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症候群 第12章 异星淘金12 夜晚

惨死的教主被放了下来，戚不见受到了红衣会的最高礼遇，他们似乎把他错人成了什么人。

几人被安排进客房，教主的房间人去楼空，戚不见也无意睡他的屋子，依然和柏乐住在同一间。

直到坐在铺了兽皮所以变得松软的石床上，莎莉绷紧的精神才终于落到了实处，她恍然惊觉从被尘暴赶进神殿之后，他们就没有像样的休息过。

简单洗漱之后莎莉躺在床上，马丁尼和她以前也睡在一处，但自从下午那场能引发恐惧的幻觉之后，他们之间有什么悄然发生了变化。原先和马丁尼面对面也能倒头就睡的莎莉却感觉自己无比精神，即便她浑身骨头都像泡在醋里，又酸又疲惫。

她隐隐感觉到本来应该发生远比现在恐怖的事情，但是戚不见轻轻一推，命运的织机卡了壳，往另一个方向纺出丝线，改变了既定的结局。莎莉翻过身，却看到了马丁尼倒映着火光的眼睛。

“我总觉得……我好像应该死去的。”莎莉抚摸着马丁尼的脸，声音很轻:“但是我的命运改变了，好像在高压线塔上的时候，我就已经死去了。”

“很奇怪。”莎莉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座铁塔:“我在塔的中间，看到了远处有什么东西爆炸，塔上应该有电的，可是那一夜很黑，只有那束爆炸的火光格外亮，几乎照亮了半个天空。”

莎莉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他们从孩提时结识，已是十多年了，彼此都像对方的半身一般，对方经历的所有悲欢都曾共享。

只有那一夜。

她在塔上恐惧，他在狱中忧虑。

所幸他们还有时间，所幸他们已明了对方的心意。

马丁尼紧紧抱住她，就像抱住了自己仅有且唯一的一切。

另一边。

柏乐抱着兽皮，离戚不见几步开外，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又像和大人对着干的固执小孩。

戚不见打开门，准备把房间留给柏乐，柏乐却抓住了他的袖子:“你去哪？”

戚不见说:“去能睡觉的地方。”

柏乐委屈地说:“……我害怕。”

月已升至天中，时间已经很晚了。戚不见也很久没休息了，抬眼看着柏乐。

“我怕我的能力影响你，更怕你不要我。”柏乐低下头，戚不见的影子洒在他的身上，他们之间也被这道影子连起来，柏乐松开手，忍住眼泪。

“你在家里也掉眼泪吗？”戚不见合上门，躺回了床上，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明天早点叫醒我。”

柏乐小心翼翼躺到戚不见留出的另一半床上。兽皮的味道并不算好闻，他侧过头，屋子里的火已经熄灭，戚不见溶化在静谧的夜中，线条简练的轮廓缓缓起伏，有些模糊，却又那么真切，柏乐闭上眼睛，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无论怀着何种心情，明天都会如期而至。

戚不见睁开眼，柏乐不知看了他多久，瞬间起身下床，头也不回说了句“早上好。”

红衣人连夜处理完了教主的尸体，队长满脸疲倦给他们送来了早餐，是一些兽肉和粥。戚不见让他们把大事记和地理水文观测的文书找出来，队长忙不迭去办了。

柏乐蹙眉，说:“这些人身上的尸臭比系娅家里的还重。”

“救命的良方也可能是催命的毒药。”戚不见只喝了粥，早上吃肉实在不符合他的饮食习惯。

柏乐也没碰兽肉，迟疑地问:“唐林安……你准备怎么办？”

他虽然没看到唐林安的面板，但唐林安的污染值一定很高了，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对你重要吗？”戚不见喝完最后一点粥，把碗放在一边。

柏乐摇摇头。

“那他就不重要。”

戚不见和柏乐去了内殿，莎莉和马丁尼已经在那里了，唐林安和系娅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内殿的桌子上已经堆了许多书，看来那队长把几乎所有记录都搬过来了。

戚不见让队长留下来，柏乐带着莎莉他们去神殿挖尸骨。

“在神殿下面？”莎莉恍然大悟，他们也是从神殿下面传送过来的，神殿肯定是个关键地点，也是尸骨最可能埋的地方。而且他们想要回去，应该也要借助那具尸骨的力量，莎莉自动把戚不见的行为合理化，虽然她这样理解也没错。

临走前戚不见看了一眼柏乐的面板，这才让他带人去动工。

【玩家名称：柏乐】

【个人称号：伊甸守望者】

【角色技能（锁定中）】

【血量】95/100（您受到了一些擦伤。）

【污染】35（请注意您的污染程度，您的数值目前处于安全范围中。）

【攻击】11（您的战斗力较低。）

【防御】100（您的运气使您可以规避一切物理攻击和小部分精神攻击，您的防御力是新手中最高水平。）

【技巧】∞（您拥有心想事成的能力，注意，此项为规则能力，您将承担因果律的作用。）

柏乐还是受到了一些污染，但数值并不高。他很高兴戚不见关心自己的情况，出门的时候都神采飞扬。

“你喜欢戚？”莎莉当然也能看出柏乐的好心情，而且经过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她对感情更敏锐了。

“不是喜欢。”柏乐翠绿的眼睛中漾着碎金，说出的话却有些偏执:“喜欢他的人会越来越多，我不会是那些人之一。”

不是喜欢？莎莉不明白。

柏乐却不再说了。

很快就到了神殿，他们要做的只是监工而已。红衣人们兢兢业业地挖着地基，还要留神别把里面可能埋着的尸骨铲坏了。

莎莉四处张望，目光在远处的山上停下。

“那火……还在烧。”

到了傍晚天就阴了下来，闷声酝酿着一场暴雨。莎莉他们往回走，红衣人挖到了几块破碎的骨头，一并拿回去给戚不见。

彼时戚不见正在内殿翻看着历年的大事记录。

这个镇子从二十多年前从海上迁徙至此，曾经的国似乎毁于一场天灾，当时的某个人打造了一艘巨船，将活着的子民带到陌生的大陆重新开始生活。但记录中多次出现了对那个人的咒骂，那场天灾更像是**，而造成这一切的人也正是那个收拢遗民的人。随后他们建造了新的家园，但随着那个人被秘密刺杀，过往的信仰也逐渐没落，神殿遭到废弃，这里的人们度过了十多年没有信仰的时光，直到诅咒出现了。

先是少数几个人莫名其妙的死去，随后是大面积的集体自毁事件，越来越多的人听到了奇怪的敲击声，萌生了自毁的冲动。红衣会教主在当时挺身而出，找到了延缓诅咒的办法，也就是杀死信仰邪物的人，分食他的血液，这种方法也确实有效，许多人因此加入红衣会，红衣会也成了名义上的统治者。

戚不见翻开人口统计册，二十多年间只有死亡，无一新生。

这就很奇怪了。

这种能被记载下来的事情，必然是人尽皆知，那么当他们发现所有的孩子都胎死腹中的时候定然会有人想要逃离。无论是因为这片土地还是这里的人，离开原来的环境也许就会变得不一样，这是人趋利避害的本能。可是记录上并没有提到这些人，就好像这是所有人约定俗成的事情，哪怕没有后代也要共同生活在一起。

戚不见又抽了一本记录，一张羊皮纸却掉了下来。他捡起羊皮纸，上面像是一个人的随笔。

“……我们进去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血泊里。我想象不到谁能杀了他，他的身上有剑伤，只有王子是用剑的，而且只有王子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大殿里，可是……真的是王子杀死了他吗？王子明明……”

“王子确实失踪了，他还带走了那对邪恶的骰子。”

“好多人冲了进来，他们用刀劈砍他的尸体，等他们走了，我才看到那些碎肉和骨渣。”

“有时候我也在想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是不是我们一开始就错了呢？”

“那场交易从一开始就是个谎言。”

戚不见把纸丢进了火盆里，随后翻开了另一本记录，这本大多记载了天象气候，翻看了一会，戚不见的目光在其中两条记录上停驻。

“新历18年，连番暴雨引发山洪，山谷堰塞，河流改道。”

“新历19年秋，原取水湖接近干涸，引新河道的水进城。”

这是最近的水文记录，也是比较突出的信息。

“您看了这么久，休息一下吧。”队长屁颠颠地送了羊奶过来，看到大殿里已经翻了大半的书册暗暗咋舌，他又禀报了另一件事:“您让我查的已经查到了，系娅和她的奶奶从来没有喝过救世汤，他们是信仰错乱的人。”

“你进红衣会多久了？”戚不见放下书，端起还冒着热气的羊奶。

“就是上个月的事，诅咒发作没多久我就进会了。”

戚不见说:“羊奶是你做的？”

“不是，是系娅送过来的。”队长有些尴尬。

下一秒戚不见反手扔下了石碗，石碗在地上咕噜噜滚了个圈，里面白色的羊奶泼得到处都是，一股臭气窜进队长的鼻子里，他的脸迅速变得乌青。

羊奶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