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养鱼，暴躁做人 第8章 学校里的恶霸

“待会儿别光顾着看戏，适当给点反应，免得让人觉得你是我找来的托儿。”余苏梁叮嘱。

“好。”她想了想，问出一路以来的疑惑：“你查案子，我为什么要来？”

此时，两人正肩并肩，站在教室办公室门口，像极了乖巧的好学生。

“废话！”余苏梁一开口就是和裴念凉对着干：“你是监察员，监察办案过程是否合规，难道不是你的职责吗？”

凶巴巴的少年只是模样唬人，实际上就是个一点就破的纸老虎，裴念凉习以为常，就着心中的疑问问他：“其他探员查案，我也得跟着吗？”

要真是这样，未免也太麻烦了。

“不用，你只用跟我。”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变声期的少年音变得很凶，“你是我监护人！你跟着别人做什么？”

裴念凉似懂非懂：“所以是因为……”

“不准再问了！”他被问急了，蛮不讲理地将她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先找小林老师！”

办公室的门敞开着，余苏梁这一嗓子，全办公室都听见了。

不过，办公室就一个人。

一个瘦长条的人儿从最里面的工位上冒出来，斯斯文文的，像一根清秀的豆芽菜，性子似乎有些腼腆。

他局促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两只手攥在一起，“你们好，我，我就是小林老师，请问二位是……”

要不是离得远，他们一定能看见这粉面青年哆嗦的嘴角。

余苏梁换上一副足以蒙骗陌生人的友善面目，甩出一张冷酷的探员证：“余苏梁，我们正在调查一起鱼族失踪案，请您配合调查。”

接下来是他的主场。

裴念凉对案子并不上心，她尽力降低自身的存在感，端着茶杯坐在沙发上，小口小口地啜饮。

南方中学，正是田乐乐失踪前最后一站。

小林老师作为乐乐的班主任，知道乐乐失踪后，又惊又慌，生怕余苏梁怀疑到自己头上，连连撇清关系。“这事我真不清楚，我收到了乐乐监护人的请假条，所以这两天他没上学我也没觉得奇怪。”

和他面对面而坐的余苏梁问：“您认识乐乐的朋友吗？”

“朋友？”小林老师表情停滞了三秒，艰难回忆：“乐乐他在班上不怎么和同学说话，我没见到他和某个同学走得特别近。”

“监控拍到他和五名同学在校门口见过面，隔天，乐乐就没有来上学了，您看看您认识这几位学生吗？”余苏梁将便携通讯器放在茶几上，调出监控截图。

裴念凉跟着小林一起凑上去，看了一眼。

画面清晰，鱼人长相的乐乐很好辨认。除此以外，还有个红毛火箭头异常显眼，将剩下几个黑毛衬得像小跟班。

横看竖看，裴念凉都不认识，她将注意力迁回余苏梁身上。

到目前为止，这条样貌独特的鳗鱼才是她的兴趣。

他为什么能对在别人的事儿那么上心？

明明与他无关，不是吗？

习惯了置身事外的裴念凉不明白，也不相信有这种人、哦不鱼族的存在。

所有个体都是自私，这样才对。

余苏梁肯定是装出来的，有目的的。

她开始放空，像一道空气一般漂浮在上方，冷静地看着。

小林没怎么思考，即刻回答：“这些人我认识，高二9班的学生。”

“是乐乐的朋友？”

“不是吧。”他好看的粉脸变成了一块惨白的饼，犹犹豫豫，终究是害怕惹上麻烦，一股恼地把真话倒了出来：“这群人是学校里有名的恶霸，喜欢欺负那些瘦瘦小小的鱼族，还到处拉帮结派，组了个叫什么什么的学生组织，专门约架的，肯定不是乐乐的朋友。”

放学、恶霸、约架、失踪……

小林控制不住地往坏处想：“乐乐是被他们带走了吗？”

“还不能确定。”余苏梁得到了关键信息，已经从沙发上站起身，“我们得找他们聊聊。”

他拎起一句话都没说的裴念凉，准备告别。

“诶！”小林唯唯诺诺，一点儿也没有班主任的气势，“你们要是去查这些学生，到时候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

叮铃铃。

下课。

走廊一下子变得闹哄哄。学生们四零八落地站在，沐浴着阳光，神采飞扬地和身边人谈论着什么。

这是南方第一家鱼族和人类混合管理的公立学校。

但尽管如此，走廊的人群里鲜少有鱼族的身影。

裴念凉走在余苏梁的左手边，朝向高二9班。

“哇哦哦～”

几个人类男孩穿梭在密集的人群中，狂奔向前。

他们发出猴子般的叫声，扰乱了和谐的课间小憩。

一个龅牙鱼眼的男生落荒而逃，他身后是一个紧追不放的火箭头少年，嘴里哇呜哇呜地，抡着单肩包在空中甩了一圈又一圈。

“跑什么！丑小子！”

刺耳的叫声回荡在走廊里，一场公开的追逐拉开序幕。

裴念凉下意识回头，那个被欺负的男生惊恐不已，紧急拐弯，直接朝墙壁撞了上去。

“哎哟！”

他身后的火箭头少年没刹住车，张开双臂，直直地往裴念凉扑过去。

“哎哟！”火箭头叫得更凄厉。

无辜的裴念凉遭了殃，被按着肩膀，连带着一起向前栽。

那单肩包砸在后肩，结实的一记，让她又向前踉跄了好几步。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

她捂着后肩，懵然地留在原地，后肩胛骨那处热热的，还有些疼。

“阿姨，实在是不好意思啊。”火箭头的同伴上来道歉。

阿，阿姨？

裴念凉看着面前人高马大的汉子，怎么看都“少年”两字毫无干系。

居然叫她阿姨？

她的表情管理系统霎时紊乱，迟迟没能做出合适的表情。

但这群小年轻也不是很在乎她的反应。

火箭头将撞墙的男孩逮回来：“你这丑小子，跑什么？”

仔细看，那个被逮住的“丑小子”是个鱼族，长了一嘴锋利的牙齿，嘴唇都包裹不住。

他怯懦地缩着脖子，眼神到处求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裴念凉目不斜视地掠过，又紧急挪回来。

火箭头，还是红发。

有点眼熟。

这不是要找的恶霸和他的小弟们吗？

她向余苏梁传递信号，对方表示接收到，便把挡路的她挪开，满身低气压地迎了上去：“这里不是你们欺负人的地方，赶紧放开他。”

“噗哈哈哈！”火箭头笑得飙眼泪，“弟弟你今年几岁啊？怎么还有英雄梦呢？”

小弟们紧跟着爆发出嘲笑，笑得上下颠倒，全是技巧。

余苏梁面不改色，唯有那双瞳孔变幻莫测，不断收缩。

“一哥，他好像不是人。”黑毛小弟鬼鬼祟祟凑上去提醒自家大哥。

“嗯？”火箭头眼角一提，半眯着眼打量碍事的余苏梁，发出唏嘘的嘲讽：“啧，原来跟这个丑小子是一伙儿的啊，同类相惜~好可怜~好感动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猖狂：“我今儿闲，陪你们一块儿玩玩！”

一哥作为响当当的恶霸，学校里的鱼族，大的小的、香的臭的、美的丑的，基本上没有他没揍过的。

眼下见到一个新鲜货色，高挑的瘦身板，长得居然比他还像人类，心中不免嫉妒，泛起了酸水。

裴念凉接收到余苏梁的眼神，先把那小可怜的鱼族牵走，不动声色地躲进人群之中，退到纷争之外。

一哥挺了挺大胸肌，雄赳赳地跨到余苏梁面前，他顶着十厘米高的头发，足足占了两厘米的身高优势。

见此，他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你哪个班的？”

“我不是这里的学生。”

“那你管个屁的闲事？”一哥‘呸’了一大口，嫌弃他浪费时间，后撤了两大步。

他的拳头也就在学校里硬，到学校外边，自己的拳头也就是两坨棉花，早晚给人打死。

硬的不行，得来软的。

“你去！”一哥使唤起小弟：“看看他狗牌上的监护人是谁，我要找她投诉。”

那寸头小弟吆喝一声，给自己壮了壮胆。

那小弟知道先礼后兵：“为了确保你不是偷跑出来的，狗牌给我看看。”

狗牌，也就是铭牌。

因为到哪儿都需要戴着，而且上面镌刻着监护人的名字，就像人类给宠物狗准备的牌一样，一些人类经常用“狗牌”来嘲讽他们的地位。

显然，余苏梁没有佩戴。

他脖子里空落落的。

小弟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你，你，你……你怎么没有狗牌？”

“什么？！”火箭头眼睛亮了。

他歪心思一动，动手的理由就有了。

“没有狗牌？”火箭头不怀好意地笑了，“没有狗牌还敢出来惹事？当心老子投诉你！让你滚回你的那片破海域!”

余苏梁摸着口袋的凸起，他带了，但是他不想戴着。

就如他们所言，那是狗牌。

他的沉默被当成心虚，只有一直观察着的裴念凉察觉到了他情绪的波动。

铭牌，他似乎很在意，就和在意他的名字那样。

“该不会是脾气太差，找不到监护人，才没有的狗牌吧，这算什么？”他和小弟相视大笑，“流浪狗吗？”

“哦不对，他是条鱼！没人要的臭脾气鱼~”

一哥把这辈子好笑的事儿想了一遍，都不及这个好笑，于是放肆地伸着狗一样的舌头，大笑不止。

小弟们陪着发出爆笑：“哈哈哈哈哈！”

余苏梁的瞳孔不断扩散，逐渐充斥整个眼眶，直到眼睛成为黑色的汪洋，他周身的空气凝滞了。

“哎呦不行了，太搞笑了哈哈哈······唔草！”

结实的拳头直接砸歪了一哥得意的脸庞，他捂着脸，笑哭的眼泪还没干，疼痛的眼泪扑簌簌地就掉了下来。

“你！”一哥捂着火辣辣的面孔，张大了鼻孔，盯着垂头握拳的余苏梁。

铭牌坠落在远处的地面，丁零当啷，最终归于平静。

傻子都看得出来，他生气了。

这个时候，一只手伸向地面，捡起了那面刻有‘余苏梁’的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