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晏回到飞船上的时候,司焰还躺在椅子上休养生息,他不理解他一个Alpha怎么能被Omega打这么惨。
于是,看见裴子晏进来的时候,他张嘴就问:“你精神力多少?”
裴子晏撇他一眼,“机器只到SSS。”
司焰听不懂,觉得他是不愿意说或者在吹牛,又躺下了。
裴子晏摆弄了一下通讯器,他觉得这玩意很不靠谱,万一塞维尔开着别的船来岂不是什么也搜不到,但他不会搞这个,只能放弃。
他拉了张凳子,在司焰旁边坐下,司焰这会儿看他还有点怵得慌,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
裴子晏把他的椅子拉回来,木着脸问他:“你说说,人类爱人的方式是什么样的?”
司焰被他问得一愣,“我怎么知道,你怎么问这种问题?”
“你不是人吗?”裴子晏反问。
“你也是人啊?”司焰反问。
裴子晏语塞,他又不能说自己可能不是,只好看着司焰不说话。
司焰不知道想到什么,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懂了。”
裴子晏不知道他懂了什么,顺着他问:“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也童年坎坷,没有人爱,才问出这种问题。”司焰问。
裴子晏皱眉,他压根不记得自己的童年,哪来的坎坷,但为了让司焰说下去,只好含糊地说“是”。
司焰老神在在,“没有被人好好爱过的人,就容易出现不会爱别人的情况,他的行为可能极端,可能畸形,可能让人费解。”
“因为爱既是一种感情,也是一种行为。爱的感情任何人都可以产生,但行为不是,行为是需要后天培养的,这种潜移默化的培养通常来自身边的人。”
“比如一个小孩,从小身边的人不爱他,那他也就不会用一些常规的方式爱别人,不过如果他遇见其他人爱他,或者看见别人相爱,他也能多少领悟一些。”
“你是这个意思吗?你小时候没人爱,这会儿又遇见个不太可能爱你的Alpha,所以想问我爱的行为是怎么样的?”
裴子晏觉得司焰的理论说得很对,也就懒得纠正他对于塞维尔对他感情的错误判断,追问他,“然后呢?”
司焰沉默了一会儿,默默问他:“你觉得我的童年幸福吗?童年幸福我能来当星盗?”
裴子晏被他问住了,想想又觉得奇怪,“可你刚才说得很好。”
司焰很是落寂地看他一眼,“不是我说的,是裴策说的。”
一下踩中司焰的死穴,裴子晏不说话了。
但司焰很想说,他很久没机会跟人说裴策了,大家都不愿意听他讲一个死去很久的人,裴子晏勾起了他的倾诉欲。
他继续说:“他好像童年真的很幸福,父母都很爱他,还有个爱他的姐姐,侯爵府的人对他都很好,衣食无忧的长大,迷茫的时候有人指点,难过的时候有人陪伴,开心是常态。我其实很难想象这样的生活。”
“他经常说我太别扭了,想什么都不说,我不说他就不知道,让我对他坦诚一点。那一天,我确实难得的坦诚了,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坦诚一点。
裴子晏点点头,觉得有点意思,随手摸了个本子,翻到干净的一页,记下了两个字“坦诚”。
“他也很包容我,我脾气其实不好,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声,没有好的,但是他真的很包容,或者说他改变了我,看着他我就没法发火,看着他我就只想再变好一点。”
裴子晏的笔记在纸上犹豫一会儿,最后写下了“包容”。
“他教会了我很多,我学着尊重他爱他。以前在星盗的世界里,尊重来源于绝对的力量,但我在他身上发现,尊重也来自于爱。他甚至有时候尊重我的坏脾气,尊重我奇怪的癖好,于是我也学着尊重他。”
“尊重”。裴子晏确切地写下这两个字。
“当然,他的尊重是有底线的,他的底线不可侵犯,我要是真的犯错,他也会很生气。有一次,我因为担心他,在他身上放定位没告诉他,气得他回来揍了我一顿,他不喜欢这种被监视的感觉。”
裴子晏犹豫着写下“底线”两个字,忍不住发问,“不可以监视和定位吗?”
司焰看着裴子晏,他感觉裴子晏很奇怪,有时候成熟得可怕,有时候又问些天真得不行的问题,他感觉他此刻要是胡诌个答案,裴子晏可能都会当真。
于是,他只好认真地回答:“这是一种很偏执很可怕的做法,是超出边界和底线的行为。你没有任何**可言,你做什么都会被对方知道,你不管去哪,对方能瞬间找到,这是一种单方面的掌控,对于被掌控的一方来说太不公平了。”
“哦。”裴子晏应声点头,表示知道了,却皱着眉。他也觉得这种方式确实很不公平,塞维尔总是知道他在哪,但是他从来不知道塞维尔在哪,很不公平。
裴子晏将底线两个字划掉,在旁边写上公平。
司焰忍不住瞟了他的笔记一眼,想看看他记了些什么,前面都还算正常,看到最后那个被杠掉的“底线”,他忍不住开始反思,他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他指着那个公平问裴子晏,“什么意思?”
裴子晏回答:“他单方面监视我确实很不公平。”
司焰点头,觉得孺子可教。
裴子晏笑起来,兴致勃勃,“那我也要监视他。”
司焰:???
司焰不敢再说话,他怕裴策哪天真的回来了,发现自己的外甥成了变态,过来找他麻烦,虽然这个外甥是个假外甥,但谁知道裴策会不会跟尼尔一样,连假外甥也认呢。
毕竟他那么善良。
司焰躺回自己的椅子上,思恋裴策。
裴子晏发现司焰的倾诉欲被扼杀了,也坐回凳子上,想塞维尔什么时候会来。
他将手中的笔记合上,发现封面有点眼熟,这是他梦里的那本,这是本跟旧些。
“这是我的那个快递?”裴子晏把司焰从沉思中拉回来。
司焰看了一眼,“你不都写上了,我还以为你发现了。你放心,这里面都写的我一个字都看不懂,拆了等于白拆,不用谢谢我帮你拆快递。”
裴子晏翻到第一页,这种文字确实不是帝国流通的文字,看起来有些抽象,他感觉这种文字很熟悉,笔记也很熟悉,却不认得,皱起眉。
“你也不认得?”司焰在旁边问。
裴子晏迷茫地摇头。
司焰一脸嫌弃,“这是神殿里的专用文字。”
“神殿?”裴子晏有些奇怪。
司焰点头,“神殿里的石刻上会用这种文字,一般称为神语,据说是祭司和信徒使用的语言,但是瀚星帝国没有国教,所以这些文字已经失传了。”
“是那个戈尔神吗?”裴子晏问。
“对,就是戈尔的神殿。你这可能是哪位祭司或者信徒的笔记。”司焰偏头看他,“里面的内容很重要吗?”
裴子晏点头,解释道:“对我有意义。”
“那正好要去耀地星,那边属于是宗教比较发达的星球,你可以去那边找人问问。”司焰说,“或者买本字典。”
“好吧。”裴子晏坐回凳子上,又看了一眼通讯器,没有响应。
他开打星舰上的星网,企图把笔记的内容拍下来放进翻译软件翻译,结果试了好几个软件都不行。查询无果,裴子晏只好翻开新的一页,开始想塞维尔。
塞维尔的童年似乎也不幸福,他没有得到父母的爱,而后又遇见了自己,他那时候甚至不明白人类的感情,大概也没有给他很好的爱。所以,塞维尔对待他的方式会偏执,会畸形。
裴子晏思索了一会儿,在笔记上写下了“童年”两个字。
那天在校史馆,塞维尔也曾给他说“努力用人类的方式去爱你”,所以,其实塞维尔也不会爱?
是这样吗?
裴子晏不知道,他想不太明白。因为他觉得塞维尔的这些行为他不是不能接受,他觉得那些监视、窃听他完全可以接受。
这算是包容吗?
裴子晏的目光落在“包容”两个字上,皱起眉。司焰说的裴策也包容了他的奇怪癖好。喜欢监视他,应该算是一种奇怪的癖好吧?
裴子晏扭头看司焰,问:“你的奇怪癖好是什么?”
司焰不知道想到什么老脸一红,绿茶味的信息素浪荡起来:……
裴子晏意识到什么,戏谑地笑,“原来……”
司焰赶忙起身把他的笔记抽走,放在裴子晏够不到的地方,“别琢磨了,真是造孽。”
不能看笔记,裴子晏只好看通讯器,没响,塞维尔没来。
他决定了,这次他也要给塞维尔装上监视器。因为找不到人很烦,他不想失去塞维尔的踪迹。
塞维尔会包容他吧。
嗯,他好像从不拒绝他,除了在精神域。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
司焰自己心血来潮在星舰里搞烧烤,裴子晏没见过这样的烧烤,很新奇,他去厨房搞了点甜品,路上路过司焰的房间,他撬门进去看了一言,发现房间里挂着一顶斗篷。
这件斗篷他见过,有着刺猬的纽扣,是克林克穿过的。
司焰就是克林克?
裴子晏表情微妙,感觉司焰把自己绑来的目的可能不止是让他看坟墓那么简单。
他在司焰的房间转了一圈,注意到书桌上摆着一个展开的资料夹,当前页是两个很相似的徽记,其中一张是哈维侯爵的家徽,另一张则是戈尔的火焰纹章。
哈维侯爵的家徽背景是一个等腰三角形的框,下半是熊熊的烈焰纹样,烈焰之上两枚指环相扣形成了一个类似数字“8”的图案——象征着无限循环之焰。
戈尔的火焰纹章背景是等边三角形状的火山,山脚的巨龙露出首尾,安然静卧,那一首一尾的形状看起来跟“8”也有点类似。
裴子晏不明白司焰为什么把这两张图放在一起,他抬手往后一划,下一张图是两枚戒指的黑白草图,看起来似乎是木质的,样式看起来跟他曾在回忆里看见自己戴过的那枚很像,只是两枚戒指上没有那种黑色的金属包裹。
不知道这两枚戒指跟他的有没有关联,他皱着眉,又往后划了一页,这一页写着一段话:“死亡被虚妄的阴影钳制,命运的指引导向生命,死亡将引来新生。”
裴子晏看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看起来像是一句预言。他想再往后划,资料夹却显示已经是最后一张图。
他倒过来往前翻,翻到徽记的前一张,那是一张照片:似乎是在一个神殿里,神殿尽头戈尔的神像垂眸静默,石刻的衣料柔和而随性。他胸前挂着一个圆形的球体,球体周围环绕着轨道和更小的球体,神像右手持丈,左手垂在身侧,掌心向前。
照片左侧,垂在身侧的那只手被放大三倍用小框展示了出来,能在放大的小框里看见无名指带着一个指环,虽然是石刻的,但是纹理像是木制的。
裴子晏还想继续往前翻,但发现就此到了头,这个资料夹只有四张图片,裴子晏又反复看了几遍这四张图,最后自己在这里耽误了太多时间,带着甜品赶紧离开了。
下章就见了(??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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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失联(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