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须臾 第6章 宴会

杨柔看着扶宁，沉默半晌，她挣开她的手，开口道：“不必，我信你便是了。”说着，她转身离开了寝殿，黑色的一抹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扶宁就这样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寒夜凉凉，一抹黑夜在寒风中摇曳，梅花又落几朵，只见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扶宁顿时冷下了脸，道：“说吧。”

川下自知来的不是时候，只得快速禀报自己的任务情况。

“殿下，黑市最近出现了大批鲛人人口贩卖，听闻上级达官贵人喜好龙阳之色，已经安插了些许眼线围绕在燕王势力当中，南阳陆县令贩卖私盐情况属实，赋税严重，江北一带有些许瘟疫蔓延，暂未找到源头，冬至前洪涝一场，加上天寒地冻，多百姓冻死街头。负责这一带的刺史，背后的势力是柳相一等人，不过暂时未能找到证据指控其罪行，这是阁主给您带的文书和资料。”说着，他从衣服里掏出一本册子，递到扶宁面前。

听完这番话的扶宁，脸色更差了。她接过册子，打开细细阅读起来。

“好啊，好一个天灾**，贩卖私盐，暗铸兵器，贩卖人口，好好好，一个个真是好得很，看来我这个弟弟，是想造反啊。”她不禁冷笑，看着眼前桩桩件件的案件，只觉得两眼一黑，看不见陈国的未来。

“殿下恕罪。”川下看着扶宁阴森的笑容，不禁冷汗直冒，他在想，要如何说自己好像捡到了个鲛人皇子的事。

扶宁看完册子，见到川下还站着一旁，便问道：“还有什么事？”

“殿下，卑职最近在黑市买下了位赤瞳鲛人。”

“哦？”扶宁挑眉，抬起一只眼看着他。

“殿下责罚。”他跪下。川下自知自己有错，方祎不罚他，不过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但是扶宁这个人，赏罚分明，及其刻板且固执的一个人。与其死犟为自己辩解，不如大方承认错误，这样罚的时候还能从轻处罚。

她撑着脸，慵懒的抬起眼皮，“不急，你倒是说说，你是如何买下的。”

“他......自尽的时候，羽化了，渔夫说上级达官贵人喜欢龙阳之色，卑职就在想......”他话音还未落，便被扶宁打断了，“好了，这些事就交给方祎安排了，他比我更清楚东瀛的事。至于你，自行领罚。”

说着，她看了眼地上被削下的发丝，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川下快速处理好起地上的发丝，叩首，转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扶宁看着手中的册子，沉默良久，直到烛火燃尽。

......

“师父，你受伤了？”江上看着他少了半截头发的样子，还以为他也受伤了。

川下走近厢房，似乎还没从刚才那场打斗中回过神来，太快了，快准狠。如若不是自己的反映即使，早就命丧于此了。

他思索着自己的刀法，不禁失神道：“没，与人切磋，险败。”说着他走到江上身边坐边。

午夜的江上还在苦学陈国的知识学术，川下想着等过些时日，待他熟悉了兵法后，再让他进入镇阁后，进行训练，可是他没想到江上的学习速度很快，不过，还是让他多看几天书吧，毕竟几天之后他就要见不到光了，届时还得练练他的听觉。

“你怎么还不睡。”川下看着他，蹙眉道。

“阿锦姐姐说，书籍，不日归还，徒儿想，尽早看完。”

“不必，改日为师为你再寻些来便是了。你且收拾一下，明日带你入阁，往后，镇阁在哪，哪就是你的家。”

江上不懂，却也点点头，其实于他而言，川下在哪，哪里就是他的家。

川下喝了口水，起身便想回到内阁，可是刚抬腿，他便想起来自己半边头发被削掉的模样，收回了脚步，他拿起刀，将发绳取下，含泪划掉了另一边长发，左鬓间留下了一缕发丝，用发绳捆上。

江上看着他，不解道：“师父，短发，为何？”

“丑。”

......

腊月十八

宫中多达官贵人坐席。

太后生辰宴与将军接风宴同时举行。红墙黄瓦，京都城内。今朝非同寻常，太后生辰宴与将军接风宴同时举行，好不热闹。宫灯高挂，彩旗飘扬，文武百官、王公贵族云集一堂，共贺盛事。

太后寿宴，自是奢华无比。

御厨们早早便开始准备，佳肴美馔琳琅满目。环饼、油饼、枣塔等精致点心摆满案桌，猪羊鸡鹅等熟肉香气四溢。席间，乐舞翩翩，丝竹悠扬，舞女轻盈，官员们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当然，杨柔的接风宴，亦是威风凛凛。将军凯旋，功勋卓著，特设接风宴以示嘉奖。宴席上，珍馐美味应有尽有，炙子骨头、凉拌白肉、胡饼等佳肴让人垂涎欲滴。将军与同僚把酒言欢，畅谈沙场之事，英姿飒爽，尽显英雄本色。

太后高坐堂上，接受百官朝贺。只见燕王起身，举杯祝太后天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又向将军敬酒，感谢其保卫家国，功不可没。太后亦笑容满面，对杨柔赞不绝口，称其是国家的栋梁之才。扶宁只是淡淡的看着，这等生辰宴，年年都有，似乎没什么新奇的，唯一不一样的，便是多了个杨柔的接风宴。

宴会进行到**，灯火通明，锣鼓喧天。在座的达官贵人，王公贵族都献上奇珍异宝。纷纷献上贺礼，宴会气氛热烈至极。

“祝太后生辰快乐，祝大陈国泰民安。”

只见一位女子兴致缺缺的盯着手中的酒杯，轻轻摇晃，杯中倒影着少女清秀明媚的模样，好似在思考些什么。

此时一道男声，打断了她的思考。

周建都督扭动着肥胖的身躯，缓缓起身道：“太后，听闻李太尉之女李清岚，乃是京中第一才女，特想倾听一曲，恰逢太后生辰，也算是献给太后的诚意了，不知太后意下如何？”

太后蹙眉，不知他心想搞什么名堂，只好微微点头。

被点到名的李清岚显示眸中一惊，随即将目光瞥向燕王，沈临渊轻轻点头，目光随即收回，得到指令的她看向周建，说道：“周都督说笑了，既然如此，那小女子便献丑了。”周建心中一喜，连忙命人布置。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一举动已经引起了朝中其他势力的警惕

花依善轻抬眼眸，冷冷的看着他，心底暗道：蠢货。

花依善，丞相嫡女，当朝丞相之位一分为二，与之抗衡的是柳相。花迟，也就是她的父亲，有意与柳家联合，扶持燕王上，花依善倒是不这么想，他那没用的父亲，倒是一直想求和，可花依善不这么想，她有权与花家一切长者抗衡，不靠母家任何人的帮助，全靠手段。她不认为偌大的花家需要联合推上一个新王上位，可惜花迟愚蠢，今日这出，她倒是想看看这些人想玩什么花样。

太后端坐于高堂之上，双目炯炯有神地注视着这位巧面玲珑的少女。演奏姿态曼妙，每一个旋转，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力量与美感。她端坐琴前，纤细的手指轻扬于琴弦之上。那一刻，仿佛时间都凝固了，只听得琴声如水般潺潺流淌，如夜莺般婉转低回。她的演奏不仅技巧娴熟，更将情感融入每一个音符中，让人沉醉其中，感受到琴音中无尽的韵味和深情。让人不禁赞叹她的才华横溢，感受到琴音中的无穷魅力。

扶宁依旧只是淡淡的看着，莫的看向对面的杨柔，只见杨柔与身后坐着的陆今不知在讲什么，陆今听后，便离开了殿堂。抬眸，便对上了扶宁的视线。

扶宁笑了笑，只见杨柔身子微微一怔，末了，她避开目光。扶宁也不生气，收回了视线。

杨柔径直的看向大殿中央的少女，她倒是想起来了，扶宁也会奏琴，不过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扶宁的琴声不似李清岚的那般婉柔，倒是有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本是温婉的乐器，但在她的指下，却仿佛化作了战场上的利刃。如同挥舞着长剑，每一次拂弦都带着斩钉截铁的决心。那急促的音律，如同万箭齐发，破空而出，让人仿佛能听到敌阵中的哀嚎，仿佛真的在弦上杀敌千里。杨柔喜欢在扶宁的琴声下舞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一曲毕，杨柔脑子里却全都是扶宁的琴声。只见李清岚轻盈地一拜，殿中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着对周建说道：“李家女倒确实是琴技非凡，实乃难得之才。”

底下有人感叹道：“不愧是京都第一才女。”

花依善不禁轻嗤一声，暗道：京都的审美何时竟变得这般落后，啧啧啧。

大理寺少卿，裴明谦，正看着台上的李清岚，目光晦涩不明，不敢在她身上流连过久。于是转头瞥向周围。

扶宁将在场的一切人的小举动尽收眼底，裴少卿是她安插在大理寺的人，着手查着大部分的案件，扶宁很是重用。不过，裴明谦似乎和这位京都第一才女有些端倪呢。

扶宁凤眸微眯。

周建也满意的点点头，恭维道：“李大人教导有方啊。”

被点到名的李御史笑着点点头，“不敢不敢。”

三公主端阳看到此情形，倒是不乐意起来了，她眼神阴戾起来，看着李清岚，似是想把她的脸看出个窟窿来。

闻言，自小就备受宠爱的沈昕语被随即站起身来，道：“皇祖母，儿臣的琴技也不赖，在此也想为祖母献上一曲。”

太后笑着看她，道：“哦？昕语，既如此，哀家便允了，不过，此番设宴，不仅是哀家的生辰宴，更是杨将军的接风宴。”说着，她将目光转向杨柔，“不如，这曲子，便由将军来选，如何？”

杨柔接下太后意味不明的目光，目光转向端阳公主，笑道：“太后既出此言，那末将，恭敬不如从命了。”

端阳不喜欢扶宁，因为扶宁对她永远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可是她也曾见到过扶宁那样的细心教导过沈朝朝。而她，无论她怎么做，似乎扶宁都永远都是那副清冷的模样，那双似死水一样毫无波澜的眼眸，一丝温度也不曾吝啬给旁人。

她讨厌扶宁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所以连带着杨柔一块不喜欢，但是还没到憎恶的地步，不过，她对杨柔多少是带有一丝畏惧的，毕竟外边人都传她心狠手辣，暴戾阴狠。特别是方才那抹笑，沈昕语抿了抿唇，道“不知杨将军，想听本宫演奏何曲。”

“《将军令》。”

说完，在场所有人都目光齐齐看向杨柔，又看向端阳公主。

花依善漠然的笑了笑，似是做好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这首曲子的难度，可比方才李清岚演奏的那首难上百倍，这可是战曲，要的不仅仅只是拨弦的力度，还有有持久力度，对于这些深闺的女子，光靠会演奏是远远不够的。

端阳挑了挑眉，冷笑道：“好啊，不过......”说着，她将目光移向李清岚，玩味的笑道：“不过我要与这位李小姐一同演奏，毕竟这可是，京都第一才女，不知本宫可否有幸一同演奏呢？”

这话可真是吧李清岚架到一个不属于她的高位，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刁难，若是演奏得好，便是算公主的，这演奏不好，就是算她李清岚的，李清岚为难的挂着脸上的笑容，她拒绝不了的，只得点点头。

“民女荣幸。”

端阳玩味的挑眉笑了笑，道：“如何呢？将军。”

杨柔不吃这套，想压她一头，除非战场上的人头拿的比她多。她道：“也不是不行，不过，既然公主都加筹码了，末将自然是要加点要求的。”

端阳愤愤的咬咬牙，却还是要挂着笑容看向杨柔，她道：“将军直说便是。”

“演奏多没意思啊，既是演奏，自然是要有演有奏的，这奏有了，那么......演呢？”

她玩味的摆弄着手上的酒杯，众人看着站起来的端阳公主，又看着一旁宴会中央站着的李清岚，又看了看杨柔，纷纷小声议论。

妃子们见太后没说话的意思，各自也是沉默不语，柳贵妃目光望向太后，太后没说话，却也没拒绝，柳贵妃会意，看着杨柔，表面不露声色，实际也是在掂量杨柔的本事。末了，她开口道：“那么依将军所意，愿谁来演？”

谁上去演，谁就是自降身份。

杨柔笑道：“本将说谁谁就上么？”

“自然是。”

“那便，柳贵妃吧。吾料，端阳公主与贵妃母女二人，定是天作之合。”

柳贵妃：“？”

众人：“？”

花依善内心已经冷笑得面子上差点挂不住了，她还是那句话：蠢货。

场内多人目光都看向杨柔，包括沈临渊。

单凭杨柔一人，就把局势搞得乱七八糟，一时间，沈临渊都差点乱了自己的计划了，本想拉拢来着，如今看来，他真是想弄死她。

扶宁看气氛到了，便道：“好了，既然是杨将军所想，皇祖母也说了，此宴无需多拘，诸位皆可放开来，不必如此。”

“既然殿安公主都出此言了，本将也当是开个玩笑，诸位无需认真，那么，继续端阳公主的演奏吧，末将，拭目以待。”

端阳公主咬牙切齿道：“来人，架琴。”

沈临渊依旧没开口，一个将军而已，他自认为有的是手段弄死，不过，这将军，倒是很给扶宁面子。

华灯初上，烛火摇曳。

端阳缓步走上正中央，她身着一袭华美的宫装，头上缀着璀璨的珠翠，显得高贵典雅。她轻启朱唇，向众人行礼，随后坐于古琴之前。

《将军令》此曲气势磅礴，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过，充满了战斗的激情与英勇。

于李清岚来说，这首曲子自然是不适合她的，双手拂过琴弦，显得柔弱无力，她努力地拨动琴弦，却无法展现出乐曲应有的力度与气势。琴声虽悠扬，却缺乏应有的震撼力，仿佛一只被困住的凤凰，无法展翅高飞。

良久，二位的额头上渐渐渗出汗珠，端阳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与无奈。她深知自己的不足，却无法改变这一事实。台下的人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既不想伤害公主的自尊心，却又无法掩饰实事，这首曲子，难评。

就在这时，陈家长子，陈进道：“太后，微臣愿为将军献上一武。”

端阳公主抬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太后点点头，随即，陈进便向一旁的侍从借了把剑，走到中央，开始舞动。剑锋闪烁，寒光四射，与琴声相互呼应，仿佛为这首软弱无力的曲子注入了不一样新的灵魂。

只能说，他武技好。

对于陈进来说，无论站在谁身边，他的地位都能得到提升，于他这种小官职的人来说，这，就是机会。

在陈进的剑舞伴奏下，她们的琴声逐渐变得有力起来。虽是未能将自己的情感与思绪融入到琴声之中，但是看起来也确实说的过去，李清岚只是觉得这首曲子的难度大，而端阳就不一样了，她过于急切，便总是走调。

琴声与剑舞交织在一起，到显出一种凌乱没，让不懂音乐的人陶醉其中，让懂得人乐在其中。

嘲笑的乐。

一曲毕，端阳公主的脸上面色不佳，李清岚却亦是如此，可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知道，自己虽然手不够力度，无法完美地弹奏《将军令》，但有了陈进的陪伴与助力，倒显得没那么单调。

端阳自知自己演奏的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愤愤的咬唇，她看着李清岚，低声在她耳旁道：“你等着。”

李清岚身体微微一怔，却还是挂着脸上的笑，不语。

说完，端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宴会。

花依善看着端阳公主离开的背影，不禁冷笑。搞了半天，结果是来闹笑话的，无趣。

“自讨苦吃。”

......

川下：wwwwwwwwwww，我的头发，我的头发，还我头发，哥帅气的头发，杨柔我恨你，不，wwwww，不能恨，会死的。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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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