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至 第5章 第 5 章

“公子，再有半柱香就入京了。“平野扭头对着车帘说道。

片刻，一只骨节均称的手掀开了车帘一角，“平野，宁府大火之后还剩多少...我取着旧物易避人耳目吗?"

前几日宁怀霁说要回京一直未曾解释原因，这会儿听见只是取物，平野一颗心放了下来。

"自从大火之后，宁府日益荒凉，我从后院翻进去过，院落倒没什么变化。不过应该是招过贼，库房、厢房都胡乱狼藉。但是公子的书房挨着池塘，火势没烧过来，况且尽是藏书，保存得也最是完好。”

"宁府不是在朱雀街坊临着主街？怎会荒凉..."宁怀霁语含诧异。

平野想起宁怀霁已一年末曾回京，连忙解释道，

"皇上改东隆年号为裕盛时，朝中许多大人认为旧朱雀街是禁军出城路，不宜再做京城主街，皇上便下皆重新修划了京城街坊。宁府划入了春景坊，和现在的朱雀街隔了四个坊，自然也不引人注意了...”

“重修?去年春时,尚在与北军作战，朝廷哪来的劳力余财重划街坊！咳咳...”

平野不敢接声。宁怀霁抿了拼唇，发觉自己有些失态。

“...我想休息一会儿，进京时再喊我吧。”

“是，公子。”

宁怀霁是被车外嚣闹声吵醒的，

"平野，外面怎么了?"

平野探头进来，"公子，我们在入城队伍里，应当是前面有人没有身份文书，也未塞些银钱给官兵，便给拦下了。"

宁怀霁抬手掀了侧帘，皱着眉目睹官兵推搡着一个拉着柴车的中年汉子，柴车被强行给拉走，人被按在城墙下磕头抹着眼泪。

掀着帘的手有些抖，此刻马车队伍也动起来向前行。

宁怀霁垂下手闭着眼，清晰地听见平野交谈的声音传进来。

"官爷大人，我们是打南边端州过来的，我家主子体弱进京求药。这是文书......小小银钱..您行个方便..."

"是是是...多谢多谢...您辛苦，买几两好酒。"

裕盛元年春至今日，一数春秋，宁怀霁再次踏上了京城青砖地面。平野侧耳听着帘后动静，公子应当掀过几次侧帘，好像还叹了气...

马车停在了宁府后门尚有距离处，两人到时，只见原来漆红木门歪歪斜斜剩几块残片。

"大概....后来又招贼了。" 平野挠挠头,看来公子不用翻墙回家了。

宁怀霁的书房当真是保存很好。书卷纸张不入盗贼青眼，大多都在原处，挑挑捡捡装了一箱。宁怀霁走至桌案前将笔架底座向右一推，平野瞪大了眼看着眼前墙上露出一方暗龛，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放在里面，宁怀霁取出后将墙复了原。

“公子...”

"不是要紧物件，走吧。"

平野抱着三元走在后面，将至门口，见宁怀霁停下回头也急急忙忙刹住脚步。

那刻公子脸上的神情平野记了很久，像是不舍又似是诀别，总觉得公子的目光透过宁府层峦已倒的亭阁在看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