西呢?
烽皇城的半壁江山已经被魔修祸害的几乎不剩下什么人,魔修修炼邪道杀人收尸用来炼邪法提升修为是很常见的。
可既然是来抢东西的,攻城的意义便不大,为何听这些人的说辞,那些魔修是一定会前来攻城的呢?
鴟於附离思索许久,最终提剑而出。
城外的难民与新一批大部队汇聚,在听了如此不公的待遇后,很快有人带头抗议,呐喊着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
城楼上不时有人跑上跑下,似是通传,然而很快,难民们捡起石头朝着城楼上丢,有人试图在其他人的帮扶下爬上城墙。
还有人合力撞击城门,一个挨着一个,骂声一片。
守城的士兵再三警告,但却毫无作用,甚至有些修士对城中施粥,城外弃之不顾的状况也是大为不满,要为其撑腰,以炭叉为武器投掷向城墙。
更麻烦的是,也有魔修混入其中,不是那日所见洪旗的魔修,反倒是像某些炼尸派系,此行怕是要探这烽皇虚实,好做打算,又或是要使什么阴谋诡计
人群中有人高喊:
“向前也是死,向后也是死,他们有修士庇护,我们就只能在城外等死,跟他们拼了!”
鴟於附离御剑而出,在群情激愤之间立于墙头之上,怀中抱琴,一身白衣飘渺,抬手按弦,拨出铮铮之音。
音浪之下,那被人投掷而起的炉叉等纷纷被掀飞出去,城墙上以盾抵挡的卫兵也抬头仰视这突如其来从城中杀出之人。
无数人被自己手中丢出的利器反伤,啊啊痛叫一片。
鴟於附离回头,目光扫过城墙,微微对其管事的领将点头。
那人见状也是立刻对这身后呼啦啦身背箭羽手持弯弓爬上城墙的士兵做了个暂定的手势,叫人都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