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维尔落地的地方离裴子晏有些距离,虽然他是追着定位来的,但是实际落地还是差了很多,他们差不多在岛的两端。
收到顾麟给的定位之后,他就开始往定位的方向前进。
“这里有人来过的痕迹。”司焰看着树上的标记,那标记看起来很旧,不像是新的,“岛上有人?”
司焰碰巧跟塞维尔落在一起。
“我们要去哪?”虽然塞维尔一直没搭理他,司焰还是不厌其烦地再次发问。
塞维尔再一次确认定位,抬手指向远处高耸的断崖,“去那里,路上会遇上帝国的军队。”
“哦。”司焰点头,“走吧。”
宫切的布防很密集,塞维尔为了早点汇合,走的是直线,没办法完全避开。
夜色之下,茂盛的树林,丰饶的植被,都成了最好的掩体,只是岛上似乎没有蚊虫。
塞维尔在高盛的草丛中掩体,透过草叶的缝隙,借助星空的微光,锁定了林外的巡逻兵。他步伐很静,从后侧如暗影般突袭,那人颈椎在他手中脆弱如纸,闷不啃声就倒下了,甚至来不及呼救。
塞维尔欠身在尸体身上摸匕首掖在腰间,卸下原磁枪,装消.音器的动作安静又熟练,而抬起枪,迅速开了三枪,前方林中三个人影应声倒下。
司焰摸过去,他一点也不客气,在尸体中翻找,也拿上了枪和匕首。
“你来过这里吗?”司焰跟在塞维尔身后问。
塞维尔点掉一个落单的巡逻兵,头也不回,“没有。”
“你不觉得这里有点奇怪?”司焰把尸体上的弹夹摸出来扔给塞维尔,塞维尔接过,换掉了枪里的空弹夹,司焰继续说,“下来的时候我看了,这个星球上似乎只有这一个岛,这个岛很小,也没有原住民,这是个无主的星球。”
“这里植物种类很丰富,但没有昆虫,那这些植物怎么生长繁衍的?太神奇了,它们像是充满了无尽的生命力,怎样都可以活着。”
“这样的地方哪怕是在域外也很诱人,帝国已经很久没有发现星的荒星了,得到这个星球跟拥有一个国家没有区别。”
“太诱人了。”司焰说得摇头晃脑,有些沉迷。
塞维尔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冷淡地回:“这个星球有主人,也有生命。”
司焰“哦”了长长的一声。
他俩靠近了一处营地,里面零零散散十来个人。
司焰远远看一眼,“我们要不要打个赌?看看谁——”说话间,他回头看塞维尔,发现对方的枪口正对着他,司焰来不及躲开,光磁发出炫光,从他耳边擦过,他身后传来倒地的声音。
司焰转身看身后,看见一具穿着迷彩的尸体,松了一口气。
“你左我右。”塞维尔提着枪往右走,他的身影很快隐入林间,司焰无奈地撇嘴,往左边走去。
营地里的人很松散,三三两两坐着。塞维尔站在一棵巨树上,背顶着树干,枝叶将他掩盖,他的枪口对准视线范围内的一组人,迅速连发,三人应声倒地。
营地里的人立刻被惊动,呼喊起来,又几声枪响,司焰也出动了。
塞维尔在枝干上往前踏了几步,悄无声息地攀到了离营地更近的一棵树上,一落稳又点了一枪,又一人倒地,他再一次往更近的树上跃过去。
被突袭的人群开始集结起来,他们瞄准了朝着塞维尔的方向,但捕捉不到身影,只能广泛扫射,塞维尔早已离开了那些地方,顺着树枝潜到了营地边缘。
树下逐渐有人靠近,那人躲开司焰的射击,到大树背后掩体,又微微探头看外面的情况。塞维尔收了枪,摸出匕首,从那人盲区倒吊而下,刀锋划过脖颈,血液溅出的时候,他已经荡开,到一旁落地。
他突兀地暴露,引来了剩下几个人的视线,但是他落地时就已瞄准,那些来不及反应的人已经被他击中,剩下的被司焰乘机收割。
营地里安静下来,像是从没有过人。
“走?”司焰收起枪,走到塞维尔面前。
塞维尔目光四顾,扫过营地,抬起枪,瞄准了一枚落在军火库门口的炸药,司焰甚至来不及拦他,子弹就已经射出,炙热的爆炸波荡开,火焰宛如残照夕落,将夜空映得紫红。
“走吧。”塞维尔收了枪,往前走。
司焰离军火库更近些,此时被炸得灰头土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之后路上少了许多巡逻兵,似乎所有人都朝着发生爆炸的营地去了。
两人走得更快了些,断崖已经不太远了,路上越发的安静,正如司焰所说,这一路他们没有看见昆虫,也没有看见任何动物。
但此刻的安静变得浑浊,枝叶断裂的声音夹杂其中,塞维尔警觉地拉住司焰,下一秒一枚子弹落在塞维尔脚边。
塞维尔立刻抬枪瞄过去,夜色中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塞维尔扣动扳机的动作顿住。
“塞维尔,好久不见。”宫戾的身影懒懒地靠在树干上,他的手松松握着枪,垂落在身侧,他并不在意塞维尔正瞄准他,也没有再开枪。
“宫戾?”塞维尔瞄着他不动。
宫戾笑着摊手,“别这么紧张,我是来提醒你的。”他慢慢挽起自己的袖子,露出小臂,手中的光源将黑色的菱形图腾照得清晰,“你知不知道神祭?”
塞维尔不接他的话,盯着他手臂上的图腾,转而问:“你想干什么?”
“我有幸看过金册。”宫宫戾笑得莫测,“你知道吗?他来到这里是要完成神祭,而你是神祭注定的祭品,他会通过杀掉你,从而取消他给我的神赐,他才能离开这里。”
宫戾慢条斯理地说着,他逼视着塞维尔,面部的肌肉随着说话的动作夸张地扭动。
塞维尔静静听完,看向他的眼神透出几分怜悯,“你是宫切。”他确认道。
宫切对上塞维尔的眼神,笑得双肩耸动,眼里满是癫狂的爱怜,“不必可怜我,你才是那只被他抛弃的小狗。”
他晃动着自己手臂上的图腾,得意地笑,“他一开始就给了我神赐,而你什么都没有。这一次也一样,他杀了你之后,会永远离开。”
“塞维尔,我们依然可以合作,我说过的话永远有效。”宫切向塞维尔伸出手,“我们杀了他,分享他的生命力,他虽然会重生,但可以被留下,我将他送给你怎么样?”宫切的目光布满可怖的渴欲,“这样他就不会离开你了。”
“你等了这么久,这一次可以将他彻底留下,怎么样?”宫切往前迈了一步。
司焰听得不明所以,打量塞维尔的表情满是诧异。
塞维尔没回答,他枪口抬高了一点,稳稳瞄准宫切的额心,随后缓缓吐出一口气,绷紧的食指蓄势待发。
“你看,你也会犹豫,你也没法保证这一次他会带你走,对不对?”宫切又往前走了一步,“他总是这么恶劣,谁都不在意,他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甚至你死了他都不会回头看一眼。”
塞维尔绷紧的手指微微松开,司焰紧张得吞了口唾沫,恨不得帮塞维尔扣下扳机,他握着枪的手绷紧,忍不住皱起眉。
宫切笑着往前走,“你看,你心动了,塞维尔。”他双手摊开,“我们其实是一类人,都不相信神的存在,却都跟神密不可分,这是注定的。”
塞维尔朝着宫切走了一步,手一松,原磁枪落进草地。
塞维尔松开枪那一刻,司焰猛然抬手,朝宫切射出一枪,塞维尔像是早已预知了司焰的动作,他一把扯过宫切,帮宫切躲开了司焰的攻击。
“你疯了吗?!”司焰不明所以,又朝着宫切开枪,塞维尔一把将宫切扔进草丛,另一手拽住司焰的手腕一折,将他手中的原磁枪卸掉。
“草!”司焰在手腕折断前猛地抽出手。
而宫切骤然起身,拿起枪对准了塞维尔,毫不犹豫地开枪,塞维尔避开那一枪,反身伸手去叩宫切的手。
他正要卸掉宫切的枪,林中传来一声尖锐的枪响,宫切的脑袋被轰去半个,脑浆溅了满地。
塞维尔一愣,面色诧然一沉,阴沉得可怕,他冲到宫切身边,将宫切落在地上的枪捡走,然后将宫切整个人都搜了一遍,随后将宫切绑了起来。
在塞维尔的注视下,宫切的半个脑袋慢慢长了回去,他剩下的单眼阴恻恻地看着塞维尔。
而司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他看着远处树林中的那个人影,像是失去了五感。
那个人影走到宫切的尸体边,枪口指着塞维尔,好奇地看着宫切。
宫切的脑袋很快长全,他的身体如水蛇般扭动了一下,随后他的喉咙里发出“喝喝”的气声。
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宫切恍然大悟,“怪不得哈哈哈怪不得……原来你知道,你杀我,他也会痛,怪不得你不开枪。”
“你还……”宫切晃了晃头,似乎还有些眩晕,“还真是愚蠢,你去祈求他吧,你看他会回应你吗?”
“他不会,塞维尔,他从来不回应祈求,他是个极端自私的神。”宫切嘴里溢出血,却还是不休不止地嘲讽,“他坐拥无边的生命力,却不愿意分出一点,他只喜欢诅咒和伤害。”
他拼命像塞维尔凑近,“他不也伤害了你?他对你做的事情何尝不是一种诅咒?”
塞维尔深蓝的眼睛像是卷起怒涛的海,他对指着自己的枪口视若无睹,声音像是来自胸腔深处,“你说对了,我确实不相信神。”他顿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但我愿意向他献上生命。”
塞维尔手中的匕首抵在宫切的咽喉,“看来你也忘记了一些东西。”
他神情里透着了然和一丝隐匿的疯痴,“你看着吧,我会为他荡平一切,包括你的王庭,什么都不会留下。”
塞维尔将手中的匕首收起,拎着宫切背后的绳结将他提起。
宫切挣脱不开,冷笑着咒骂,“那你只会被他再一次抛弃!你活了这么久,难道不知道长命的好处?你要这样放弃吗?塞维尔!!”
塞维尔不再搭理他,将宫切敲晕,随后看向林中那个陌生人,那个人的枪口仍然指着他。
“噢,不好意思,误会。”那人收起枪口,笑起来,碧绿的双眼弯成柔和的弧度,“我还以为你也是个背叛者。”
“裴策……我……”司焰此刻才回过神,看着裴策的眼神仍然是那么的难以置信。
裴策甚至没有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