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天到晚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睡觉的路上的同桌相比,叶暮笙的周末显得尤为精彩。
男生坐在高脚凳上,一条腿微微屈起,衬得他腿长。他一只手稳定住谱架,另一只手不停地转动铅笔,嘴里哼着旋律。
忽地,男生停下了动作,铅笔在手中重新转了个圈,在谱子上面涂涂改改。
“叶子,叶子!这里要你帮个忙!”
一个人边喊从房间外推门进来,瞟见玻璃房里的人,抬起手很有礼貌地敲了几下玻璃。
“叶子!你回话啊!不回话我就闯进去了!”
里面的人毫无反应,喊话的男生略微歪头,嘟囔道:“耳聋了?”
他伸出手,推开了那扇玻璃门,走到认真看谱的叶暮笙后面……
“叶子!”
被称作“叶子”的人吓了一跳,叶暮笙慌忙地站起身来,手摘下了头上戴的耳机。
男生着急忙慌开口:“你干嘛呢,吓人一跳。敲门了吗?”
喊话的人一脸的理直气壮:“我敲了,你自己没听见,一天到晚带着你那隔音耳机你听得见才有鬼了。”
“……我的锅,”叶暮笙被堵得哑口无言,换了个话题问道,“叫我啥事?”
一听这话,被派过来叫人的男生顿时硬生生从眼眶里面几滴泪水。
他假装抽泣:“爸爸啊,您就帮帮我们吧,这个没你是真不行啊。”
叶暮笙挑眉,戏谑道:“什么事?还一定要我来弄,你们这儿这么多人才都不行吗?”
面前的人伸出手,在空中比划着给他解释道:“就是我们搞得新曲,那个配乐还差一段笛子,宵哥他说他不行叫你来。”
“他哪里不行了,”叶暮笙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他行得很。”
男生说完上下打量了一眼他,微微挑眉:“况且,大邕,你不是专门学笛子的吗?”
外号名叫大邕的男生“嘿嘿”笑了两声,满脸写着讨好儿子,十分狗腿道:“我刚刚试完,宵哥说他不满意,叫你来。”
“强迫症,”叶暮笙重新坐回凳子上,“,从衣兜里掏出一颗薄荷糖撕开包装,一把丢进嘴里。
薄荷糖的清凉感在嘴里蔓延开来。男生嘴里含着糖,评价道:“他没救了。”
大邕竖起大拇指,赞同道:“神医,真的是神医,我一直想找一个词来形容他一直找不到,宵哥这个人就是强迫症。”
叶暮笙抬眼,嘴角挂着笑:“果然,有这种想法的不只我一个人。”
他将含在嘴里的糖用牙齿咬碎,身体一滑站在地面上,冲着大邕回了挥手:“行了,走吧,看病去。”
另一头,苏宵打了个喷嚏:“谁在咒我?”
……
“宵哥,“大邕走在前头,替男生把门拉开,“叶子来了。”
“谢谢。”叶暮笙冲着他道谢,扭过头看着站在谱架面前的人。
苏宵抬头,望着门口的人。
两个人隔空对视,苏宵开口,脸上是标准的笑容:“来得正好,我们这倒数第二的希望刚刚没有希望了,就差你了。”
叶暮笙挑眉,好奇问道:“倒数第二的希望?谁啊?”
一旁站着的大邕慢悠悠地举起了手,小声道:“我……”
“我邕哥都不行,我这等无名小卒怎么可能行呢,”叶暮笙看了眼他,又转头看着苏宵,脚步在一步一步的向后退,“走了啊。”
苏宵歪头,脸上挂出笑容,张口:“拦着他。”
叶暮笙:“……”他扭头回去看,只见一个人飞快地冲到玻璃门前,“啪嗒”一声锁上房门。
“你至于吗……”男生脸上是一言难尽。
面前的人沉默了几秒,表情突然一变。
“爹!”苏宵抱着他的胳膊就开始干嚎,“你就大发慈悲地帮帮我们吧爹!求你了爹,我们已经在这里卡了好久了,再卡下去会被骂的!”
叶暮笙生无可恋地任由他晃着手臂,无奈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苏宵指着谱子,“这里还差一段历音。”
男生抬眼一看,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这里是一段?!”叶暮笙瞳孔一缩,有种无力之感,“半页纸的历音!你想干啥啊宵哥。”
苏宵嚎道:“求你了爹,你就大发慈悲的帮帮我们吧……”
叶暮笙甩甩手臂,崩溃道:“你别拉着我,松手啊!”
苏宵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他的大腿干嚎:“爹!”
旁边的人:“……”宵哥这,还要点形象吗……
“宵哥,”终于是在有人是看不下去了,有一人举起了手,弱弱道,“我们还在这呢。”
言下之意,您还能不能能要点形象。
叶暮笙顺势道:“对啊,还有别人在这里,大哥你能不能要点形象。”
“不要了,师弟你就帮帮我吧。”男生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裤脚,一副叶暮笙不答应就直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
叶暮笙崩溃道:“好好好好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你先起来。”
听到这话,那人立马一骨碌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站在谱架面前做了个“请”的动作。
“爹您请。”
叶暮笙:“……”
有时候是真想报警。
人在专心投入一件事情的时候,通常并不会过多地注意时间。这感觉就好像是睁眼闭眼之间,时间流逝得飞快。
男生站在谱架前,手里的笔不断转动着,时不时在上面划上几笔与旁人交谈,纸上到处都是笔画来画去留下的痕迹。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下午五点。
苏宵出外面来打水,听见一阵震动的声音响起,顺着声音走过去,看见的是叶暮笙的手机在响。
“叶子没拿手机啊。”男生将叶暮笙的手机从玻璃房内拿出来,仔细瞧着上面的来电信息。
来电显示—网恋对象。
苏宵:“……?”这小子还谈上网恋了?那小朋友怎么办?
顿时,叶暮笙的形象从年少有为的大佬变成劈腿渣男。
另一边,叶暮笙打了个喷嚏。
男生抽出一张纸巾:“秋天换季最烦了。”
“叶子,”苏宵敲了敲玻璃门,手中晃着叶暮笙的手机,“有你的电话。”
叶暮笙抬头望着他,脸上浮现起笑容:“谢谢。”
苏宵走到他的身边,将手机递给他:“不客气。”男生半蹲着身子看向谱架上的谱子,“你这改的,牛逼啊。”
叶暮笙看了眼未接来电,站起身来深了个懒腰:“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加点装饰音吧,我去给人家回个电话。”
他按亮手机屏幕:“我丢,五点多了啊?!”
苏宵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喝了口水,幸灾乐祸道:“这就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滚,”叶暮笙踢了他一脚,“再说这话下次你喊爹也没用。“
“那我下次叫祖宗。”苏宵笑道。
叶暮笙:“……”
叫个屁的祖宗啊!
他懒得理那个有病的人,快步走到阳台,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拨通了温停墨的电话。
“嘟,嘟,嘟……”
过了差不多十几秒钟之后,手机里传来电话接通的“咔哒”声,温停墨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可能是因为电流的缘故,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
温停墨此时此刻正站在家门口的鞋柜旁边,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穿着鞋,看到来电信息挑眉,手指按下接听键。
“咚!”
“嘶……”温停墨揉着脑袋,大脑传来的一阵痛感让他整个人颤抖了一下。
叶暮笙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怎么了?“
男生勾好鞋,站直身体笑道:“刚刚着急,起身的时候碰着柜子的角了,没事。”
“那么,现在走吗?”
叶暮笙回头看了眼苏宵,这人拿个杯子悠哉悠哉地靠在门框边,冲着他眨巴几下眼睛。
叶暮笙:“……”
这种看起来脑子不好使的人到底是怎么当上学院老大的?!
“我这里还差点东西,”他重新开口,语气里透露些许无奈和抱歉的意味,“你要是能的话,可以等一下我吗?”
温停墨站在门口,低着头看了眼手里装着面包的袋子:“好,地址发我吧。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弄完?”
叶暮笙算了下时间:“大概还有二十多分钟吧……”
“嗯。”温停墨应着他的话,但整个人一屁股坐在全身镜面前的台座上。
“我知道了,你先忙。我到了再打电话给你。”
电话挂断,男生坐在原地没动,眼眸盯着手机屏幕慢慢变为黑色。
他仰起头,靠在一旁的鞋柜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叮——”
有消息发了过来,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发过来的,温停墨没理会这条消息,随手从面包袋里面随便摸了个出来,一口塞进嘴里。
独属于面包的麦香味在嘴里蔓延,男生边嚼边打开手机查看刚刚的消息。
看到上面的地点时,他眼神微动。
“祥昌大道……”温停墨喃喃,因为还叼着面包的缘故所以吐字并是不那么清晰,“还真是巧啊。”
说着,他两三口将面包咽了下去,起身换鞋到屋内洗手。
“重新再给他买一份吧,也不知道那里有多少个人,随便买点意思一下好了。”
他按下门把手,抬脚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