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就不会有未来了呢。”
“今天还把坏人抓到了,你该高兴才对啊,以后就可以安心睡觉了。”
“虽然你哥今天是有点孬,但他不是说了会带着他回去接受惩罚吗。”
弘斐边安慰她,边顺势拉住了她的手。
“你看你这双手,一看就是个富贵无忧的命,不像我,被油烟都浸老了。”
听到这话,赵三小姐的眼泪直接砸在了两人交握的手上。
她摇看头,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以后的手会又老又丑,上面都会是伤痕,一层的冻疮还没长好,就马上会有下一层。”
“谁说的,你不要想那么多。之前不是说你爹娘准备给你找夫君了吗,他们那么疼你,一定会给你挑一个如意郎君的。”
弘斐的话,好似踩到了她的泪点,原本还只是涓涓细流的眼泪,顷刻间变成了波涛汹涌的瀑布。
“不会有如意郎君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会嫁给王二郎的。”
“什么?”
弘斐不解的看向她,觉得这孩子是不是受刺激了,谁会把疼爱的女儿嫁给猥琐犯啊,而且她也没看出来她喜欢王二郎啊。
“弘掌柜还记得我提过的大姐吗?”
“记得,你说她很少回娘家。”弘斐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我最喜欢大姐了,我小时候以为我的大姐夫一定得是个才子,才能配的上她,但她最后嫁了个混混。”
“你是不是以为是她非要嫁给混混,才不受家里待见的?”
不需要弘斐的回答,赵三小姐紧跟着说道:
“不是的,大姐不想嫁给他的,是父亲以死相逼,她才嫁过去的。”
“那个混混早就盯上大姐了,是他把大姐推下水又拉上来的,但大家都说是他救了大姐,还抱了大姐。”
“父亲为了家族的名声,就一定要大姐嫁给他。她出嫁的时候家里给了很多嫁妆,但大姐在混混家连顿饱饭都吃不了,还要大冬天的亲自去湖边洗衣服。”
“她回家的时候身上都是伤,但大家好似看不到她的痛苦。”
说到这,赵三小姐,抬起了满是眼泪的脸,看向弘斐:
“弘掌柜,你知道吗,父亲当年也对大姐很好的。”
弘斐有些理解了她的想法,她没想过事情会是这样:“所以,如果王二郎被你大哥带回去,被惩罚过后,你就会被嫁给他?”
“我不想嫁给他,我从没想过自己夫君会是那么龌龊的人,但我知道,我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那...如果他被官府收押,判了罪,你家里还会逼你嫁给他吗?”
“大哥不会同意报官的。”
她知道如果贼人不是他们县城的人,丢的还是手帕,那按照大哥的性格,会同意弘斐的提议。
但现在丢的成了肚兜,贼人还是王二郎之后,那不论是大哥还是父亲就都不会同意报官。
即使弘掌柜把丢的东西定性成了布料,白天其他人也看见了包袱中也确实的布料,大哥他们也会认为这是有辱门风的事情。
为了名声,他们会私下审判王二郎,甚至也可能会打断他的手,但也一定会再让自己嫁过去。
看着已经好似认命的赵三小姐,弘斐心软的叹了口气。
“你家中会不会把你嫁给有案底的人?”
“...我不知道,即使他有了案底,我的名声也没了,还是只能嫁给他。”
“你能说服你大哥帮你隐瞒丢的是什么吗?”
“不可能的,即使大哥不说,他也会说的。”
弘斐拉着她走离水井:
“谁会相信一个罪犯的话呢?”
“别哭了,只要你能咬死了只丢过布料,并说服你大哥帮你在家乡隐瞒,我就能帮你把王二郎留在府衙。”
“你用这段时间找个好人家,等他从府衙出来的时候,即使再说什么,也没人会相信的。”
“只会认为他是因爱生恨,又嫉妒你哥哥,才污蔑你的。”
赵三小姐期待的看向弘斐:“真的吗?”
“不试试,难道你真的愿意就这么嫁给他?嫁给一个猥琐的偷衣贼?”
“我不愿意!”
“那就去试试,你的物品是不是都找回来了。”
“嗯,全都找回来了。”
“那就行,对了,他今天在你房间要偷走的那个包袱,是我放到你那里的布料,你还记得吧?”
“嗯?”
“你忘了吗,那块布料很名贵珍惜的,是你说想仔细看看,我才借给你的。”
赵三小姐在弘斐的暗示之下也反应了过来:“对,那块布料很好看,我特别喜欢。”
“那要不要去我那里再看一眼,毕竟你明天就要走了。”
“...谢谢弘掌柜。”赵三小姐鼻头微酸,眼泪又涌出了眼眶。
弘斐这么说,也是因为她真的有一块名贵的布料,还和今天放在包裹中的布料同色。
那是她前几天特意买了,想着参加省级赛的时候穿,毕竟先敬罗衣后敬人,在有条件的前提下,她可不想在外面被人说嘴。
她到省里可不是仅代表自己,作为一个厨师去的,而是想要打响金月客栈名声的。
让赵三小姐记住布料之后,弘斐连夜敲响了武衙役家的门。
“弘掌柜?这么晚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原本不该这么晚,还来打搅你们的,但我怕晚了贼人就要跑了。”
“有贼?有人受伤吗?”
武衙役一下子就精神了,他在饭桌上也听自己娘提过,这几天石护院不在客栈的事情。
“贼人已经被捆起来了,我让石朗看着呢。”
“石护院回来了?”
“是啊,一回来就正好把贼人人赃并获了。”
听到石朗在看着人,武衙役也不着急了:“客栈丢了什么?”
“前几天我们客栈不是有客人丢了布料吗,今天那小贼还偷到了我的头上,那布还是武大娘特意帮我寻来的呢... ...”
“既然人赃并获了,那当时为什么不报案呢?”
弘斐叹了口气:
“之前的苦主,因为和小贼是好友,就不想追究了,也不让我们报案。”
“但我后来越想越受不住内心的谴责,我和您做了这么多年邻居,那还能不懂法吗。”
“那见义勇为的锦旗,现在还在我家客栈挂着呢,我怎么能因为客人的不追究,而眼睁睁看着罪犯离开将宁府呢。”
“而且我那布料武大娘也知道的,我是要当参赛服的,现在被他碰了,我还如何能做成贴身衣物,只能重新买。”
弘斐找武衙役的时候,并没有避着人,所以武大娘此时也在一边听着。
“对,这个我知道,那布料很贵的,确实不能放过他。”
武衙役:“确实,那我现在就去抓人。”
“武衙役,我是这么想的,之前我客栈有小偷的事情,客人也都知道了。那现在小偷被抓到了,就不能简简单单的把人绑到府衙。”
“那弘掌柜的意思是?”
“我希望您能明天上午带上几个官差,正大光明的把人带走审问。我想让人知道,我家金月客栈是绝不会包庇小偷小摸的,一旦抓住会立刻送官。”
“你这个想法是对的,那明天我在带人过去。”
如果石朗没有回来,那武衙役可能还有顾虑,怕她看不住贼人,但既然石朗在,还是他把人抓起来的,想到之前的那几个血人,武衙役就一点不担心贼人跑了。
第二日,赵大郎打算离开之前,武衙役带着人热热闹闹的就来到了客栈。
武大娘也一早就从隔壁过来,打算看看热闹。
“这是怎么回事啊?”
有不知道的食客,看有衙役从客栈后院拖出了一个五花大绑,连嘴都被堵上的瘦小男子,都放下了筷子。
“这个人是贼,被弘掌柜人赃并获,报了官。”武大娘在一旁插嘴解释。
“偷什么了啊?”
“这你问我可就问对人了... ....”
“这人也太坏了,竟然还偷自己朋友的东西。”
“他肯定是嫉妒呗,我听说他到我们将宁府的开销都是那赵大郎拿的。”
“那弘掌柜岂不是要重新买布料了。”
“肯定的啊。”
“那赵大郎也是孬,都被人偷到头上了,还顾念着朋友之谊。现在是就丢了布料,以后家都被偷了的时候,有他哭的。”
等赵大郎听到消息追过来的时候,就对上了一双双对他可怜、叹息又鄙视的眼神。
“看什么看!”
以为他们都知道自己妹妹的肚兜被外男拿了,赵大郎眼中冒火的瞪着其他人。
“切,这么有脾气,怎么没见你对他动手。”
“对呗,是他偷的你布料,又不是我们,孬种。”
有那同样高壮的男子,才不怕他的瞪视,直接讽刺了过去。
“大哥、大哥,我们先去看看怎么回事好不好。”
赵三小姐拉住了要上去和人打架的赵大郎,把人拖到了衙役那边。
“弘掌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我今天就带他离开吗。”
对于赵大郎的质问,弘斐不轻不重的回道:
“你的布料被偷愿意原谅他,那是你的事;我的布料被偷,我去告官也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是他的同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