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苍兰诀起身,也跪坐到赤夏玄若身旁,看着鴟於附离:
“那你觉得他怎样?”
赤夏玄若自嘲笑笑:
“太聪明,随师尊。但心太软,和墨轩逍遥很像。”
青苍兰诀也抱臂:
“那就是难成大器喽。”
赤夏玄若摇头:
“未必。当仁不仁,自食其身。”
亲苍兰诀听出他话里有话,说的是鴟於附离杀他随从一事,也道:
“你还是记恨。”
赤夏玄若笑笑,他哪里敢记恨鴟於附离,他们不过贱命一条,是杀是打,还不是全凭他人做主:
“都是命,不敢。”
时隔多日,鴟於附离才一苏醒,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出幽窠。
赤夏玄若正在幽窠下渊潭边陪着凌霜,和他讲这白沙其实是从海宫来的,便收到安冥渊传音,立刻便道:
“你兄长叫你上幽窠候着,师尊他醒了。”
凌霜心中雀跃,当即御剑而起,直冲幽窠,赤夏玄若倒是没有跟去,安冥渊没叫他,那便是不许他去。
凌霜在外守候,他听到安冥渊与鴟於附离似乎吵了两句,鴟於附离嬉皮笑脸,安冥渊似乎也不想听他狡辩,便叫了他。
凌霜入殿,境域大开,到处摸索,才探到鴟於附离,也感觉到鴟於附离也伸手在摸自己的境,那些细腻的灵丝便裹挟着那只手,细细缠绕,纠缠,摸索描绘他手指的形状。
凌霜心脏险些狂跳,他强压下心中的喜悦,便感到鴟於附离身旁不远处还有一人。
此人匆匆告退,有些慌张,声音听起来是杨无忌,他们之间也见过几次,言语虽少,但也是安冥渊信得过之人。
待杨无忌走后,安冥渊解开他的眼带说了几句他眼睛的事,鴟於附离也随之上前,冰冷的指尖托起他的下颚,细细观摩他眼中的东西。
果不其然,鴟於附离直接伸手戳他的眼窝,戳的眼睛里的东西在挤压中挪位,压迫深处,疼的他境,也跟着散乱。
鴟於附离的视线并未在他身上停留太久,凌霜微微抬手,他很想挽留,但他就算伸手,又能挽留什么呢?
几乎是理所应当的,鴟於附离便又和他们吵起来,凌霜心中抽痛,他不喜欢这样,但鴟於附离情绪显然都要比以往还要激动,他眼里的东西,也跟着作祟,疼得屈身,想哭又哭不出来。
几乎是说不上话,安冥渊便已经扶着他与鴟於附离大超特吵,带着他出了落金殿缓缓。
稍作平静,没过多久又是强烈刺痛,便是不去听到底是说了什么,也知他又是动怒,与墨轩逍遥也吵了一架。
墨轩逍遥与安冥渊都气的不轻,江满吟也是安慰二人。
凌霜静静离去,算着脚下的步伐,摸索着。眼中的剧痛还在跳动,他无法在这种情况稳定开境,他也不想鴟於附离看出来自己在想什么。
境由心动,凌霜实在是太想要多与鴟於附离亲近,他的境也会因此而不同,过多的去探查描绘他的身形。
“你爹刚被我气走,你来晚了。”
凌霜摸回殿中,是那熟悉的声音,多少还是刻薄,但却又拐弯抹角的关心。
“你怎么不开境?”
他摸到熟悉的座位,但却手中一湿,那粘腻的触感告诉他那是血,凌霜心中一紧,不知是不是鴟於附离伤还没好,早先赤夏玄若便说,他坐的那位置,是鴟於附离常坐的。
来不及细想细节,似乎关心则乱,他感觉心中乱作一团,五味具杂,语气勉强还算平缓,但还是口不择言:
“你这里很空,也没什么棱角,我想多留些灵力,回去见悠然。”
很快,凌霜便听到鴟於附离拍腿的声音,是在唤他过去。
“你要能忍,今日我便帮你取出来,我攒的毒没有了,直接取会很痛。”
鴟於附离在说如何取他眼睛里的东西,凌霜却心不在焉,他估算着距离摸过去,又不知人在何处,也是出言试探:
“附离。”
话一出口,凌霜便知不好,想必鴟於附离不会喜欢别人这样叫他,可他偏偏求贤若渴,到底还是说错了话。
“谁允许你这样叫我。”
鴟於附离果然恼了,凌霜急忙摸过去,他不敢反驳,生怕若是多说,也会像安冥渊他们一样和他吵起来。
上前四步,鴟於附离的大手抵在他额上,又转而去抓他的头,不让他靠近。
凌霜俯身,鴟於附离便趁乱揉他的头,凌霜心中暗笑,他知道这是鴟於附离的习惯,兴许对谁都这样,但还是觉得欣喜。
凌霜有很多话相对鴟於附离说,他其实最近有所长进,赤夏玄若点拨他后,他对悟境有了另一层体验。
他的境如今虽然还是不完全,但却已经能与赤夏玄若过几招了。
赤夏玄若的心法的确是他的天克,他尚且没有寻到解决之法,但大概体验到了那种感受,因此下次遇到类似的,一定不会与之交手,先逃命要紧。
以赤夏玄若的说法,如今雷法,全是他的天克,风系当中有一部分特殊的也是差不多,别的倒是不算什么。
其实,青苍兰诀这人也还不错,听了他说悠然弃剑改枪,是因为仙门大比上看见他们青苍家之人使枪,对此赞扬有加,也是仰慕才选择改练枪法。
青苍兰诀闻言大喜,便也教了凌霜几招枪法,甚至还讲了许多心得。
凌霜一时之间不知有多少话想说,他想说的实在是太多了,最终却还是只提了浅戈,也只能提他:
“我见到浅戈了。”
提到浅戈,凌霜又有些不知所措。他感觉到鴟於附离想要抽手,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抓紧了人,不让他动。
鴟於附离语气,也听起来有些惊慌;
“干嘛!你别对我笑那么恶心!”
凌霜心中微暖,他感觉到鴟於附离并没有与他较劲,在悠着他。但,提到浅戈,他却总是忍不住笑意,就像这次能再见鴟於附离,他还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他过得很好,很幸福。”
鴟於附离嫌弃的收了手,凌霜这次并未阻拦,而是自然的松手,而鴟於附离却像是摸了什么脏东西,搬着凳子后撤好几步;
“你别没话找话,我与你所修不同,你少来当说客。”
凌霜感觉着,发觉其实也不算远,只要伸手,还是能碰到他,但自己刚刚大概是不该笑的。
凌霜知道墨轩逍遥大概与他闹了什么不愉快,想要说服什么,但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仔细想想,此刻应当提什么鴟於附离才会心情好些?思来想去,兴许还是要提悠然。
凌霜摸索着跪下,解了遮掩的绸缎,微微仰面:
“你挖吧,我想回去见悠然。”
但此言这次却没有那么容易带过,鴟於附离显然还是恼怒,质问他不是怕疼。
凌霜沉默半晌,觉得有些委屈,他很想伸手去抓鴟於附离,但又担心他因此怒不可及,将他直接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