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沐然溜到藏书阁,安冥渊坐在桌案前翻阅书籍,他在看那些阵法法术一类的,觉得也就这些最有意思。
泽沐然随意搬个板凳放在安冥渊对面一座,整个人都摊在座椅上,安冥渊见状放下手中的阵法书,疑惑道:
“你怎么了。”
泽沐然摆摆手,盯着书架上的古旧书册发呆:
“别提了,凌霜今日不知道抽什么风。我看他是中邪了,对我摸来摸去不说,还好奇我为什么没有心跳。我拟了一下,他便非要一直听,你说这是什么癖好。”
安冥渊斟了一杯茶,对着泽沐然推了推:
“你平时不也总是那样,我看他是学着你的样子□□你。”
泽沐然伸手拿起茶杯:
“诶,此言差矣,我那叫训练,他那叫闲着没事发神经,要不是我制止的够快,裤子他都得给我扒了。”
安冥渊哦了一声:
“哦?他扒你裤子做什么?”
泽沐然噎了一瞬:
“额……想看看我们那里一不一样。”
安冥渊点点头:
“那就让他看,反正我和你的也不一样。”
泽沐然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什么?!”
泽沐然回忆了一瞬,栽倒在座椅上,没错,安冥渊习性和他不一样,他好像以前随口提过打起来会卡蛋什么的,因此安冥渊也开始学他,在对战的情况下就干脆不拟了,日常好像还是会拟着。
泽沐然脑壳痛,叹息一声。
安冥渊确整理好书册,起身道:
“我也想听,让我听听。”
泽沐然偏头扫了一眼安冥渊,重新坐好:
“心跳有什么好听的。”
安冥渊将泽沐然从凳子上拉起来:
“因为平日听不到,所以很好奇。况且,我也想知道,你的心跳声,听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泽沐然无奈放下茶杯,站起身张开双臂,一副英勇献身任人宰割的模样:
“心跳不就是噗通噗通,还能有什么样子,既然你想知道,那你来听吧。”
安冥渊俯身,泽沐然背靠着书架,而他贴在泽沐然的心口处,只听噗通……噗通……那心跳沉稳缓慢。
安冥渊闭上眼,听着那心跳,便能静下心来,一切世俗纷扰**贪念都被抛之脑后,他的心跳听起来就是一片安和静谧神秘的土地。
安冥渊忍不住伸手抱住泽沐然,他感到生机在他的体内隐隐游走,脉搏轻轻跳动着,不同于平日的死寂,这简直美好的惊人。
泽沐然拍了拍安冥渊的手臂,示意他该撒手了:
“一刻钟了,差不多得了。”
安冥渊蹭了蹭泽沐然的心口也道:
“我觉得是你的问题。”
泽沐然蹙眉,心说干我屁事,你俩怎么都好像没听过心跳似的,外面那么多人,非得抱着我听。
安冥渊有些恋恋不舍的抬起头,泽沐然的心跳声又不见了,他略感惋惜的叹了一声,这才松开手臂坐了回去,看着泽沐然:
“你的心跳和别人不一样,听起来好似沉寂的黑暗闪烁着微弱的光。像是没有皓月只有遥远星光的夜幕,又好比冰封黑暗死寂疆土之下,悸动萌发新芽渐渐复苏的春。”
泽沐然嘴角抽搐,心说安冥渊近来这书是真的没少看:
“你这比喻会不会太夸张了。”
安冥渊摇摇头:
“他们的心跳或老迈,或健壮,或病痛或激昂。可你的心跳听起来,却让我感到安和宁静,真的很美好。”
泽沐然下意识按住胸口,但却并未在拟心跳,泽沐热只觉得安冥渊多少有些夸大其词,他只是心跳的很平稳罢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露出一抹浅笑。
泽沐然在想,如果这颗早已死寂,难以在被染上情绪的心,那样平静的跳动声,真的有这样美好,那他也愿意让悠然也听一次。
泽沐然笑嘻嘻的与安冥渊讨论仙门大比变装的事,与他讨论要变成怎样的外貌等等话题。
凌霜则是坐在床榻上调息,直到夜里才睁那双金灿灿的眸子。
凌霜看向自己那充满老茧的手,又将其放在自己胸口,他的心跳和泽沐然的完全不一样,有力强健,朝气蓬勃,噗通……噗通……
泽沐然是装的,他说自己无需在他面前演戏,但他却时时刻刻在自己面前伪装。
那笑容是假的,愤怒是假的,那些喜悦激动,又或是愤怒抱怨的口吻根本挑不出任何破绽,可他的心跳却将一切谎言戳破。
凌霜觉得有那么一瞬,哪怕仅仅只是那么一瞬,当那心跳开始跳动,他觉得自己仿佛受到了某种蛊惑。
他想要死死抓住泽沐然,他想要伸出手抓住那个很快又会消散的声音,他想要抓住那层层交叠的壁垒深处的真实。
他想要抓住那个还活着的泽沐然,那个真正的泽沐然。
凌霜觉得,有一瞬他仿佛看到一道厚重的城门为他打开一条缝隙,他借此偷窥其中的秘密,难以自拔。
他好想看看,泽沐然的内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近来,泽沐然找方同风与方栖谷偷偷打了一把佩剑,材料很普通,款式也很常见。
泽沐然赐名其剑为拾阳,对于泽沐然来讲,即便是他极力加重,这把剑终究还是太轻了。
可泽沐然很喜欢,赤色的剑穗吊着小巧的玉坠,剑鞘雕刻为水墨丹顶仙鹤,背景却是巍而耸立的雪山。
剑身出窍,闪烁着皎皎寒光,剑身处,一面刻有拾阳,另一面则有一行小字,内容是,拾我曦光,逐万丈朝阳。
泽沐然将其细细炼化为法器,明明结实程度已经远超原本材质的极限,甚至已经突破了材质的极限,但泽沐然却从不以此剑与凌霜二人在对练中硬碰硬。
这把拾阳剑,就和一装饰品一样,轻易根本不会出鞘。
凌霜的实力日渐增长,泽沐然虽然总是不满意,但也算不上苛刻。
泽沐然又化作悠然的样子试了几次,发觉他完全没有问题,便宣布他暂且在美人计这一方面算是过关了。
泽沐然化回自己的样子,抻了个拦腰,掐掐日子距墨轩逍遥起程已有一个月,他们也该启程了:
“我和安冥渊明日启程,一去一回少说三四个月,你爹至少要四五个月才能回来。你有没有想要的,我路上留意些给你带。”
凌霜一脸冷漠的看着泽沐然的背影,自从那日之后,泽沐然便躲着他,除了时不时的抽查与对练之时,几乎见不到人。
凌霜死死盯着泽沐然,目光不善:
“你为何躲我。”
泽沐然心中暗骂,你自己没点逼数吗?泽沐然就差掏出写字板写出凌霜最近的光辉事迹,指着上面的内容问他,你确定要问我为什么,而不是问问你自己?
每次表现不错,当他问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奖励时,凌霜都是一本正经的冷着那张脸,提出共浴,想看他裸着,要么就是要听他心跳等奇奇怪怪的想法。泽沐然怀疑悠然不在,凌霜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泽沐然觉得,凌霜如今看他眼睛里都冒着狂热的星星,跟狼见到肉似的。他觉得凌霜根本不是想听他心跳,是想把他刨了看看他里子里都装了什东西,好奇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