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星 第26章 放羊

学校里面饶了一圈，一上午没什么收获，这个朱主任虽然好声好气的全程陪护，但看着更像是在监视。说起那些参与打架事件的孩子，朱主任一律只说都处理过了，孩子在上课不好耽误，反正总而言之一句话，拒绝采访。

可惜采访这东西是个学问，人家不同意，你就是搬出自己是哪儿的大牌都不好使，而且陪这个朱老师磨蹭了一上午，饶是平日里很有耐心的童禹都有些烦躁了，真是难为老大还能一直言笑晏晏的。

孟子荆走时候才发现柴辛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好像刚刚出去上了个厕所就溜号了。

也是，这官方聊天委实没什么意思，浪费时间。不过好歹让他软磨硬泡的挖出了点东西。

凉山初中虽然地处偏僻，但是好歹是这周围最好的一所学校，所以周围的十里八乡的孩子都送到这儿来上学。

学校为了好管理，采用住宿制，除了少数几个家住的近的可以申请走读之外，全校两千多名学生大部分都是住宿生。

朱主任答应说联系过校长和家长之后，会帮忙联系当时参与打架的学生，至于时间，遥遥无期，都是空话。

孟子荆带着童禹在校门口等了一小会，这会儿人也不多了，只几个孩子手里抓着煎饼果子往学校跑，确实只有零星的几个孩子，看样子是不用上早自习的走读孩子。

其中一个小胖子倒是挺扎眼，他手里提着一大袋煎饼果子，少说有十来个，虽然他长得胖了点，但是书包没带倒是提了这么一大袋吃的也很是惹人注目。

孟子荆一边给柴辛发消息，一边往校门口的煎饼果子小车走去。

“老大，不是吃过早饭了吗？”童禹搞不明白自家老大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被那个朱主任敷衍了一上午之后哪里还有这么好的闲情逸致。

“我问点事，你装个样子。”孟子荆把手里的包递给童禹，自来熟的和卖煎饼的大娘唠嗑。

“大娘，来个煎饼，不要香菜，加点火腿，加点其他肉，你看着加，少点辣。”孟子荆笑呵呵的递钱。

“搁旁边盒子里吧，一共七块钱，你看着找钱。”妇人看着也差不多四十多岁，倒是很好说话，爽快的很。

“哎呀，大娘这也挺赚钱的吧，我看刚刚有个孩子一买就是十几份。”自己找零，孟子荆也不忘了搭话。

“赚不了几个钱啊，都是小本生意，这是学校门口还好些，那孩子我知道，我这儿常客，早上都是拿单子来，帮同学带的，你瞧瞧旁边就是他今天的单子。”大娘看着孟子荆一副好模样，也难得有人买个饼还搭话，这话匣子打开了都不用人继续问。

“他们这儿虽然是寄宿学校，但是伙食没那么好，好些孩子就拖这一两个走读的帮忙带点东西，有时候是三两个饼，有时候是奶茶吃食什么的。那孩子又是个胆小的性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大娘说起话来滔滔不绝，手里功夫却是半分不减，几分钟的功夫一个饼就做好了。

“他们经常帮人带吃的吗？那有跑腿费吗，看着也怪费事儿的。”孟子荆拿着车旁边的那张字条，小男孩娟秀的字迹和本人不太像。一笔一画的记着人名和后面的配料，加肉还是加菜，甜酱还是辣酱写的仔仔细细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估计没什么跑腿费，能给钱就不错了。那小胖子每回给同学带这个带那个的，自己从来不买。我有时候看不过去，还送他一个嘞。”大娘干净利索的打包好递给孟子荆。

孟子荆将那张字条不动声色的收了起来，接过饼和大娘倒了一声谢往回头走。

手机铃声响起。

“喂，你个熊孩子去哪儿了？”孟子荆听着铃声就知道是谁。

“找着人了，在学校对面的奶茶店，你过来一趟。”柴辛没头没尾的说了句话就挂了。看着他面前打扮得浓妆艳抹的小姑娘，点了两杯奶茶。

“这什么情况啊？”孟子荆一进门就看见自家孩子对面坐了个小太妹，一身黑裙子，化着挺浓的妆，打耳钉染着发，看着像是模仿电影里的装束。

“哦，刚刚遇见的，我在她手机里发现了点东西。”柴辛倒是气定神闲，刚刚早饭的菜不对口味，他逛了一圈发现有人在跟踪，就找了一家奶茶店。

没想到跟进来的居然是个小女生。不但明目张胆的跟踪，而且还举着手机全程拍摄。

柴辛脾气一上来就准备把照片删了，没想到发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那你也不能……”孟子荆又想教育自家孩子。

“你先看看里面是什么。”柴辛昨晚上就找到了凉山初中的贴吧号和几个群，混入其中之后，发现了一个关注度挺高的博主，照片上就是眼前的小太妹。

自称是凉山消息最灵通的人，手里掌握着各种资料，翻翻她近期发表的一些说说，不出意外找到了一小段打人的视频。

看上去是偷拍的，几个女孩在围殴一个女孩，旁边还站着不少人。

视频上被打的女孩全程一动不动，任由人踢打，不知是谁喊了声随便打，陆陆续续有不少人也跟上去打这个女孩。

孟子荆皱着眉看完了视频，再看坐在一边的小姑娘，眉头也锁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孟子荆搬了把椅子在旁边坐下，手边上正好是自己爱喝的口味。

“我凭什么告诉你！”女孩不太买账，头一撇。

“许晴，初二6班学生，今年因为一起打架事件被处分，现在是留校察看阶段是吧？”孟子荆翻了翻资料，“你自己空间里可写的清清楚楚”

“你知道那起事故？”孟子荆看着女孩，目光锋利。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们谁啊，凭什么这么审问我！”许晴有些怕了，她总觉得这次自己学着网上那样想撩一个长得好看的小哥哥，没想到还来了个更帅的，可惜事情的走向不怎么乐观。

“你先别紧张，我们不是审问你。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国家电视台《调查者》栏目的调查记者孟子荆，我们这次来呢是想调查你们学校之前的一起打架事件。如果你知道，可以告诉我吗？”孟子荆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明来意。

“《调查者》？孟子荆？你真是孟子荆？那个做拐卖儿童事件的那个大记者？”许晴吃了一惊，她前些日子还在和小姐妹刷微博的讨论过近期的男神之一，就是这个孟子荆。本人比照片好看呐……果然国家台的摄像机没有美颜和滤镜，出来的帅哥才是真正经得起考验的帅哥！

“没想到我这么出名。”孟子荆笑了笑，“那现在你能相信我吗？我们不是什么坏人，只不过如果你知道些事情的话，希望能告诉我。”

“你是说放羊那件事……”小姑娘犹豫了一会，终于开口了。

“放羊？”

“我们这儿管教训那些不听话的学生叫放羊，是几个高年级的学生组织的，专门教训一下不合群不听话的学生。只不过那次的那只羊出了点情况，所以最后才闹得挺大。”

“你是说，你们选一个人作为羊，只要他不听话就可以全校一起欺负他？”孟子荆觉得这根本匪夷所思。

“差不多这个意思吧，也没那么严重，一般就是教训一些看不上眼的人，也不下什么重手，只不过上回初三的萍姐撕坏了一女的的衣服，她弟弟找过来。自然而然的被当作下一只羊了，要我说也是那个女的不识好歹，抢人男朋友，说她两句居然就哭了，还找老师告状，自然黑锅都背了，自然就打了呗。”

“你在这个组织里算是什么样的角色？”

“我只是一个随便看看的，帮人背黑锅呗，真出了事，学校也不会怪那些领头的，毕竟还指望他们贡献图书室呢，只能是拿我们这些旁观的开刀呗。”

“你就不讨厌那些真正做错事的人？如果你能配合我们去校长那里举报，我们可以保证撤销你的处分。”柴辛皱着眉插话，他现在有点意识到事情的严峻性，这种“放羊”和他们学校的惩戒会异曲同工，只不过他们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大概是那些个人英雄主义的片子看的多了，现在的孩子不再相信学校老师，更倾向于自己去解决问题，因此学校里搭帮结派就变成了惯例。而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头，谁也不知道怎样才会收尾。

“切。我这是看在你们长得帅的份上跟你说两句，你以为我傻啊，帮他们背个黑锅，我拿钱还有工作，反正学也上不下去，不在乎什么处分。你们最好现在听了出门就忘，反正我是不可能把这话说第二遍的，更不可能去校长那儿。”十来岁的孩子有些变扭，一会儿可怜巴巴，一会儿又凶起来。

“有些话只要说一遍就够了。”孟子荆看了看一旁的童禹，收到一个肯定的答复之后会心一笑。“小姑娘，有时候，沉默也是会害死人的，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想通了可以来找我。如果你愿意接受我们的采访，我们也会给你的照片和声音进行处理……”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才不可能接受你们的采访，把我手机还我，我要走了！”

柴辛看了孟子荆，将她手机还了回去。

许晴拿回手机还站着检查了一下，瞥了眼柴辛气呼呼的出了门。

走过拐角，许晴翻着手机里的照片，赫然是孟子荆和柴辛并肩而坐的照片，两个人面前一个放着粉红的草莓味的饮料，一个是蓝色的海盐味的饮料，看着很是般配。

“哼！还想删我照片，看我把你们这些记者都曝光！”小女孩说着狠话，却不由自主的将手里的照片设为了屏保，好看的人放着养眼也是不错的。

“走吧，回去了，小草还没吃早饭呢，我给他带了煎饼果子，我们也正好去一趟小草家。”孟子荆捧着手里的草莓味的饮料，丝毫没觉得自己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喝这么粉嫩的饮料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