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谷 第101章 挥鞭细沙砦

“普儿，方方呢？”周谋忠抓住其中一个青年着急地问道。周谋忠带来的四人中，除了三个是周氏门中子弟外，还有一个是自己的徒弟翟方方。

“方方……被妖怪掳走了……”名唤周普的青年哭丧着脸。

“掳走啦？！”周谋忠铁青着脸吼道，“你们到底招惹了什么妖魔？”

“不知道……好胖好胖的一团黑影……看不清长得什么样子……还有好长好长的一根舌头……周特周朗就是被那舌头舔了一下便瘫倒了爬不起来……”周普哆嗦着道。

“胖胖的长舌头妖怪？”子雅回对文木道，“文爷，不会是蛇妖吧。”

“蛇妖怎会是胖胖的，应该是长长的吧。”晏昊摇头道。

“妖往哪个方向去的？”文木问周普。

“不知道……”周普一干人全都摇着头。

“真是废物，好歹都是突破了四重境的，竟弄得这般狼狈，连妖的去向都不知道？”郑氏的训斥起自己的徒弟来。

“不用着急，应该就在附近。”文木心道，这个姓郑的丑鬼不但长得丑，脾气还暴躁得很，你们连辨个灵都要大半天，还好意思指责徒弟们的不是。

文木手指微动，画出一道靛蓝色的符箓，手掌一拍，符箓便消失在晏昊身上。

周谋忠等人自是知道文木这是在召妖，但没想到他会以霜序君的徒弟为饵，这也太冒险了吧，霜序君能忍让？咦，貌似霜序君还很支持的样子。唉，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等会你们两个先练练身手。”姜尔雍把他们的明玦、遏云剑召了回来。

“好。”晏昊子雅回两人接过剑，连忙拔剑出鞘，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昊儿回儿，你们两个不能对妖下杀手，弄点小伤，追着它回老巢。”文木吩咐道。

一见姜尔雍祭出移物术，周普那群年轻人不约而同地全部缩到了姜尔雍身后，气得周谋忠等人直瞪眼。

不多时，一阵阴风呼啸而来，果真是一团胖胖的黑影，裹挟着一股浓浓的泥腥味直奔晏昊。

晏昊一剑挥出，那团黑影被剑气一阻停了下来，与此同时，子雅回的遏云剑当空斩下，黑影身形一晃，躲过剑锋，一条又红又长的舌头突然射向子雅回，子雅回赶紧腾身一跃，飞出了妖的攻击范围。

晏昊趁机在另一个方向刺向黑影，眼看就刺中了，没想到剑尖刚触到黑影却跟踩到青苔一般滑离了目标，一剑刺空，晏昊心下一慌，连忙收剑去格挡扫来的那条红舌头，可能这妖也就舌头怕利器，见晏昊挥剑回防，调转攻势又向挺剑刺来的子雅回舔去。

郑氏等门府的修士看到霜序君两个徒弟竟能跟煞妖拚个不相上下，都有点自惭形秽，别说他们的徒弟了，就是他们自己也没跟煞妖僵持的本事呢。

晏昊子雅回见舌头是妖的武器也是它的软肋，两人跟商量好了似的，齐心协力专攻那条长舌头。搏杀了半柱香，子雅回趁妖紧紧缠着晏昊的机会，一剑刺中了长舌的中段。那妖受痛，风驰电掣往东逃去，大家紧追不舍，追过一片稻田，最后到了山脚下一片沼泽地。

那团黑影眼看就要往沼泽中钻时，文木的汲灵绸急射而出，紧紧缚住了那妖。文木在汲灵绸上施了咒语，取下束灵瓶，收了妖的灵识。

周普那干人看得眼都直了，这么简单就将妖的灵识给收了？太不可思议了，这哪是修士啊，分明就是活神仙呐。

文木将汲灵绸撤了之后，大家才发现，原来缚住的是只谷箩一般大的虎纹蛙。

没了灵识的虎纹蛙软沓沓地趴在泥沼上，四腿撒开，犹如死了一般。

“你们看，大□□脑袋边是不是一条人腿？”子雅回指了指翘出泥沼一截树枝似的东西，那上面裹满了泥巴。

“有点像呢。”晏昊睁眼细瞧了瞧。

周谋忠赶紧甩出一个套索，缚住那截“树枝”，用力一拔，果真把一具尸体从泥沼中拉了出来。周普把尸身拖到旁边的田塍，用稻田的水洗了一遍，确认了就是他们的同伴翟方方。

吕竞之和其他门府的人此行目的已达到，也不再久留，纷纷和姜尔雍文木他们告辞了。临走前，吕竞之别有意味地对文木打量了好久，一副欲说还止的样子，姜尔雍也没点破，装着没看见，吕竞之最后暗叹了一声，折身而去。

周谋忠因为要处理三个门中子弟的后事，便在千家峒多留了半天，回元晨山路途遥远，无法将尸身带回去，只得就地火化，弄了三个瓦罐装骨灰。

文木此次的历劫顺利过了，姜尔雍他们也没必要再在此地呆了，于是和周谋忠结伴继续北上。因为周普修为低，大家的脚程便慢了许多。

行脚的途中，文木说子雅回剑术欠缺，想请周谋忠指点一下。周谋忠自是知道文木的意思，但碍着他是自家兄长的救命恩人，也不好搏了文木面子，加上霜序君对自己门主的父亲花朝君有赐神丹妙药之恩，在零陵县（今湖南永州市零陵区）歇夜时，周谋忠便将周氏的“彭蠡穿浪十八式”传授给了子雅回。

让周谋忠大吃一惊的是，子雅回接受能力非常强，不到两天功夫就将“彭蠡穿浪十八式”的精要给掌握了，耍出来的威力竟然比自己的徒弟还要强出许多，大有青出于蓝胜于蓝之势，弄得周谋忠心有戚戚然。

等到了邵州邵阳县（今湖南邵阳市邵阳县），周谋忠便要往东回江州，姜尔雍则要往西继续游历，半个多月的行程，子雅回临分别之际最后给周谋忠演示了一遍“彭蠡穿浪十八式”。

周谋忠看后，心里五味杂陈，周氏看家本领的剑法，周氏门中像子雅回一样大的子弟，没有一个能耍得这么淋漓尽致，就是超过自己的水平那也是指日可待。

周普更是看傻了眼，心里一万点的伤害，人家半个来月的功夫就胜了他十几年的苦练。周普太受打击了，整个人都蔫蔫的，以至于走的时候包袱都拿错了，把晏昊买的三罐邵阳特产茶油给拿走了。

临别前，文木将装有虎纹蛙灵识的束灵瓶解下来送给了周谋忠，说周氏子弟为了这个灵识死了三个，理应为周氏所有。周谋忠自是意外惊喜，对文木千恩万谢。不过，周氏没有过渡灵识的法器，文木的束灵瓶就算送给他，周氏也没人会解封束灵瓶上的符咒，文木于是将虎纹蛙的灵识渡到了周谋忠体内，凭周谋忠的修为，一个煞妖的灵识他自己还是能控制得住。

子雅回当然明白文木的用意，明显是在替他还人情债，以感谢周谋忠传授剑法之恩。子雅回从此对文木更加的心虔志诚，服侍起来十二分的用心，就差喊文木为亲爹……亲娘了。

“熙哥哥，我觉得还是同时用着孤鸿散人这个名号吧。”周谋忠走后，文木耍赖地对姜尔雍道。

“哦？”姜尔雍看着文木，不知他为什么又反悔起来，跟个小孩子似的。

“孤鸿散人这个名号陪了我十多年，一时弃之不用有种舍不得的感觉，再说，江湖中大都只知孤鸿散人而不知文木，大家见面称呼时也方便些。”文木呵呵地道。

“嗯，我觉得保留也挺好的。”姜尔雍心里发笑，还不是因为这段时间大家喊出孤鸿散人时，都显露出一副恭敬神态，自己觉得保留原来的称呼威风呗。

“是啊，大家都听惯了，一说出来，威风凛凛。”晏昊暗戳戳地道，师父对文爷真是一点原则都没有，当时说遗弃孤鸿散人名号时说挺好，现在恢复时又说挺好，反正只要文爷高兴，什么都挺好。师父，您这样是挺不好的，怎能什么都顺着文爷啊，得给他点管制呀。

没了周普的拖累，四人的脚程快了许多，到了一个叫羊古坳的地方还在申时末，天色尚早，此地有条河蜿蜒而过，名唤三都河，两岸风景甚是怡人，文木便说不赶集市了，就地停下来生火做饭，晚上就歇息在三都河畔。

“啊？！”打开包袱的晏昊一声大叫。

“什么事啊？”正在整理锅碗瓢盆的子雅回被师兄一声惊叫给吓了一跳。

“哎哟，气死我了，那个周普真是不靠谱，怎么包袱都会拿错呢，之所以没请师父存起来，就是想今天晚上尝尝邵阳茶油的味道，这下倒好，把三罐骨灰留给咱们了。”晏昊气哄哄地道。

“谁让你跟他一起去逛集市，买了一模一样两块包袱布。”子雅回埋怨道。

“没事，正好我想让谷中子弟到南康军都昌县那边去采办，到时让他带去元晨山。”文木安慰道。

“闲弟，去元晨山那边采办什么？”姜尔雍问。

“听峨嵋山缪氏的缪见庄说，南康军都昌县产出一种麻条石，铺路架桥甚好，就在元晨山附近。我让谷中的老三姜益智去找周谋忠，让他出面采办，许是会节省不少花费。”文木算计着道。

“闲弟为谷中土木建造殚精竭虑，愚兄倒是坐享其成了。”姜尔雍有些愧疚地道。

“哪有，我长年累月的不回去，耗不了什么精神，都是谷中那些家伙在忙活的，我主要负责验收。”文木一副傻呵呵的模样。

“文爷，我去猎些野鸡野兔来？”子雅回有些为师父抱不平，文爷说的山谷对咱们来说就是个海市蜃楼，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师父有啥好愧疚的呀。

“不用，等下自是有食材。”文木摆了摆手。

“师父，周家不会把咱们那三罐茶油给埋了吧。”晏昊看着文木在师父面前一脸萌蠢的样子，不禁全身打了个激灵，感觉太不真实了，跟平时怼天怼地怼妖魔的形象反差太大。

“周普不靠谱，你以为周氏子弟都不靠谱啊，就算瓦罐差不多，骨灰和油拎在手上的差别还是很明显，倒是咱们丢了几罐特产有些可惜，在邵阳时大家都说茶油很香呢。”子雅回撇嘴道。

“不得胡说八道。”姜尔雍斥责起小徒弟来。

“熙哥哥，咱们下步有什么特别要去的地方么？”文木看着三都河，露出一丝讶然之色。

“有两个地方要特意绕去一下，一个是澧阳郡一个是保康军，有几味药要去那采，其他倒没什么可耽搁的，哪里风景好，咱们就逛到哪。”姜尔雍跟着文木的视线望了过去，并没发现江面有什么异样。

炮制龙血丸和凝神丹还差几味药，按照以往的经历，在澧阳郡索口寨（今湖南张家界市武陵源区）和保康军房陵县（今属湖北省神农架林区）就能采得到，这两地去了之后便可一心北上回沂山了。

“文爷，是不是河中有古怪？”子雅回见文木神色有异，连忙也跟着往河面看去。

“你们看，河中间有个漩涡，下面有一群小鱼围着一条大鱼转。”文木用手指了指。

“有鱼在打架么？倒是稀奇了。”晏昊极目看去，隐约是看见有个漩涡，但根本看不见有什么鱼。

“大鱼在吃它们呢，怎么不知道跑啊，倒还围着大鱼打转转。”姜尔雍凝神看去，一时也觉得有些古怪。

“熙哥哥，它们不是不知道跑，而是主动往大鱼嘴里送，”文木笑道，“今天咱们的食材就是它了，没想到它倒挺识趣，知道凑过来。”

“哦，好像真是那样，小鱼是主动往它嘴里送，前赴后继，上赶着送死，鱼类也会献祭么。”姜尔雍再仔细瞧了瞧，点点头。

“文爷，什么鱼啊？那么凶残。”什么也看不见的晏昊好奇地问。

“鳡鱼，有上百斤，已经成精了，它体内有颗鸽蛋般大的珍珠，能发光，是件宝物。”文木喜滋滋地道。

“文爷是看中了它体内的珍珠吧。”子雅回明白了，明明可赶到集镇上去打尖，文爷为什么非要留在这里露宿，原来是找到宝物了。

“那珍珠的灵气能穿透水层，说明不是个凡物，等我取出来镶在龙鬣刺的流苏上，”文木对晏昊笑道，“准备准备，晚上咱们就吃全鱼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