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梓瑶听到“青玉师妹”这四个字就猜到了这人的来历,而且他的确面熟,后来的话让她确认他是青山门的师伯之一。青松看起来是一副母亲故交的样子,但在她说母亲名讳青玉的时候没有质疑,神色平常,那么他和母亲根本不熟。
因为青玉并非母亲本名。母亲姓玉,叫玉仪。
青松知道她是玉梓瑶时,不惊喜她还活着,反而大惊失色,戒心和杀心瞬起。虽然在她有意泄露出的寒气之下收敛杀心,但还是说明了他的态度。再加上他后来听见那句话的反应,看来他是当年促成她去小山峰的人们之一。
就算不是,那也知道内情。
非友。
青松在他杀心起的时候也没有看一眼身边的玄霄,这让她有些奇怪。就算玄霄在他眼里只是个看热闹的,但他想杀她怎么会不看一眼周围有什么人?最后虽然没动手,但也会将此事禀报掌门师叔,那怎么可能不告诉他她身边当时有什么人?走时慌乱地只看她而不看向玄霄记住他的特征好回去禀报……莫非他看不见?
她心中有此猜想,于是她问了玄霄,果然如此。
“甚妙。”
玄霄解释:“在他眼里你孤身一人,十分好下手。而他就算现在不动手,回去找那个掌门细细筹谋,那针对你的能力的评估也会不准确,计谋成功的几率就不大。”
她知道玄霄多次进入青山门寻人,对青山门也就有一定了解,甚至比她这个曾经在青山门生活了一年的人知道的还要多,于是对他了解青松和掌门师叔之间的关系也没有怀疑:“所以我说,甚妙。”
玄霄低头看着她带笑的眼睛:“彼此彼此。”
玉梓瑶歪过头:“怎么说?”
玄霄轻呵一声,有些不屑多说,但还是说了几句:“你刻意告诉他你是谁,不就是想看看他是谁?提醒他不要告诉掌门,不就是告诉他此事最重要的不是将你就地除去,而是告诉那个掌门,你玉梓瑶还活着,而且‘功力大增’?”
玉梓瑶右手手肘支在左手上,右手摸着自己下巴,望着青山若有所思:“你说,掌门师叔知道我还活着,是什么表情?”
……
“玉梓瑶还活着?这是真的?”青山门此代掌门青籧摩挲着自己的胡须,眉头紧皱,“你到底遇到了什么,细细说来!”
青松躬身:“我在青山镇上忽然看到一名女子,神似当年……青玉师妹,只道她回来了,一问竟是她女儿!还……还就是当年的玉梓瑶……我也十分震惊不敢相信,以为是……是她姐妹来寻仇,可是……可是她……我看她所修功法以寒冰诀为底,身上重重寒气,放在青山内也是佼佼,若她一直在青山,我怎能不认识!不在青山而修习过寒冰诀……她又和青玉那么像,让我不能不信……不能不信她就是当初那个天才,玉梓瑶啊!”
“天才……”
“是的掌门。她……她还说出了当初那句话……”
“哪句?”
“就、就是……不专心修炼……”
青籧一震。
“不专心修炼……”
“不专心修炼!……”
对,这话是他说的。是将她赶往小山峰自生自灭的借口,对外却说成了给她单独静修小山峰的机会,外人看来都是厚爱,只有青山门人才知道小山峰终年苦寒无人居住,她去了只能自生自灭。
他还记得当时玉梓瑶一鸣惊人,而后被高人看重,只是意外突生。那些英雄豪杰特地留下来看青山门如何安排这名天才,得到这个独自静修的结果,高声赞扬青山门教导有方。
而主角玉梓瑶本人,安静行礼,安然接受,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只在抬头那一瞬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她眼睛清澈,像一面镜子,直接照出你丑陋的内心。
那明亮眸光,灼灼眼神,仿佛能看穿人心。
而她什么都没说。
和她一样。
你永远都不知道她们到底看穿了多少,只觉得自己的一切算计在她们面前,都是白费心机。
青玉!
你生的好女儿!
好一个天才玉梓瑶。
天才!天才!
呵,天才的女儿,怎么会不是天才!
“为什么……”
青松的话打断了青籧的思绪:“属下也不知道为什么,您看需不需要派人去查……小山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青籧回神:“哦,你还在……查?怎么查?她孤身一人,小山峰上修炼十年!你去哪查?怎么查!”
青松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白痴:“掌门息怒。”
青籧闭上眼缓了口气:“罢了,下去吧。”
“是。”
青松退出去之后,殿堂角落里转出来一个人。
“你说什么?她身边还有一个人?”青籧看着青松离开的方向,“这家伙,果然瞒了我什么。”
……
“你不担心他们对你下手?”
客栈,玄霄拿着筷子,看着玉梓瑶大快朵颐。
“他首先会调查你。”
“为何?”
“因为他发现青松师伯的报告里没有你。”
“我暗里见过几次青松给青籧汇报,没想到青籧对青松这么提防。”
“你暗里见过?”
“找人。碰上的。”
玉梓瑶知道玄霄在到处找人,没想到他还碰上几次青松和青籧的汇报。“掌门师叔盯着每一个他认为有威胁的人。”
“那你呢?”
“已经被盯上啦。”说着夹了一筷子菜。
玄霄看着窗外屋檐,又看了看安稳地吃饭的玉梓瑶:“好玩吗?”
“我在想怎么解决他比较好。”玉梓瑶也瞟了一眼窗外屋檐,“连现在的我都能发现的盯梢,想来这个人只是用来试探的,如果我连这个都解决不了,会不会就没有人在意我下山是干嘛的了?”
“如果你不用出手呢?”玄霄开扇,扇子的声音很清脆。
她放下筷子郑重道:“你这是揽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