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似乎也很快意识到这一点,发现够不到人,竟是立刻握着匕首来刺泽沐然掐着她的手臂。
泽沐然又加了些力道,没想着直接掐断脖子 ,一会修补起来太麻烦。
泽沐然看着这小不点前身,颤颤巍巍的一只手抓着泽沐然的手指,想要掰开,目光仍旧恶狠狠的,眼里却全是阴毒。
泽沐然嗤笑一声,看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正大张着口拼命想要呼吸的痛苦模样,仍旧没有松手。
匕首在泽沐然的手上割出几道血痕,其中最深的就是动脉,被竖着挑开一长条,但却没有凌霜想象的那样,这人松开手又或是看那伤口处鲜血喷溅。
这人想杀她的心,和自己想杀他的心,一样狠。
泽沐然也这样想,不愧是自己,就算才这么大点,也阴毒的很。
他只是才掐上脖子,她就能毫不犹豫的给他的脖子上开个洞,换作是其他人早就死了,根本没有什么下文。
泽沐然见她的挣扎渐渐弱了,松了刀,那刀就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骇人。
泽沐然目露疑惑,这是放弃了?面具下他笑得瘆人,想着若是他现在换位躺在这,不到咽气的那一刻也不会松了刀等死。
然后他就看到墨轩凌霜艰难的抬起手,从枕头侧面扯出一道玉佩穗子,带出来一样东西。
泽沐然本以为是什么后手,但也不屑一顾,就算是什么传信宝物,也来不及救她,到时候他早就夺舍进去,谁也发现不了。
墨轩凌霜却只是紧紧将那物抓在胸口,嘴里呜呜了两声,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可泽沐然看清那物后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猛的烫了一下似的,松了手,红了眼,逃也似的夺门而出,一路冲出缥缈峰。
她抓的是白玉雕的生死玉佩,喊的名字是悠然。
记忆瞬间倒灌,那些惨痛的记忆压的他步伐都踉跄了,满眼猩红,紧紧抓着自己的胸口。
他并没有受伤,可他确觉得疼的快要窒息,疼的浑身发抖,站都站不起来。
他早就忘了悠然当年是什么时候把这玉佩给他的,他当时只记得悠然拉着他的手从怀里宝贝似的拿出两块玉佩,她那双眼睛亮的惊人,火红的发丝如燃烧的烈焰,笑盈盈的道:
“这是一对生死玉佩,你我一人一只,若是你死了,我的这个就会碎掉。若是我死了,你的那个就会碎掉。若是有一天,我这块碎了,我就杀过去给你报仇,若是你的碎了,你就帮我照顾好爹爹家门。”
泽沐然记得她当时答的是:
“凭什么他们杀了你还能活?你爹爹能照顾好自己和家门,如若有人杀了你,我就杀过去灭他满门,连只老鼠都不放过!”
后来多年后墨家被破,高手如云,墨轩逍遥不敌,最后一刻只叫她们快跑,墨轩悠然与她亲眼看着家父人首分离。
泽沐然记得,她打昏了墨轩悠然,叫身侧那来墨轩家做客的外家子弟将人拖走,自己则是回头冲了上去,于那些人缠斗在一起,怒杀几人后不敌被擒。
泽沐然受不了了,他实在是不敢在想后面发生的事,刹那间肉身开裂交互融化,顿时扭曲着化为一堆黑肉,铺天盖地瞬间扎入一碧湖。
一刀身立在那湖岸上,血气滔天那凶煞之气似乎激烈的都要凭空烧起来,激的四处翠绿都染上了一股子不详的死意,林中鸟兽更是被那滔天杀意惊的高鸣四处逃窜。
那巨大的受肉则是在湖中翻腾,搅的水面波涛汹涌如同海啸,巨浪滔天伴着那黑影好似蛟龙冲天,掀入云端,仿若无名愤怒的嘶吼,化作满天落雨降临于地。
若是有人来看,定会以为一黑龙渡劫,搅闹了个天翻地覆。
折腾了许久,这湖水都快被泽沐然掀个一干二净,这才感觉怒意散去,冷静了不少,蠕动着回到了那刀身侧,裹着吞了下去,开始重新凝形。
他不能再去杀前身了,有了那东西,才是真正的彻底没机会了。
只要他一动手,墨轩悠然那边与之一对的白玉立马碎裂,根本瞒不住前身身死一事。
也罢,这副样子倒是也方便做事,不如守在逍遥峰,守着他心心念念的宝贝,就这么陪着也好。
偏院内,墨轩凌霜躺在榻上,她起不来也动不了。
她不明白那人为何突然走了,留了她一命,不过她还是笑了。
她真是运气极好,数不清有多少次她都觉得这次怕是一定要死,结果都撞了大运,勉强活了下来。
她笑自己命大,笑自己还活着,笑自己还能和悠然见面,笑那玉佩冰凉,笑世道不公,笑天地薄凉。
然后,然后她就不笑了,笑不出来了。
因为那人又回来了,立在她身侧,那双目此刻更冷更寒,凛若寒霜。
她没动,也没力气动,只是用那双大眼睛盯着那人。
月光透过窗,撒下来,照在那人的身上,红衣似血,那上面绣着暗金色的花纹,是黑牡丹,血牡丹,金纹牡丹。
那面具上还带着先前她挣扎时划上去的血痕,并未洗去,仍旧留着。
只是那白皙的脖颈出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那先前被她划开动脉的手臂应当也是没有伤痕。
泽沐然走过去,坐在凌霜身侧,一抖长袖,往她嘴里塞了个东西。
凌霜只感觉突的嘴里被塞入一大团湿漉漉滑腻腻,腥味十足的一团肉,在口腔里跳动,恶心至极。
她想吐出来,但被那人按着吐不出来,于是恶狠狠的的咬上去,那东西立刻在她嘴里蹦起来,血腥味四溢。
凌霜愣了愣,觉得那肉带着点腥甜,她用舌头舔了舔形状,发现是条刚被摘了内脏刮了鳞的活鱼身,肉质是软的带着筋道,鱼鳍骨头都被割去了,不扎嘴。
凌霜简单嚼了两下就咽了,泽沐然微微眯起眼睛,面具下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在笑,抬手又塞了一条进去。
这次小了不少,但比之前那条更活,刮的她嘴里生疼。
凌霜咬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这条不一样,是一条带着鳞片鱼鳍的活鱼,一口咬下去苦胆爆汁,腥味十足,甚是恶心。
她看向那人,只见那人笑眼弯弯,瘆人的很,似捉弄她十分有意思,虽未出声,但却能见他似乎憋笑着微微发抖。
凌霜恶狠狠的盯着他看,好像想要用眼神撕了面前的人,她没吐,反而眼神阴冷又狠厉,直接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