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老,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族长看见大伯公有些惊讶,这都多少年没见过他在村中走动了,按照他的年龄和在村中的地位,一般有事也不需要他亲自过来的。
“我再不来,家里的孩子就要被人欺负死了。”大伯公在弘斐的搀扶下坐到了上位。
虽然他是资历最久的族老,但他平时都非常给族长面子,不会仗着年纪摆架子,和谁说话也都是慈眉善目的。
族长虽然没见过弘斐,但是看她这一身的狼狈,再加上族老这一番不同寻常的做派,让他很快就意识到了她是谁。
“看您说的,谁不知道我们弘家村最是团结友善...”
大伯公直接打断了族长想要粉饰太平的话:“团结起来吃我家婓丫头的绝户吗?”
“呃...话不能这么说,赐金叔没了,大家也是去帮忙的。”
“亏你也知道那是你赐金叔,这些年赐金在外面挣到钱可没少帮衬族里,现在他走了,你们就是这么欺负他唯一的孩子的?”
“这不是帮忙吗...”族长被说的也不知该怎么反驳了。
大伯公听到这话,也不怒喝,只是无比诚恳的朝他问道:“那等你没了的时候,我也叫村里其他人去你家这么帮忙?”
一听这话,族长着急了:
“这哪能一样,我有儿子的,而且族老啊,这事可不是我起的头,是木头叔说赐金叔家没儿子要把东西都捐给族里的。”
“他说你就信!他是族长还你是族长?当初赐金立遗嘱的时候,是不是知会过你,大家可都是同意了把东西都留给大丫的!”
“那不是...”
“你就说当初的话还算不算数!”
见他还要狡辩,大伯公又开口道:
“我这么多年不爱管事,但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大把年纪也不是白活的。赐金没了,他唯一的孩子,只要我还在,就不可能看着别人欺负她。我到要好好找你老子娘问问,他们还认不认我这个族老的身份!”
一听这话,族长绷不住了,他可不敢小看任何一个在村子中,活到这把年纪还是族老的人,说句不好听的,谁还没有个黑历史了、不知道点小秘密呢。
“祖伯伯你别生气啊,说到底这事和我也没关系啊,我是一根柴火都没拿赐金叔家的啊。”
大伯公顺着他的话,又坐了回去:“我让石头把那些个黑心肝的都叫了过来。”
“我肯定是站在您这边的。”
“是你站在我家婓丫头这边,还是族里站在我家婓丫头这边?”
听到大伯公这话,族长无奈的叹了口气:“当然是族里,既然您都说赐金叔的遗嘱没改,那东西自然就还是大丫的。”
大伯公知道族长才上任2年,也还年轻,但是他爹可就是前任族长且还健在,他要是下狠心约束族人,根本不可能存在有人去弘斐家吃绝户的事情。
只不过财帛动人心,尤其是在他们这还不富裕的村里,族长就是想借着这事笼络人心。
此时,被二堂伯弘石叫来的村民也都赶到了。
面对村里的人,大伯公这次没有坐到主位,而是退了一位,面色不善的盯着众人。
而弘斐则在进来开始就负责当一个小可怜背景板,一脸惨像的站在大伯公身侧。
在族长和村民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又说了要他们归还弘斐家的东西后,大伯公这才缓缓开口:
“我们弘家村这么多年,都没出现过这么恶劣的吃绝户事情,要是这次让人吃成了,那下一次呢,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事也不算少了,谁就能保证自己不是那下一个绝户呢?”
大伯公的这话让村里人心里虽然不舒服,但也反驳不了,毕竟能做为当家人,那多少还是有点远虑的。
再加上弘斐也不是真就毫无靠山,之前也是弘木撺掇,虽然都知道族老喜欢弘赐金,但也是真没想到他会在这事上选择侄孙女而不是自己亲儿子。
“族老啊,那都是小孩不懂事做的,我都说过他了。”
“是呀,我家的也没拿什么东西,就是吃了几口饭。”
“我问过我家孩子了,那客栈里的东西可都是他木头叔拿的。”
“对呀,木头怎么不在,族老你可不能偏心自己亲儿子,只让我们赔,不让他赔吧。”
大伯公:“不该是他的,一样他都拿不了,他犯了错自然也会受罚。”
见平常憨厚、慈爱的族老这次这么严肃,连亲儿子都不放过了,其他的村民自然是不敢再推诿。
“大丫,他们都是去你家闹事人家的当家人,你不要客气说说都差了什么。也不要害怕,族长和大伯公都在这里呢。”
弘斐欲言又止的看了看众人。
“客栈里原本的吃食,就当是圆了父亲和大家这么多年的情分,我也不求能拿回所有,只求能维持正常的生活所需。”
客栈里原本的吃食,可不够摆那么多天的流水席。
想到家中小辈这几天拿回家的一些锅碗瓢盆,村民们默契的低下了头,谁也没先开头说要把东西还给弘斐。
因为在他们心中,这些东西可都是他们用粮食换的。
即便两边的差额过大,粮食也都被自家人连吃带拿了,但那也是付出了的。
“我家大丫善良,不要你们的粮食钱财了,但客栈里的东西,谁拿了什么都给我原样放回来,没问题吧?”
大伯公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了族长。
“族老,您放心,我一定看着他们把东西都拿回来。”族长虽然不想揽这事,但话都说到这了,也不得不做个恶人。
见族长都这么说了,大伯公点了点头:
“那就幸苦族长帮着把东西都收拢到一起送过来了。赐金这回也走了,族长和我直接去府衙做个登记,族里也记录上,该是弘大丫的就现在定下来吧。”
“呵呵”族长苦笑了两声。
离开族长这里时,大伯公用着村民都能听到的声音,好似自言自语的开口道:
“我这是在屋子里呆的时间太长了,小年轻都不认识老头子我了,看来还是要经常和老家伙们唠唠嗑,才能不让人忘了啊。”
族长无奈的摇了摇头,以前只知道族老憨厚慈爱,但没想到还会威胁人。
谁家还没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谁家的老人又能有几个比族老年龄还大,一个辈分压下来,在族里还真没谁能越过族老去。
就连这次弘木能组织起人去吃弘斐家的绝户,都是因为拉着族老的大旗,但谁也没想到,他是真喜欢弘赐金,还会为了侄孙女大以灭亲啊。
“族老,您这也太着急了。”
交代好村民把东西都送到族长家后,大伯公就拉要着族长去衙门给弘斐的财产做证明。
“我怕晚了村中族里就不认了。在让哪个混小子钻了空子。”
听到大伯公这话,族长讪讪的咳嗽了一声,也不再接话。
临去府衙之前,大伯公先带着弘斐去了趟二儿子家中,让弘斐得以洗了个热水澡,并换上了一套干净的女装。
去往府衙的路上,族长家中出了一辆牛车,而武大娘和菜老实则坐在来时的驴车上。
直到回到了将宁府,武大娘的心这才彻底的安了下来。
见弘斐大伯公确实如她所说的是向着她的,就没有再跟着他们去府衙,而是直接回了家。
来到府衙之后,因为毕竟是家事,再加上弘家村的族长族老也都来了,就直接把弘木放了出来。
离开府衙后,他们来到了弘斐家的客栈,看着眼前如此凄凉的景色,大伯公的眼睛都气红了。
“你个畜生!”
大堂伯一点准备都没有的挨了自己爹一棍子。
“你怎么能做这种丧良心的事!赐金是你兄弟啊!要是没有他你现在人都没了!”
一直忍着没出声的弘木,听到最后一句话,火一下就上来了:
“没有他就没有我,怎么没有他就没有我了!当初不就是借了几个钱吗!是我求着他借的吗!硬要说报恩,那钱也是当初的贵人给的,和弘赐金有什么关系!”
“那是赐金得了贵人的眼,才有的钱啊!如果当时没有赐金,谁会借钱给你治病!你现在早就没了!”
“如果是我先看见贵人,你怎么就知道贵人不会给我金元宝!现在是他没了不是我没了,说明老天爷都觉得我该活着!”
“你...你个畜生!”
“反正我永远都比不上弘赐金,现在连他家赔钱丫头都比不上!但活着的是我!”
“我打死你个白眼狼!”
大伯公气的举起拐杖就照着弘木身上抽去。
看大伯公气的不轻,怕他出事,其他人赶忙上前,想要安抚住他。
“族老消消气、消消气。”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和爹说话!”
弘斐到是没开口,但脚下可没闲着,她一边扶着大伯公想要把他拉离弘木身边,一边插空假装不小心狠狠的踩上了几脚。
别看弘木喊的嚣张,但是也不敢和自己爹对打,只能挨打。
打累了的大伯公,也不想再和他纠缠他欠不欠弘赐金的事了,转而大声问道:
“赐金家里的东西你都放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