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入侵 第7章 第 7 章

007失业

乐桐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回到公司，等待他的是何胤则的雷霆震怒。

这老头虽然平日里脾气暴躁，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纸老虎，但今天的何胤则是乐桐从未见过的模样。

“你出息了啊，”何胤则脸色铁青，“你这是看我老了，我说的话都是放屁了！”

乐桐小心翼翼地陪着笑道歉：“对不起院长，我——”

“你哪有对不起我啊！”何胤则暴躁地打断了他，“你才是院长！”

乐桐顿觉事情有些不妙，只得更加放低了态度，抓着何胤则的胳膊撒娇，“何叔，叔~我真不是不听你话，你看，当时那个情况，都到了人家家门口了，不过去说几句不是太亏了吗？”

何胤则气得长叹一声，语气苍凉，“……你还进去说几句？你赚到什么了？我听说你还差点让人给揍了？”

不提这个还好，提到这个，乐桐心里的那股子不爽又蹭蹭外冒，那张桀骜不驯的黑脸让他咬牙切齿。

差点被揍这件事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怎么可能！我都多少年不跟人动手了。”乐桐故作轻松，“况且秦总说了，让咱们先出一个平面方案然后再讨论，对了，我还想问呢，不是说是民宿，怎么变成公墓了？”

“你问我？”何胤则崩溃，“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不听话？你为什么不听话……”

乐桐皱眉，觉得何胤则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他今天是没有听从他的安排立刻回来，但跟秦灿会面的结果也没有那么糟糕，老头至于这样？

似乎不仅仅是生气，何胤则的眼神中似乎有些恐惧，这里面指定还有别的事。

“院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何胤则长叹一声，似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语速十分缓慢，“乐桐，你到卓筑也五年了，合同也到期了，院里……就不再与你续约了，你走吧。”

乐桐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承认，对于这份工作他没有太多的激情和热爱，但这五年也对得起兢兢业业这四个字，他小心翼翼地跟身边人处好关系，陪着笑脸应对甲方，对于何胤则的话更是言听计从，今天这样的叛逆情况，还真的是第一次。

但他也是为了项目啊，他为院里争取项目也错了？

有秦九州这层关系，都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他怎么能就这么把自己开了？

乐桐想不明白，但他也有自尊。

既然何胤则做了决定，那他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院长，如果这是您的决定，我没有意见。”乐桐想了一下，又说：“如果可以，我想尽快办离职手续。”

何胤则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疲惫地摆摆手让他离开。

回到自己办公室，乐桐迅速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一分钟也没有犹豫。

既然脸都撕破了，那也只有走人了。

其实，这样也好，乐桐心里明白，他离开卓筑是早晚的事。

何胤则与他而言亦师亦友。

一开始，何胤则在乐桐眼里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但日子久了，神明也会跌落神坛。

何胤则胆子太大了，做设计打擦边球有情可原，但突破规范极限乐桐就理解不了。

老头又不缺钱，何苦像个孙子一样低三下四，关键是这样做缺德啊！

但何胤则不这样觉得。

“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多，放心，塌不了。”

“什么规范？编规范的都是行业内水平最差的！真有水平的谁稀得去编规范？”

“你就按我说的做就是了，出了事不是还有我顶着？”

……

诸如此类，太多太多。

乐桐与何胤则之间看似平静其实积弊良久，与其等到将来走到对立面，这样也算是圆满。

五年来积累的东西并不多，几本自己的书籍，还有一套自己买的键盘鼠标，别的都是公司的，乐桐把东西装到了一个旅行袋里，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公司。

一个留着毛寸的圆脸小男生从身后追了过来。

“桐哥，你没事吧？”

乐桐故作轻松，“我能有什么事。”

小男生叫洛蒙，去年刚刚到院里来的，乐桐带过他半年，小孩挺机灵的，长得白净秀气，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像只惑人的小狐狸。

“桐哥，我都听到了，”洛蒙皱着眉头，“院长就是那个脾气，你还真的走呀？”

“小洛，没你啥事，回去吧。”

这里的一切都，以后应该没有啥事了。

乐桐回头看了一眼办公楼十六楼东侧的位置，那里是何胤则的办公室。

老何，师父，何叔叔，再见了。

乐桐一脸悲壮地出了卓筑建筑设计院的大门，一时间不知道去哪儿，他不想回家也没地方去，就那么漫无目的地在街边溜达，等到他融入到华灯初上的夜色中，才感到一阵阵冰凉。

五年来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这里的一切熟悉又陌生，乐桐只觉得自己被巨大的迷茫包围了，自己短短的二十多年的人生就像是浮萍，风来了他就换个地方，可是最终要到哪儿去他也不知道。

更迷茫的是，他不知道接下来迎接他的是什么。

这个时候还不能回家，乐荣打了两个电话，乐桐借口说加班。

十月的深秋，他在外面走了三四个小时，早就被风吹透了，乐桐觉得身上冰冷，心里也冷。

两个月前，他刚买了一套小户型，几乎花光了工作五年的全部积蓄，现在手里小金库空虚，就这么辞了职，怕是挨不到年关。

冷风一吹，他脑子清醒不少，还是冲动了啊……至少应该等着年底发了奖金再走的。

乐桐拼命摇了摇头，给自己打气，去他大爷，不就是再找一份工作？

红城不成，他还可以去别的地方。

这个小破地方，他原本就是不想来的，现在好了，他终于自由了！

可是不知为何，乐桐却感觉不到兴奋，反而觉得被巨大的失落感包围了，人类真是奇怪的动物，之前没有选择的自由的时候他觉得难受，现在自己英勇了一回怎么还不适应了呢？

乐桐在十字路口站了足足十分钟。

来来往往的人群，个个行色匆匆，他突然觉得好笑，人生不过三万天，计较什么呢？没钱就少吃点呗，活不了就不活了，或许过了今天就真的没有明天了呢。

突然，眼前闪过一道耀眼的白光。

随之而来的是刺耳的刹车声和一声高昂的骂声。

“□□爹的，不想活了啊！”

乐桐回神。

看到自己面前停着一辆暗红色的猛禽皮卡，车窗那里钻出来一个炸毛脑袋，冲着他瞪眼。

“……”乐桐也来气了，他站的地方明明是斑马线。

一肚子的怨气瞬间化作了一声怒吼，“不想活了！你过来啊！”

炸毛脑袋一下子整不会了，愣了好一会儿，哈哈大笑：“中，你他爹的有种！喂，找工作吗？月薪十万的那种。”

啥？

乐桐呆住，别说月薪十万，就是月薪一万他也想要啊。

不过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八成是要把人骗到缅北ga腰子的。

死骗子。

乐桐转身就走。

可是猛禽就像是点了跟随模式一般，他走多远后面就慢慢跟着，他停下猛禽也跟着停下。

乐桐忍无可忍冲着车窗砸了一拳头，“你到底要干啥？”

炸毛脑袋笑笑没说话。

后座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我们是空间管理局的，你的导师秦九州推荐了你。”

乐桐两眼懵逼，车里黑漆漆的，他根本没看清那人的真相，就觉得声音冷冰冰的，奇怪中还带着点熟悉的味道。

他第一反应，这俩人如果不是骗子也是神经。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乐桐愣住，又忍不住往车里看了一眼。

男人似乎是笑了一下，“应该是秦老师的电话。”

还真的是。

毕业五年，这还是秦九州第一次主动联系乐桐。

乐桐按下接听键，那边传来老爷子洪亮的声音：“小五啊，他们找到你了吗？”

这一声“小五”把乐桐叫得鼻头有些发酸，当年跟着老爷子读研的时候排行第五，所以大家都叫他小五。

“秦老师，”乐桐一头雾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们是谁啊？”

老爷子哈哈笑了两声，“也算是机缘巧合，总之这是天大的好事，空间管理局是有编制的好单位，有我的推荐，你进去就是正科级……”

有这么好的事情？

他之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乐桐还是觉得蹊跷，老爷子有这样的人脉，当年他毕业的时候怎么绝口不提？还推荐他来卓筑，在这里受了五年气。

事有反常必有妖。

乐桐就多了个心眼，“老师，不是我不想去，我就觉得吧，我这个人能力也一般，这刚辞了职，我想着休息一段时间——”

“行呢！”老爷子大声说，“老何那里不想去就不去了，你想休息多久都行，你把电话给小黑，就是坐在车里的那个黑脸。”

乐桐：……

小黑，听名字就不太像个人。

车门打开了，乐桐把电话递了过去，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终于看清了这人的脸。

确实挺黑，但不难看。

车里赫然坐着的是那个“脸比锅黑”的白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