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飞升指南 第50章 养料

关于拉维林伯爵家，风行的传闻称他们是最初的太阳王的后裔。还有传闻讲述他们如何化为狼形巡猎于森林之中。这个家族早已消亡，只余朽坏的家族城堡，其中尚有未为人所查的凶险之处。*

拉维林伯爵的城堡偏远而破败，早已经历过掠夺。然而总会有人找到证据，证明那里尚未被洗劫一空。

那里也许有个秘密房间。与此相对，那里也许存在着诅咒。艾伦他们并不是第一批踏足于此的队伍，于是在打开城堡大门的时候，除去早已枯朽的骸骨，还有新鲜的尸体，生前的他保持着紧紧趴俯在门上的惊恐姿势，艾伦向外打开门时，尸体便徐徐倒在了他的怀里。

马德拉看似艳羡实则嘲笑道：“哇！红袖添香，美人投怀。”

实则尸体是个壮汉，艾伦抱着他体感像是抱了个冰雕。他感觉马德拉肯定早看出来了，于是了然道：“原来是在期待我的好戏。”

可恶的雇佣者点点头：“对。”

艾伦麻木地将面容惊恐的尸体老哥放到门口，迈过或已经变脆的骨头，或仍然新鲜的尸体。摸索着四周的墙壁，“我听流亡者说你加入那个组织，起先是为了获得尸体做材料吧？现在看到这些都不心动了吗？”

马德拉跟着艾伦，眼睛打量着周围，闻言撇撇嘴：“现在当然是要求更高了，我要那么多尸体做什么？又不是食尸鬼。”

“食尸鬼？”

“你应该对他们的另一个名字有印象，在无形之术者中，有一群被称为【先知】的人。”

他为什么会这么清楚，因为在欢腾剧院没有演出的时候，【先知】会前往这里为祂的观众们排忧解难。马德拉在欢腾剧院的朋友便是以此为生。

他还参加了舞蹈团。可谓身兼两职。这年头赚钱真是不容易。

食尸鬼们若想开启自己的飞升之路，首先要获得一种秘密配方：由蜂蜜、冥府百合、象牙骨粉，再加一种只在埋葬死者处生长的斑点菌菇的洗波灵音药，与残骸一同服用入胃，以获得冬之司辰的认可。

尸体之于他们，如同水之于鱼。吞食尸体并不是单纯食欲，作为灵媒工作者，他们会在尸体中得到一些常人无法窥探的信息。

【如今我已尝过了墓地的果实，这种饥饿便时常来烦扰我。闻见**的芳香我的嘴就流涎水，肚肠像狗一样嚎叫。】便是食尸鬼们的常态。

食用残骸可使之轻减。有经验的食尸鬼们都知道，不要让它累积到七。到那时，一切都将结束，且结束得并不令人愉快。

“对于一般想要走飞升路的教主而言，囚犯的作用往往大于尸体。”

马德拉用客观的角度评价道：“尸体很可能引发邪名，食尸鬼不害怕这个，他们会吃掉曾经被谁使用的肉身……我劝你最好也不好制造太多的尸体，从无形之术意义上来讲。当然，你可以结交一位先知朋友，对方会很乐意帮你消灭掉这份麻烦。”

艾伦在听到“吃尸体”的时候就已经炸毛了，但后面越听，他越觉得好像也能接受……可能这就是教主们与生俱来的实用主义吧，艾伦甚至觉得好方便，天呐，消除邪名哎。

在一幅破败的描绘着狼群猎杀人类的挂毯面前，马德拉停下脚步。

艾伦回头“是这里？”

“对，”马德拉肯定道：“这里有暗门。”

被骸骨与灰尘装饰的废弃城堡，此处肯定有一扇门，但若是没有灯或启，我们就无法打开它。

艾伦一把扯掉挂毯。背后，是一堵镶板墙。

在镶板墙之中确实隐藏着一扇门。弹簧失踪已久，毫不让人意外。马德拉没有上前，他拎起城堡墙壁上悬挂的斧头，顺势扔给艾伦一把。

对付这种门，有比开锁更便捷的捷径。

“来吧，我们砸门而入。”

他说。

伴随着尖利的摩擦声、地面的震动和弥漫的尘土，暗门终于向他们敞开。但还不是最后，因为昏暗的甬道里闪烁着刺骨寒意，浸着青苔与凉意的墙壁上，游魂被封印于此。

艾伦屏住呼吸，“那是什么…？”

马德拉倒是露出一丝兴奋的神色。他告诉艾伦：“这是涸魂诅咒。”

前方的宝藏被涸魂诅咒保护着。若是没有灯或者心，这诅咒会跟着人们回去，吸干他们的魂。当然，风险越大收获越大，马德拉越发觉得他们钓到了大货。

豆大的光亮只够照亮一小方地，二人的耳边传来了凄厉的哭喊，正如同冤魂索命时的哀哭，这声音听来尖细，似乎能刺穿人的耳膜。

艾伦抬头，便看见了透明的白纱，如同噬魂怪一样的鬼魂在空中飘荡盘旋。祂正俯视艾伦与马德拉，在它的眼中，一切都生灵均是祂的仇敌，都将被祂吞噬灵魂。

白纱从空中轻柔降下，寒气浸透骨缝，如同一只枯槁的手落在肩头。而马德拉半步都没有后退，他偏了偏头，以一副教导的口吻对艾伦说：“看好，【灯】是这么用的。”

每当面对敌人的时候，马德拉就变了副模样。那副高高在上，将目光所及的一切都视为阻碍的姿态。让人从侧面了解到了他的残忍之处。

【灯】在他这里并不柔和，而是刺目。无慈悲与尖锐的光辉之下，找不到影子与色彩。

暗室内的浮尘无风自动，游魂将马德拉团团围住。企图找到一丝破绽，而马德拉自身，在暗室里便如同照明物，黑暗中泛着冷意的光，远胜于他们带来的手提灯发出那豆大的、摇曳的灯火。

【上校】是位凶猛，却通晓“光”的司辰，于是马德拉拜请他，不容违抗之神。他曾经从比这严酷得多的境遇下生还。他的神力谅必能够保护人们。这诅咒别想缠上——不仅如此，他还要将这些游魂统统碾碎。

光辉化作刀刃插入游魂的身体，所经之处犹如开了净化法阵。马德拉碾碎它们，就如同狂风压倒草芥。

暗室的阴气窜天，整片的魂魄已被曾来此处的灯性相之人所消灭，只余下粘稠的诅咒。现在也已经被马德拉像捏碎一只蚂蚁一样绞杀。

艾伦也被这光芒照耀。教主在研习密传后，可以将所属性相化为己用，他虽然知道马德拉是如何做的，自己却无法发出这样的光辉。

**往往是在刹那间破土而出。就像他拿到父亲所留下的笔记，就像此刻。

破落的灰尘因为游魂的消散簌簌落了下来，使得马德拉打了个喷嚏。但他还在笑，招呼着艾伦，走向那扇被游魂们守护的宅门。

“走啊，拉维林伯爵最后的宝藏位于此处。”

此处有人捷足先登。脚印的痕迹明显。

宝藏，在一个空气出乎意料地流通的房间里。高处的天窗可以让这间屋子更好的照到阳光，可惜早已破损，地板被树叶和碎片所掩埋。

屋内有一个摇篮，里面放着一具颇为新鲜的，仔犬的骨骸。二人都推测这个地方曾被布置成育婴室。在摇篮的旁边，一个被暗红色绒布覆盖的巨大笼子杵在一旁，生命的气息犹如野火，隔着一层薄薄的红色在马德拉眼中跳动着。

他轻轻地掀开绒布，就像打开礼物。随着悬垂性上佳的布料流水般垂落，两双带着惊恐与戒备的碧绿眼睛暴露在马德拉的视线内。男孩和女孩被关在笼子里，像两头受惊的幼兽。

这确实礼物。

马德拉放慢呼吸，缓慢地蹲下来与两个孩子平视。声音轻的像鸦羽，“你们好呀。”他说，“谁把你们关进了笼子？”

男孩和女孩对视了一眼，胆子更大的女孩，将男孩护在身后，童声在紧张下显得尖细。

她说：“是狼人！”

拉维林家族曾是一个法国贵族家庭，他们拥有拥有高超的酿酒技术，但自从拉维林酒庄被遗弃了多年以来，家族的幸存者们早已不知在何处。

他们拥有一种家族遗传的病症，传言，“拉维林病”的症状包括颅骨以及牙齿畸形，光敏，最后阶段甚至会出现类似于皮毛、鳞片甚至羽毛的皮肤异常。

几个世纪以来，他们饱受这种病痛的折磨。症状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加重，有些拉维林，企图与清算人做交易来延长病发时间，然而于事无补。

在破解诅咒的攻击后，解救小孩对马德拉来说更是轻而易举。笼子被他暴力拉扯变形，栅栏变成了一个足以让他们钻出来的门。在短暂的交谈后，男孩和女孩判断马德拉对他们没有恶意。于是乖乖伸手被他抱在怀里。

他看起来不强壮，甚至纤细。却能毫不费力托举两个孩子。手臂稳稳地充当着防护网。

艾伦此时已经搜寻到了足够多的宝物，他从育婴室的外面走进来。等看清楚马德拉抱的是什么之后，吓了一跳。

“哪里来的孩子？”

“听说他们是被狼人抓来的。”

男孩似乎在发低烧，神情恹恹，紧紧攥着马德拉的衣领。女孩为他们介绍，“这是波特，”她说，“我叫萝丝。”

“萝丝。”马德拉问她，“你们是同一天被抓来的吗？”

“不是，波特比我更早。”

她看起来状态还不错，就算是被关进笼子，也没有被打磨掉应有的稚气。察觉到波特发音比较困难，于是自觉充当了叙述者的角色：“我是和哥哥走散后被狼人抓住的，波特是被他们从福利院抓来的。这里的狼人不止有一个，把我们关起来的那个狼人和另一个说，他要举行一个、仪式。”

这个词她磕绊了一下，看来不经常说。

“仪式？”

“对，但另一个，呃，我们被罩住了，只能听到他们在吵架。另一个狼人说：时间怎么会倒流？你是在自取灭亡！”

她注意到摇篮内的骸骨，“抓我们来的那个，说：我会做给你看，我会回到健康的时候。”

对方的话听起来太奇怪了，萝丝一直记到现在。

对于知晓拉维林家族病症的马德拉来说，他或许懂得狼人未尽的话语。黑色的眼睛转动，再次看向那具新鲜的犬仔骨骸，蜷缩着，就好像睡在布做的子宫中。

马德拉低声感慨：“或许他做到了呢。”

贝尔摩德和琴酒最后等来了抱着两个孩子的马德拉。

艾伦虽然也好奇，但他最近确实日理万机。从城堡出来后马上被等在城堡门口的部下挟走了。望着他绝望对自己伸手的身影，马德拉只好自己一个人回到了约定地点。

为了让贝尔摩德和琴酒放心，马德拉简直是把自己武装到牙齿。这刻个法阵，那又戴点防身道具。好说歹说让他俩放行了。

如今马德拉毫发无损从城堡里出来，贝尔摩德紧绷的表情终于浮现出一点柔和的模样。她又变成了“莎朗”的样子，完美无缺的国际巨星，没有弱点。

马德拉抱着两个孩子一溜小跑来到他们面前，琴酒的身影挡住了迎面来的风。

随着一阵颠簸，马德拉原本服帖在两侧的短发翘了起来。从琴酒的视角来看，马德拉乌黑浓密的睫毛半掩住的眼睛，正亮晶晶的看着他们，熠熠生辉。

他下意识就要将大衣披在对方身上，等目光偏移后，这才发现对方怀里抱着的孩子。因为对方是马德拉，所以——他拿了什么都不稀奇。

于是琴酒和贝尔摩德表现出来超乎寻常的淡定，后者还有心思逗小孩，贝尔摩德的外表极具迷惑性，她抬了抬下巴，用一种笃定的口吻问：

“这是你新找到的仪式材料吗？”

波特：“？”

萝丝：“？？？我们才不是！”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即将要去何方，只是被动的抓住了马德拉递过来的援手。如今这么一听，心里直打鼓。

马德拉：“当然不是，他们是被人抓走的，先找找他们的家人吧。”

听萝丝说，波特是福利院的孩子。他在来的路上已经问了，对方并不想回去。而萝丝，她的情况比较复杂，因为女孩有一个哥哥。

兄妹两人有微妙的心灵感应，在萝丝被掳走的前一天，哥哥维克多正受人雇佣前往另一处藏宝地。正奋战到酣畅处，就听到妹妹call他。

萝丝：哎哥，咱家进贼了。

萝丝：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被抓了。

萝丝：他们把我抓进了笼子，有另一个小孩。

萝丝：这的伙食还不错。

二人的心灵感应类似隔空传音，维克多当即也不战斗了，心急如焚，只想着赶快回去。结果等他好不容易随着大部队从藏宝地出来，萝丝又给他发了消息。

萝丝：我被一个超帅的人救了，要不你暂时别来了。

维克多：？？？

维克多：安全吗？你就跟着人家走？

维克多：萝丝，回话！

萝丝已经乐不思蜀：他好强哦，而且看起来好有钱。

随后就是一通巴拉巴拉，包括但不限于：有钱，有权，建议老哥投奔到此人旗下，这样他就再也不用接私活了。

萝丝：老哥，有时候物质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维克多：“………”

两个小孩最后还是跟着马德拉回了日本。

琴酒和贝尔摩德都不以为奇，甚至觉得马德拉果然安分了不少，这次什么奇怪东西都没有拿，只带了两个小孩子。他喜欢，那就养呗。

直到马德拉和贝尔摩德说起曾经那个“想要像你们一样优秀部下”的愿望时，她才意识到事情好像没有这么简单。马德拉这家伙，原来一直没有放弃吗……

不过她也很好奇就是了，传说中拥有与她肖似天赋的孩子，在马德拉的栽培下会成长为什么样子。

两个孩子在马德拉怀里睡着了，他哼着不知名的歌谣，如同海水冲刷沙砾那样，抚摸着孩子们的脊背。让人看了就会联想到一些很轻柔的东西，盈满的月光，弯缺的月。

爱会成为人类漂变的养料。让人基因漂变，灵魂在这其中突变、增生、缺失。

人们都说爱中夹杂着顿感的痛苦。马德拉好似没有感受过似的，他接受的爱就是全无保留，付出的同样也是。于是萝丝和波特适应组织的时间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短。

琴酒下楼，萝丝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跑，因为听到马德拉说琴酒是自己的老师，她便格外喜欢跟着对方。

在黑衣组织这种地方，似乎也不会有什么温和的生长环境。大家凭着零碎的童年记忆将两个孩子送进射击场先熏陶一番。

波特昏昏欲睡，萝丝跃跃欲试。前者被马德拉抱走，后者跟着琴酒想要摸摸他的枪，她将手按在武器的表面，感到一股坚硬而残酷的力量传来。

波特似乎更喜欢和马德拉一起看书——这些一页页的纸张，细密的文字，从未听过的语言，像一张巨大的蛛网捕捉前来触碰它的人。脉络连着细丝，有人挣脱，有人逃离，有人被束缚至死。

但不管怎么说，波特喜欢这些。

由于他们在组织适应的很好，关于“马德拉很会养孩子，琴酒也不相上下”的传闻就这么被造了出来，由于此传闻太让人记忆深刻，导致某些工作地不在东京的人，都听过组织里那个叫马德拉的代号成员，很会养孩子……

基安蒂捶着吧台哈哈大笑：“你第一次出名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马德拉：“还是太闲了，多做任务就好了。”

虽说如此，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出任务了，都在教小孩。

波特和萝丝来到组织已经有两个月，长势良好，在组织里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随着这个奇怪的传闻愈演愈烈，马德拉终于迎来了第一个蝴蝶效应。

只记得那天他正在看书，朗姆忽然发了个电话。二人寒暄片刻后，朗姆沉默了一瞬，开口问道：

“听说你很会养孩子？”

马德拉：“……这已经传到你那边了吗？”

平时朗姆可是最不关心这些了，他是大忙人。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对方忽然打电话过来，肯定有事想要拜托马德拉。

果然，他发出一声笑，“听部下说的罢了。”接着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这忙说来简单也复杂。宫野夫妻的两个女儿即将完成在美国的学业，回到日本。

大女儿已经是大学生，在为组织工作着。重点是他们的小女儿——那孩子似乎遗传到了这对夫妻的天赋，在药学研究上颇有建树。

boss非常看中对方，认为她可能是完成“银色子弹”研究的关键。对方虽然年幼，却已经被下令着重培养。

这就是朗姆烦心的事情，最近他真的很忙，组织又招募了一批新人，某国的产业链又要拓宽，这些事情他都要着手。实在是抽不出来一点空去管理宫野姐妹。

但这对宫野夫妻的遗孤听起来又很受重视。让给琴酒——怎么可能！除非他疯了。

贝尔摩德与宫野夫妻的关系很差，朗姆作为老人知道一些内幕。于是这件事情也不能找贝尔摩德。

正当他焦头烂额之际，偶然听到了部下在传关于马德拉很会带孩子的谣言。

对于朗姆来说，传闻是否真实他并不在意。重要的是马德拉这个人——对啊，他怎么把马德拉给忘了！于是火速约了时间和对方面谈，不出意外的，对方很好说话的答应下来。

在朗姆看来，这是工作量减轻的好消息。在马德拉看来，这是双赢。

名为宫野的姓氏被朗姆说出口时，马德拉的耳朵便犹如雷达一样竖了起来。不瞒朗姆所说，他关注这个姓氏很久了。

正应了那句，一个人如果交了好运，全世界都会为他开绿灯。

马德拉看见一个未解的谜团正带着真相向他招手，他当然要答应。

“交给我吧，朗姆。”他笑着说，“你就安心做那边的工作，组织的繁荣还是要靠大家啊。”

马德拉听到“宫野”时：！

瞌睡来了送枕头，朗姆你真是个好人！

*看起来是养两个娃，实际上是三个。

好，终于写到组织再次招新人，威士忌组即将上线！

*一章不写情侣贴贴就难受，下章我要补偿大哥，我要让大哥吃到肉（不是）

威士忌组出来前剧情都比较平缓，偏日常点。不知道朋友们会不会觉得无聊。

*哇字数居然这么凑整，强迫症大满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0章 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