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黎脸涨的通红,手不自然地背在后背,指尖死死地抓紧了衣角。
衣角被拧的皱巴巴。
这般模样的方一黎在张任眼里就是,等待了一天终于看见主人时委屈巴巴撒娇的拉布拉多,发个声音,心就得猛地跳上好几次。
这“小脸”委屈的根本舍不得再多逗一分。
张任清了清嗓子,“两个男生推荐什么戒指啊?”
一把将矛头对准了店员。
突然意识到风向变化的店员,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先生,我看你们这么亲昵,想多了。”
“也不怪你,现在毕竟思想进步了嘛。”
张任拍了拍方一黎的肩膀,“你自己挑挑看吧。”
本来是想讹一笔,结果却被捉弄,方一黎莫名有点放不太开,即便目前来说他是作为消费者在店里。
也不是他多矫情,开不起来玩笑。而是在出柜这件事情上,他想的多,谨慎的多。
他希望身边人都能理解,接受。所以,他只能循序渐进,从没想过像张任一个样儿,说几句“赖皮话”就能大大方方地表明自己的不同。
周遭店员吱吱喳喳地不停介绍各种首饰,方一黎听的头大,但也没最开始说要大敲一笔买个金条的气势了。
甚至还打起了退堂鼓。
“要不,我们走?下次再来看看?”他扭头看着张任。
张任眯着眼睛笑,从他一开口,张任就摸清楚了方一黎什么想法。
虽然,在一起两人是打打闹闹的。但方一黎性格别扭的很,时不时就很容易因为一两句话内耗。
特别是关于性向这件事情上,他俩总发生分歧。
今天张任有点后悔,自己多嘴说那一句。
“买个无事牌吧,保佑你今年顺风顺水顺财神。”张任笑呵呵,但没给拒绝空间,让店员拿着就去开单据买单了。
从金店出去。
方一黎说不上自己到底是什么情绪,自己确实是占了便宜还摆了张臭脸。
“不好意思,一一,我以后不乱说话了。”张任贴在他身上,眼眸微微透露些许歉意,手里拿着无事牌,自顾自的帮方一黎戴在了脖子上。
“还不错呢。”
“很好看哦。”
……
方一黎听着各种花式夸奖,并没觉得开心,反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张任。”他叫。
“怎么了?”
“你知道的,我很不喜欢在外面谈及我的性取向,你和我待了这么久,为什么不可以试着理解一下我呢?”
“嗯。”张任闷着声音,“知道了,以后都不会了,刚刚就是嘴快了。”
“别想那么多了,一一,不然我带你去看电影吧,听说最近有一部还不错……”
方一黎打断,“不用了,张任,而且请你意识到我们已经分手了,不是字面意义上的,也是实际情况上的分手。”
说完,扭头转身就走。
回到家。
陆琴春连忙就问,“相亲怎么样?”“对方女孩怎么样?”之类的话。
方一黎冷淡地回了一句,“就那样。”
结果就一丝烦躁的情绪就点燃了战火,陆琴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我都给你介绍多少个女孩子了,哪个条件不好啊?哪个配不上你了?”
“每次辛辛苦苦给你牵线搭桥,回来还搞得我欠你的一样。”
“你这个年纪不谈恋爱,不结婚,你到底想干什么?”
“说工作,工作也没见你多厉害,也不就是每个月赚几千块钱死工资。你知道你那些表弟外甥全都不说结婚了,起码都有对象了,你每天一个人待着,要成仙啊。”
……
方一黎听的头疼。
对于每次习惯于为自己规划好一切的父母,他谈不上感恩。
哪怕,他确实按照他们的路线,上了最好的小学,中学,高中,考上了还不错的大学,毕业后去了一家比较知名的企业工作。
在外人看来,确实顺风顺水。
但他很烦。
他的想法在这般“单一”的走向里,几乎没有机会实现一次。
甚至,发现自己喜欢男人这件事,还极其大胆地追了张任,已经是对于“规划”式教育不满的反击了。
说是反击,到头来却没敢提起一次他这段感情。
家里从来都是母亲说的算,他的想法向来都是不值一提。
他的父亲那更是如此,只会在“打压”后浇一桶油,理由是“不给点困难永远都成长不起来”。
家里的氛围很冷。
像是正在充气的气球,下一秒钟容量就濒临极限,再不控制,下一秒钟就要爆炸。
方一黎脑子里充斥了负面情绪。
过度负荷的情绪,脑子显得很杂乱。
他捏紧拳头。
反抗。
要反抗。
“你说话啊,我生你养你,你每次都这样,杵在那干什么?哑巴了啊!”陆琴春的嗓音很尖,听的微微有些刺耳。
他低着脑袋。
“这是你们要我说的。”他喃喃自语。
“想知道为什么我相亲不成功吗?”他红着眼睛瞪向陆琴春,“因、为、我、不、喜欢…”
话没说完,门铃却在这时候响了。
陆琴春没搭理方一黎,而是连忙去开门。
方一黎低着脑袋,眼泪吧嗒落在了手心。紧接着,转头回卧室。
“是小张啊,有什么事情呀。”陆琴春换上一张笑脸,语气格外亲切。
张任一副标准笑脸,“阿姨好,昨天不是两手空空还来吃了个顿饭,多过意不去啊,我拿掉东西给你们。”
“这不用啊,一顿饭有什么的呀,不用这么客气的,进来坐进来坐。”
“方一黎呢?”
陆琴春弯着眉毛,“刚回来呢,去房间里了,你有事?”
“我有点事情需要他帮忙,可以去找他吗?”
“去呗,随便去哈,阿姨也不打扰你们。”
张任进房间的时候,方一黎背对着门,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一一。”
方一黎不搭话,抬手揉了揉眼睛。
张任从大衣里掏出一顶面具,戴在脸上,拍了拍方一黎的肩膀。
“是谁家小帅哥今天有不开心呀。”
方一黎瞥了一眼,声音很哑,“幼稚。”
“我是阿拉丁神灯,可以满足你三个愿望。”
“张任,你干什么。”
“满足你三个愿望呗。”
方一黎翻了个白眼,“那V我五百万,我暴富出家养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