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星 第34章 奶茶

没等孟子荆主动去打听许风，柴辛就安排了两人的见面。

学校外面的一家小饭店的包厢里，地方不大，但还算僻静。

孟子荆打量着面前的男孩，和柴辛的痞气不是一个路子，颇有些阳光大男孩的范儿，穿着一套灰色的运动服，看上去家境不错，长的不是特别好看，但是五官组合让人很舒服。

“你好，孟子荆。”

“我认识您，孟记者。”

“别紧张，我今天就是来参加一下家长会，顺道来看看。”

孟子荆随手点了两个菜。

柴辛跑对面马路买奶茶去了。

隔着窗口还能看到外面长长的队伍。

学校旁的的小巷子永远不缺人，穿着校服的男孩女孩嬉笑着走过。

“你多久没来上课了？”

“我马上要出国了。”

许风的答复在意料之中。

“她是你的第几任女朋友？”

“第二个。”

大概是觉得一问一答的方式有些变扭，孟子荆并不想用采访的方式听故事，他将长腿一横，整个人靠在沙发上。

许风原本低着的头这才抬起来，眼底闪过惊讶的神色。他一直紧攥着已经流汗的手这才有些放松。

“我那时候也谈了一个来着，不过没你们这么早，我到大学那会儿才开窍。”孟子荆没继续问，反而悠闲的开始讲起自己的恋爱史。

拎着奶茶走到门口的柴辛顿住脚，手放在门把手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想走开，但是脚就像扎了根似的，一动不动。他摆手让服务员小哥离得远了点，靠在门边，静静的等着。

门里的那人还在调笑的说些什么。柴辛甚至能想象他噙着笑的样子。

“学生好啊，没那么多讲究，我那会儿长得帅，一进学校就有女生给我写情书，我们宿舍那几个兄弟羡慕的啊。”

“她是隔壁系的系花，军训的时候认识的，一头短发，人长得好看，脾气又好，说起话来柔柔的，你不凑近了都听不见。”

孟子荆一边说一边观察对面的许风。少年也渐渐将手放松得搭在桌边，认真的听这故事。

“我是个学新闻的，在学校就老跑来跑去的采访，她老不放心，有一次还专门追到体育馆，还总打电话查岗。”

柴辛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他曾经很多次痛恨自己为什么生的这么晚，差整整六岁，他在大学正年轻的时候，他才上初中。

原本性别就已经画下了一道沟壑，但是年龄成了第二道鸿沟，他总是错过那个人的青春，即使奋力追赶也总是差一点。

偶尔他也庆幸，总算老天不薄，还是遇见那个人，在他觉得世界一片黑暗的时候，发现了一束光。但是这束光就像大海上的灯塔，他一直在那儿，但是一辈子无法靠岸的水手是永远碰不到灯塔的。

世界上最难受的事大概就是听自己喜欢的男生聊起前女友吧，尤其是自己还是个弟弟。柴辛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女生的脾气永远来的快也去的快，只要哄两句，一切都好了。我现在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还得归功于她。那时候多美好啊，看看电影送送花，她就把一切都给了。”

许风跟着点了点头，嘴角有了一丝笑意。

“你当时怎么追的徐茵？”孟子荆突然话锋一转。

“她啊…”许风愣了愣，有些怀念的看向窗外，开始讲述一个有些老掉牙的故事。

“我第一次见她就是在对面的奶茶店，她勤工俭学，周六日都会来打工。她一直以为那次在小学门口是偶遇，其实不是。我去接的根本不是我弟弟，而是我表侄子。”

“后来我又打听了一下她的喜好，制造了几次偶遇，吃了几次饭，就熟了。”

“一开始，她怎么也不肯答应我。明明很柔弱，但是拒绝人都时候还是很张牙舞爪的。”

“追女生嘛，自然要耐心一点。她不喜欢张扬，我就偷偷的送早餐，她家里困难，学校表演我送了一件很贵的裙子，骗她说是借的我姐的。”

大概是回忆起在一起的日子，许风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她可真是个傻子…”

“后来呢，你们怎么分的手？”

“我前女友。”

许风只说了四个字，顿了顿，不肯继续。

“你知道她怀孕了么？”孟子荆换了个话题。

“知道。我给了她一笔钱，打掉了。”许风点了点头，“这个时候生孩子对她也不好。”

“她没告诉你？”孟子荆有些奇怪，故事的发展和他想的不太一样，“孩子没打的掉，现在已经六个月了。”

许风脸色忽的一白，诧异的抬头，震惊的看向孟子荆。

隔了好久，许风才缓过神来，“我好久没见她了，不敢见，见了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告诉你这些也不是要追究什么，毕竟这是你们俩的事。”孟子荆看了看表，心里嘀咕着柴辛那臭小子跑哪儿去了，“她什么也没说，那个孩子等生下来会送的远远的，我会帮忙找一个好一点的寄养家庭。你放心走，最好以后也别回来了。”

“世界很大，你还年轻，以后日子还长，不必放在心上。”

许风的笑变得勉强，看了看还自在的窝着的大记者，也没了吃饭的心情，简单说了一句就走了。

他走的太快，没听见孟子荆最后一句话—只是以后你再也遇不到这么傻的女孩了。

孟子荆也没留，他掏出手机给柴辛发了个微信，“去南极洲买的奶茶？”

“马上。”柴辛看到步履仓促的许风，躲了一下，回了微信，在洗手池用水冲了一把脸。

“走了？”柴辛放下奶茶，看着葛优躺的孟子荆，明知故问。

“嗯，你问问服务员菜做的怎么样了，少了个人，可以少做两个。”

柴辛没说菜早做好了，他拦了下来，点了点头转身出去找服务员了。

孟子荆自己拿过奶茶，轻车熟路的找到那杯粉色包装的，草莓味多糖，吸管一戳，喜滋滋的抱着喝了起来。

柴辛带着服务员上菜的时候，孟记者已经端正坐好了，甚至还很心机的把草莓味的奶茶放到了位置对面，盯着窗外装深沉。

等外人一走，他立马好像脊椎骨被人打断了似的瘫软下来，飞速的抢过奶茶。

一顿饭吃的柴辛有些坐立不安，几次想问终于还是忍住了，偶尔看看玩笑还行，但是质问，他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

“你这小子咋了，出去遇上旧情人了？”孟子荆一边用捧着奶茶用吸管去钻孔似的找奶茶杯底的椰果配料，一边抬眼看向仿佛霜打茄子似的柴辛。

“我可没孟记者受欢迎，到哪儿都有人追？”柴辛想起在夜店门口遇到的女孩，还有孟子荆刚刚回忆往昔时候都语气，说出口的话一时都带着点酸味。

“自信点，好歹也是我弟弟，长得也不赖，还怕没人喜欢？”

孟子荆有些奇怪，他记得那会儿来学校门口接人的时候，柴辛不像是有单身狗苦恼的人啊，但是这么长时间，除了旷课打架也没听说孩子早恋啊？

“有再多人喜欢，不是自己喜欢的也没用。”柴辛面前的饭还剩下小半碗，他漫不经心的用筷子搅拌着。

“你啥时候有喜欢的人了，咋还瞒着我？”孟子荆挑了挑眉，“放心，你哥我很开明的，不影响成绩单情况下允许你谈个柏拉图的恋爱。”

“你不也瞒着我…”柴辛闷声回了一句。

“啊？”孟子荆见他一脸委屈，心里一转就明白了，“刚刚听墙角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听的？”

柴辛不回答，孟子荆就一直逗他。

“这是生上气了，你说你是不是傻，你哥给你找个嫂子能不告诉你？”

“那你刚刚？”柴辛眼睛一亮，心底好像有一小撮火苗腾的燃了起来。

“半真半假。”孟子荆终于秉承着空瓶行动把奶茶嘬了个干净，“确实那么个人追过我，但是追过你哥的人海了去了，我早记不清什么样儿了，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照着徐茵的样子说的。”

“套话不懂么？白教你这么久了。”

柴辛的脸色又阴转晴，仔细一想，确实。孟子荆的大学跟别人不一样，他很早就有预见的开始找机会实习，每天忙着采访是真的，但是上山下乡的，

那会儿他就老出差，自己怎么忘了呢？

“行了，你哥交代完了，现在该你了。”孟子荆敲了敲桌子，“喜欢的哪个姑娘，多久了，发展到哪一步了？”

“没有。”

问到了想问的，柴辛立马海阔天空了，对于孟子荆的问题，他冷着脸只回答了最后一个，“还在追。”

“不太行啊。”孟子荆上下扫了他一眼，“要我说你就是穿的太丑了，看上去像个混混，人正经姑娘能看上你？”

柴辛怼了一句，“那怎么着，学你穿的跟个卖保险的似的？”

心里默默补了一句：行不行，你以后有机会知道！

不管发生多少大事，时间的脚步从不停歇，日子转眼到了立冬。

上个季度的考察表下来了，《调查者》栏目成了收视顶梁柱，播出的那一周甚至干掉了新闻联播，这可是多少年没有的大事了。

台里在忙着准备新一届的全国大会，孟子荆忙着恶补新到手的资料，吃饭的时候听柴辛说说近日的新闻。

比如：他认得那个干弟弟小幸满月了，请他们俩去吃酒；许飞前两天出国了，那天之后也没在学校出现过，自律会的事已经踏上了正轨；徐茵复诊了两回，医生说病情初步稳定了，保持心情愉快，也不要再吃药了……

孟子荆闷头吃着红烧肉，打了个哈欠，抬眼看到柴辛，才猛地发现这孩子换风格了？

干净的蓝色连帽卫衣，简单的黑色长裤，一双运动鞋。

没了那么乱七八糟的配饰，整个人像是拂堤杨柳，挺拔且青葱。

倒是顺眼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