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好事不出门,糗事传千里。
马德拉现在的心情便可以用此话精准的概括,他不解,他疑惑,他甚至不能共情施咒前的自己——你小子为什么要把话说的那么惹神误会,啊?!现在好了吧!
蚁母是不可能出错的,那么错的只能是马德拉本人了。他一边奔跑,一边又忍不住扼腕,哀叹自己在琴酒和贝尔摩德面前已然逝去的光辉形象,同时暗自祈祷二人别真的落地即刻成盒了。
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please!!
这场奔跑,跑出了水平,跑出了速度。不仅马德拉连喘带咳,流亡者也是拼命的调整呼吸频率,以防一个不注意肺部爆炸。
由于这场突发事故,流亡者不得不在极速奔跑中和马德拉简短的打着商量:
“他们人那么多——你要——怎么做——”
马德拉的回答更是简短,他咬牙切齿:
“老子要召唤神龙!!!”
他发现了可以不用怪罪自己的理由,老爹曾说,要想错误不是自己的,那就把它推卸给别人。
蚁母没有错;我也没有错;琴酒和贝尔摩德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没有错;刚相识相知却同意帮助我的流亡者更是一点错都没有!
排除法这么一删减,就剩下美国分部的技术人员和本土的僧侣了,前者和马德拉同样为一个老板打工,他们能有什么错!简直是弱小,可怜,又无助。
所以都怪这群僧侣!!
正确答案就这么徐徐浮出水面,马德拉目露凶光,蓄势待发,好像随时准备要大开杀戒。
流亡者在听到他要召唤神龙的那一刻就已经惊呆了,但想来应该是马德拉的夸张手法,所以他很识趣地没有细问。
克服恐惧的办法果然是愤怒,流亡者思索,愤怒是武力的开端之一,只要拥有足够的武力,万事万物皆可被战胜。
如果能将这群僧侣全部歼灭,他愿意出一份力来协助马德拉。
庭院距离贝尔摩德被抓获的地方很近,这里也是马德拉和流亡者的路线,他们穿过高大的尖拱门廊,来到传说中的庭院。
这里并不空旷,四周遍布着巨石。二人的身影就这么被遮掩在石头堆后面,从这个角度,他们能看到僧侣们手持火把,正在低声的吟唱着令人不安的祷告词。祭坛两侧也有助于照明的火桩,多亏于这些烈焰带来的光辉,马德拉很容易就发现了身处祭坛中央的琴酒和贝尔摩德。
他没忍住恶狠狠骂了句脏话,不符合本人设定的表现引得流亡者频频侧目。
于是他顺着马德拉的视线看过去:“哦……那两个人是你的队友?”他猜测道,在马德拉小幅度点头确认后继续说道:“那个主持仪式的僧侣在挑人方面确实两把刷子。”
他被困在这里的时间也不长,没有参与过僧侣们口中的献祭,但他有一个绝对的优势,那就是流亡者听得懂僧侣说的语言——介于语种实在是太小了,僧侣们在谈话时根本不避讳他们这些祭品。这就给了流亡者可趁之机,他的眼睛被蒙上,看似已经被打磨掉利爪,柔弱无害,实则耳朵一直听着外面的谈话。
从这些僧侣们的交谈中,他得知他们也不全是自愿看守在此的人,似乎有什么誓言约束住了他们的身体。如果想要自由,那便献祭一个比自己更强大存在来获得自由——所以在外界忽然给他们送来二十几个新鲜出炉的美国人时,僧侣中的一些人激动不已,甚至差点为了这些美国人大打出手。
大多数僧侣其实无法推测对方是否强于自己,但令人堪忧的精神状态让他们像鲨鱼闻到血腥味一样蜂拥而至,不愿意放过丁点可怜的希望。
然而无论如何祈祷自己能逃离此地,祭祀仪式的使用方法掌握在少数虔诚供奉神明的僧侣手中。
当然,挑选祭品的手段也是。献给神的东西,当然要选最好的。
马德拉喃喃自语:“他们想要什么?”
流亡者搓了一把脸:“谁知道呢,听那些僧侣说他们的祭祀从来都没有成功过,倒是祭品确实消失不见了…你打算怎么做?”
马德拉若有所思。
祭祀没有成功证明没有获得实质性的回报,祭品消失不见了又表明他们确实被“使用”了。这是矛盾的。
马德拉看着不远处的巨型花岗岩祭坛,心中逐渐有了一个猜想。但需要去证实。
避免伤及无辜,他最后问了流亡者一个问题:“朋友,你能接住他们吗?”
流亡者一愣:“什么?”
但马德拉显然没准备听他的回答,他像是仅仅告知了流亡者一声,好让对方有个心理准备一般。在没有和对方商量好的情况下像一支离玄的箭般朝着祭坛的方向冲了过去。
流亡者大惊:“??卧槽!!”
他的身体也下意识由半蹲簌地站直。心中警铃大作,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流亡者阻止未果,只来得及伸手碰到了马德拉的衣角——仅仅一眨眼的功夫,马德拉就飞奔到祭坛上,好端端安置在祭坛中央的铁笼子被他一个奋力踹了下来!
笼子向祭坛外倒去,发出一声足以让所有人听到的撞击声。围绕在祭坛周围里里外外的几圈僧侣们如同受惊的鸟,整齐划一地投来目光后身体还不忘后退两步。
始作俑者还嫌自己弄出的动静不够大,他提醒流亡者:“接好了!!”
从天而降的笼子,一言不合就冲上去的临时队友,被僧侣集中行以注目礼的目光,落在流亡者身上如同一场精神上的处刑。
他像接绣球一样接住对方抛来的铁笼,也顾不得安抚笼子里惊魂未定的二人,冲着马德拉怒吼:
“要是打不过这群人,你就死定了!!”
马德拉遥遥冲着他比了个OK的手势。意为包的老铁。
他在落入这个祭坛里面时就发现了,祭坛内部装满了杯子,每只都涂成了红色。像是圣杯又如同子宫,实现愿望的同时似乎又要带来苦痛与灾祸。
四周散落着零散的骨头,那是被漫宿生物所吞噬的人。坛内的花岗岩壁泛着诡异的红,像一个趋近饱和的胃袋。
马德拉不知道祂吃了多少。
不是所有的司辰都需要信徒奉献生命。残阳是静默的,追随祂的人早已如亡者般冰冷;辉光照亮万物,追随祂的人需无慈悲,眼明心亮;蚁母洞开万物,追奉她则要献上创口。
赤杯,掌管着生育与吞食的司辰。坐落于这座密林中,被他的信徒们或心甘情愿或不够真心地追捧侍奉着。修道院也模仿着赤红教堂的模样建立,那里是赤杯举行筵席的地方。传说中的教堂有着“骨做的长椅,深红色调的彩绘玻璃和如心脏般跳动的金色祭坛。
而此刻吞噬了无数肉与血的花岗岩祭坛内部的生物早已蓄势待发。它之所以无法来到彼世,是因为没有门。连通两个世界的通道需要一把钥匙,简而言之,启。
想到这里,马德拉呼出一口气,他本以为这次行动用不到自己的。
僧侣们很快涌起一阵骚动,举着火把的手臂颤抖着。他们中有人对马德拉怒目而视,有人则畏惧的看着他。火焰燃烧发出来的噼啪声鼓动着耳膜,无人上前。因为就在马德拉站到祭坛的那一刻,有鲜血源源不断的从祭坛的裂缝中溢出。
仪式开始了。
马德拉站在祭坛中央,身体上的每个孔洞都在流血,鼻子,耳朵,眼睛,嘴角。痛苦席卷全身,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永无餍足之神,夺取生命之神,给予生命之神,我为你打开门扉,宴请你的部下,愿我们一同享用这场饕宴。
此为官方说法。
按照马德拉自己的想法,他必须带上点私人情绪。比如对着一会儿来到彼世的召唤物勾勾手指,和对方说点让杯之人青筋暴起的话:
嘬嘬嘬,嗟,来食。
流亡者聚精会神。
笼子距离他越来越近,眼看里面的两人都快被甩的离心了。他一个箭步上前,借助鞋和地板的摩擦力给两人当缓冲肉垫。最后稳稳让其落在地上。
流亡者面上云淡风轻,其实差点被砸吐血了。但再疼也要保持优雅,只能在心里骂骂马德拉这样子。
亏了,亏了。刚才骂少了。
他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自己被硌到的肩膀,手脚麻利地开始给笼子开锁。并对着惊魂未定的二人打了个招呼:“二位好啊,久仰大名。”
这是句客套话。
但没想到此话一出,刚才还沉默不语的二人像听到铃铛声的猫,一齐看向流亡者。
准确的说是他的脸。
两人眼神交流了一番。
贝尔摩德:是他吗?
琴酒点了点头。
流亡者:“额…hello?”
“抱歉,我们无意冒犯你。”贝尔摩德靠在铁栏上看着流亡者:“只是你…长着一张和组织最新发布的通缉令里面的人一模一样的脸…”
琴酒说话更是直接:“赏金很高。”他虽然被铁链束缚着,眼神却很危险。野兽一般盯着流亡者,仿佛再说我缺点资金换把好枪。
“……你们就想到了这个吗?!我刚才可是充当肉垫保护了你们啊!”
流亡者不敢置信:“我要和他告状!”
那个“他”指的当然是马德拉。
贝尔摩德和琴酒当然不是真的要拿他换悬赏,只是现在这个情况太超乎二人的世界观了,只能通过互开玩笑来让大脑有些缓冲时间。
身后传来僧侣们的惊呼,流亡者不得不加快手头上的速度。他额头冒汗,冷不丁冒出几句意大利语,看表情也不是什么好话。
感受着身后僧侣们传来的情绪,流亡者问笼子里面对着自己的二人:“他召唤出来了个什么玩意儿??为什么这群人的反应不对劲??”
贝尔摩德不好描述,但她下意识还是帮马德拉说话:“应该是成功了。”
但这个场景她也描绘不出来。
流亡者不得不分出点空隙往后瞟了一眼:
外围的僧侣们两股战战,内围站着几人,主教站在中央,左首是他的副手,那个满脸烧伤的男人。右首是手执火把的大祭司,他仰着头,看向从祭坛中爬出来的生物。满脸痴迷。
那是一个由人的手臂与人的腿所组成的畸形生物,祂浑身沐浴着鲜血,沿着祭坛的阶梯缓慢向下走来。
手臂缝着大腿,大腿又连接着手臂。这些人体上的零件们紧紧将断口处贴合在一起,像人体蜘蛛似的爬向了主教。指尖的鲜血触碰到僧侣的袍角,又向着更深出探去。
僧侣发出一声难耐的喘息。这声音成年人们懂得都懂。
事情开始朝着贝尔摩德和琴酒看不懂的方向发展了。
哪怕是琴酒,在看到如此G向的限制级画面都有些精神错乱。他难得的,睁着剧烈震动的瞳孔问流亡者:“那是…什么?”
“那是原生先知。”
流亡者其实也蛮惊讶的,但他能理解马德拉的行为。能打败自己和笼子里面的这个人,这群僧侣里有些是有点本事的。硬碰硬很吃亏,那就满足他们的愿望。
路上他们推测出这里是模仿赤杯建造的教堂形象而造出来的修道院,那这群僧侣举行仪式召唤漫宿生物的目的基本就是…呃,就是□□呗。
要么就是为了让对方将自己吞食。但他们又开始拿别人献祭,这就很违背吞食的本意。
原生先知是一种漫宿生物,祂时而分散,时而聚集,可以作为孕育方与人类生育,子代还可以再次生育,似乎没有生殖隔离。具体方法不明,但现在大家似乎见识到了。
耳后传来僧侣们白日宣淫的声音,流亡者同情的看了一眼三观破碎的贝尔摩德和琴酒,好心道:“实在不行你俩把眼睛闭上吧…”
这确实是限制级了,但杯人都这样。
流亡者面不改色。继续帮琴酒解他身上的镣铐。
但总有被迫束缚在此地的僧侣,身在外围的他们看到这些早就吓傻了。回过神来后只知道惨叫着手脚并用往森林里逃窜,企图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他们做不到虔诚的侍奉【杯】,也没有能力挣脱束缚。
但如今看守他们的主教和领班人全都沉溺于饕宴,何尝不是一个逃跑的绝佳的时机。
只要逃离这里!只要逃离这里……再也不回来!!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流亡者暗道不好,谁知道这群人如果真的逃出去了会不会被杜弗尔发现,最好的方法就是把这些人都杀了以绝后患。
他分身乏术,只能抬头看向依然站在祭坛中的马德拉。显然对方和自己想的一样——敌人收拾不干净,在无形之术的世界里很容易产生邪名。那会招来专门逮捕无形之术学徒的防剿局,一旦被抓进去那真是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了。
马德拉手持烛台与利刃站在那,祭坛下方是宛如异世淫宴般的交/媾,马德拉黑色的短发被血浸透湿漉漉地黏在皮肤上,衣服上也沾满了血,嘴唇微张,表情是一种空泛而凌驾于僧侣之上的冷漠。
清晨的林间,雾气还没有散去。马德拉的双脚泡在鲜血中向前踏出一步,溅起来的血水又落回大群中溅起一簇簇血花。风吹起遮盖着他双眼的碎发,并在留下一道纵横前额的伤。
他借助这个祭坛再次向蚁母进行了祈祷,以一个残暴卑鄙的无耻之人的身份,祈求神明再一次借给他超越此间的力量。
风亲吻着他的身体,如同蚁母在亲吻受难的孩子。它们代替她为马德拉献上力量的伤口,四肢,启示般的前额,象征命脉的咽喉,吐出谎言的舌面。赤杯残留的影响还没有消退,马德拉面无表情地流着血泪,放眼看去真如哀叹世间万物苦痛的圣母像一般悲悯怜弱。
但他显然是夺走逃亡此地僧侣性命的魔鬼。马德拉身上的伤口让他获得启示般的力量,他微微抬手,密林中狂风大作!
此刻的风就像是一把无型但闪亮的刀,贯穿林中落叶的同时也切割了外围僧侣的咽喉。马德拉手中利刃的尖端指向哪里,哪里就会有人被“洞开”。他手中的烛台照向何方,何方就会有人双目流血。惨叫与欢愉共頻,组成交响乐。
马德拉显然是其中的指挥官。
僧侣们倒了下去,咽喉被切割流出的血液流到内围正在欢愉中的主教身上,他更兴奋了。
这场折磨人的屠杀与欢宴不知过了多久,惨叫声和交欢声都将平息。只传来锁链落地的金属声响,流亡者终于帮琴酒解开了镣铐。
马德拉一副用力过猛的虚弱模样,站在祭坛上的身影摇摇欲坠。但里面全都是血,于是他还是挺住了。
狂风平息,仅留下最后一缕轻轻吹拂在马德拉的额头。在他身后,天幕渐白,黎明将至。
天空中的云流被聚拢到一起形成中空的漩涡,旁边零散的遗留着几滤白丝。透过密林看向天幕,如同一只巨型的眼睛。
轻风,暴风,回响,歌咏;台上,表演者为他的神明送上了一场有趣的戏剧。台下,流亡者,贝尔摩德和琴酒作为局外的观众,和司辰一同观看了这场的表演。
马德拉只需回头仰望,便能看到天空中的巨眼,他知道那是什么。
所谓,神的一瞥。
贝尔摩德:我觉得马德拉需要一点补血的食物…
琴酒没说话,但是他默认了。
从这里看出教主确实不算啥好人,但我感觉这个不算雷点吧,他都混黑了。但对朋友真是没话说,有点友缘脑。
我们教主是一个为了飞升可以灭掉一切不利因素的自私混蛋,蛮萌的。
*文中教主祈祷蚁母的那套装备(烛台,小刀,钥匙)其实是在模仿蚁母存在于现世的一个分身,名为圣亚割妮。
游戏文案:【圣亚割妮在烟雾中走来,窄小、苍白的双脚碾碎了其下的蓝紫色堇花。圣亚割妮细瘦的双手擎着几把钥匙和一柄闪亮的刀和一根锐利的蜡烛,最后一样是殉难而死的她自身的头颅。】
*呃原生先知真的能跟人那啥,虽然不知道祂是怎么让人……怀孕的(……),总之,作者在这里没有瞎写,瞎写的是其他地方(什么)。
这几章是教主的主场,后面琴哥和贝姐的剧情就多起来啦!开启愉快的酒厂贴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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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洞开的灵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