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底下硕大的空间内此刻只单独保留了两个独立办公室,久坐已久的科研院技术人员快马加鞭不停的在摆弄着满屋的设备,噼里叭啦的键盘敲击声几乎回荡了整个地下
紧张兮兮,人心惶惶,这间宽敞的会议室内集聚了基地的所有高位,一个个都瞪大着眼睛盯着这些白大褂人员在忙忙碌碌。揪齐一个原由,避开能力不谈,毕竟是关乎着一条人命……
实在被高气压刺激的脊背发凉,男人叹了口气微微侧身“上将,我们已经检查过很多遍了,这些数据您也都看见了,系统真的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啊”
闻言,然黎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我相信你说的话,但是情况的确也摆在这里,我们的一名成员的确是在进了空间舱之后没在回来过了,你看,能不能再找找其他原因呢”说着,脸上洋溢着一种无可奈何但充分理解的表情,稍微偏细的眉毛微微向下撇着,漂亮的眉眼弯弯,一下不眨的盯着身前这位转头看自己的人,愁容满面
“啊……上将,有没有可能人早已经不再系统了,可能早就淘汰或者自己放弃出来了,害怕让教练发现受罚……”意思不要太明显了
“不会的,你们在找找其他方法吧,真的辛苦了,小石,去上面拿些水来”
在角落撅着大腚看人家手下限量版暗夜键盘的石钟涵听令应了一声,扯了一把一旁同样星星眼的老马,两人往外走了
“他们工资都这么高吗?那款皮我一直没舍得买”
两个人挤着肩“谁知道啊,哎?那款不是已经绝版了吗?”
“谁说的……”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勾搭着上了一侧的电梯,留下被围观的小青年一头浓密乌黑的短发也盖不住有些泛红的耳尖
大多数人都挤在这里,祁冉枫的那间屋子就显得冷清了许多
门口的电子感应装置上十分醒目的四个红色大字,请勿打扰,在昏暗的地下廊道内视觉冲击显得更为强烈
不光大门上的多道智能铁锁,连屋内的防盗链也被挂了个结实,房间内没有开灯,只留了桌子上一个及其微弱的台灯光芒隐隐约约现出了桌面上盘踞着的半个多人形
整个身形几乎隐匿在黑暗之中,但胸膛剧烈的起伏搭配上哼哧哼哧的喘气声,在这冷清的空间氛围内也染上了一层暖意
灯光下,那颗头颅微微低垂,半长的头发随意的披散开遮盖了大半张脸,伴随着呼吸不断,那人的嘴唇微微张开,吐露出半点晶莹
祁冉枫盘膝坐在桌上,两条手臂随意的搭在两侧,细细观察,围绕周身的光芒似乎有些遮挡,不断晃荡,像是一张巨大的透明薄膜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隐约间细微的紫色线状不时闪过,又看起来有些颤抖
……
腿间的空荡叫他一时无法适应,躯体僵硬缓慢的挪着步子
周闫手里的剑柄攥的紧着,一只手成拳的状态泛着可怖的白,光着脚丫踩在烧过的草灰又抬脚微微扬起灰尘
周闫,这里是你制造的环境,去找你设置的突破点
“TM的”
脑海之中还在不断回荡着这人熟悉的嗓音
幻境!幻境……
他感受着对方的焦急,思绪万千
“你看到了什么?”
“……我差点伤到祁冉枫……”
……
“今日,我便将此毁于……”
“疼啊——————”
……
“救救孩子们吧……”
“灾祸————”
……
叮铃——
如雷鸣灌耳
可怕的熟悉感在铃声响起的一瞬间海水倒灌般涌入心底,一阵剧烈的灼烧感自尾椎烧过了整个脊背
火辣辣的一片
真的是幻觉吗?
周闫不由得停下脚步,耳边隐隐似乎还有那人身形晃动带起的腰间配饰发出的微弱翠响
提短剑的手臂藏于侧身微微蓄力弓起,一双眼睛因为长时间高度紧张也是布满暗沉血丝,显得红彤彤的,印的眼尾也泛着奇怪的粉
好看的眉宇紧促起,他站定原地,眼神空洞却异常坚定的
此刻警敏的感知能力叫他愈发变得紧张起来,精神消耗更是巨大,几乎达到极限
突地
眼底原本荒芜烧尽之地突发斑点奇异色彩,叫他突觉如雨后逢甘,又像是末世之后的唯一幸存,视线跟随缓缓垂落,心底更像一点白羽挠过
三五两片淡色如雪飘飘垂荡
一阵凉风习习,钻出他的衣襟又抚上他的额前碎发,似乎幻化作了一只细腻绵软的掌心,带着幽暗静谧的花香无比轻柔般划过他唇瓣,又变成一点温暖细细蹭过他的斑驳伤疤
轻微的窒息感叫他有一瞬的无力,直到感受腰间猛地一紧,他这才猛地扬起身侧的武器转身奋力挥舞
一剂漂亮的冰蓝色刀花在半空划过漂亮的弧度,存在于这种空荡单调的环境中显得无法忽视,刀花散在半空带着无数细密的白色冰晶,伴随着垂落,被微风带起的粉色花瓣被打的凌乱不堪,破碎一地
不做过多的思虑,周闫抬手又是一剑,淡蓝色冰花来不及退散便又跟着下一剑继续出征,第三剑,第四剑……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下大片漆黑已经被散落一地来不及消散的冰花盖满大片,周闫弓步立定于中心,两只手死死抓着短剑放于胸前,短剑剑身直立于侧身,锋利而冰寒的剑刃倒映着主人的满脸倦容,黑发凌乱不堪
咔嚓咔嚓……
就在眼前
周闫没有抬头,只是费力的落下刀剑,站起了身
咔嚓
是重物压碎冰花发出的响声
咔嚓……
再向这里靠近
咔嚓……
一步一声,似乎还伴随着抬脚带起的冰花掉落的碎渣声
缓慢的,声音变得愈发清晰,由远及近的
周闫再也不能抬得起头来,他太累了,听着面前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的动静,他几乎无法作出反应
眼皮无力的开开合合,眼前也跟着忽明忽暗
终于,最清晰的一声脆响过后,他再也无法支撑下去,身子一软向前倒去
他仿佛被吸干了浑身力量
“哦?是个凡人?”
模糊之间,他被一股奇异的香气瞬间裹挟,莫名的心安,他仿佛置身于一个最温暖最安全的角落,他被那人揽在怀中
耳边悉悉索索的动静不断,那人呼出的香气打在他的脖颈,火燎燎的但不似一点疼痛,仿佛一股清凉但温柔的力量在安静的抚慰他一身的伤痛与疲惫
“可怜的孩子,我不愿看你像我一般”
一只温热轻柔的大手轻轻抚上他的发顶轻轻揉弄,又将他暖暖的按在怀中,发顶的那只手顺着脊骨缓缓向下按在脊背,暖流涌入
“逃不掉那便算了,反正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声音温柔,听的他几度就要昏睡过去,突地脚下一轻,突然的失重感竟叫他又有些拉回精神
“你,是谁?”
周闫靠在他的臂弯,微微仰头
那人穿着跟自己又是大不相同的着装,华丽又素雅,裸露在外的白皙的脖颈缀着点点斑驳向下一路延伸被衣襟拦截视线,干净的下巴看起来有些消瘦,在往上又是模糊不清的面孔,但他能够确信的是那人此刻的心情似乎有些悲凉
周闫贪婪的呼吸着那人身上安心的气息,不自觉的视线再次向上
他颤颤巍巍的抬起胳膊,指尖只是微微触碰却惊吓的瞬间缩了回来
“有些不礼貌哦,耳朵是不能随便叫人碰的,我也一样”
耳朵……
那头顶两只雪白漂亮的耳朵,因为刚刚的触碰有一只微微怕痒抖了一下,干净光洁的毛发也跟着颤抖,挂在一侧的一个金色的环状耳饰随着抖动也跟着压到了一片雪白又弹起
“你是谁?”
又是这个问题,周闫被那人安静的抱在怀中,一点都不愿意思考自己所处的环境,更不担心自己之后的处境
头顶传来一声轻盈的叹息“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不过你是我,我也是你”
你是我……我也,是你?
那人又微微一笑“不过我是第一次见你”
“你不能在这里呆了,我想,我们还是会再见面”
周闫望着那团模糊的面庞,脑袋里像是被塞满了浆糊一般,耳边嗡嗡作响,但他终于不再能听清一句话了,意识混沌,眼前也跟着变得成了一团,他想要再次去触摸那双漂亮的耳朵,奈何沉溺于温柔乡,早已深陷溺亡
最后的那个瞬间,一滴冰凉落于他的脸庞
一抹惨淡的笑意最终变得无法隐藏
…………
我诅咒你——
漆黑的房屋内,就连最后那微弱的灯光也不堪重负的匿了行踪
咚的一声闷响,祁冉枫被惊得有些失了心神
一双幽深的眸子在黑夜中怪异的染着一丝光芒
他终于压不住心底那翻涌澎湃的慌张,一只手死死的按着胸口,大口喘息
扣扣扣……
“祁……咳!祁总教,您在吗?周闫出来了,上将让我通知一下您,人已经先送研究院附属医院了,让您也早些回去休息。哎?祁总教?在吗?”
迟迟不见有人应答,石钟涵借着手电的光反复研究了录音设备的在机情况,按理说人走了,这大门的录音感应装置也就跟着关了啊?这怎么还显示这待机状态?
哦!该不会是,等的时间太久了,睡在里面了吧!那我还……
正想着,咔哒一声门锁自里面打开了,沉重的大门被人为的从里面拉开一条漆黑的缝隙,瞬间刺骨的寒气大量涌出
石钟涵被这里面的寒意激的后撤一步,眯起眼睛死死盯着片黑暗
正当他大脑飞速运转的时刻一只苍白有力的大手猛地伸了出来,啪的一声,拍在了门框
门被打开了一个更大的空隙,顺着那只爆着青筋的一只手往里沿着同样苍白的手臂
“知道了”
声音淡淡,祁冉枫整个身子钻了出来,并没有分给那人过多的眼神,只是刚才拍上门框的手在石钟涵扑通扑通跳着的胸口安慰性的拍了拍,径直离开了
留下一个满脸懵逼依旧透过宽大的门缝盯着里面黑漆漆房间的人
什么东西啊!?怪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