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镇归属青山,产业都由青山打点,其中负责这个产业的领头弟子,便是青山门此代掌门青籧之兄、前代掌门青挲的长子、青山门百年来最突出的天才青偲的唯一弟子,青谦。
青谦是青偲妻子祝温久的一个旁支后辈,家中无人关照,便跟着祝温久生活,祝温久嫁入青山时带她入青山,拜青偲为师,改姓青,名取谦和如君子之意。虽说是拜青偲为师,但是青偲与祝温久待她如子如妹,可惜她实在没有学习青山功法的天赋,青偲便将青山镇的产业交由她打理。祝家行商有方,青谦跟在祝温久身边多年,耳濡目染,自然也不差。青山镇的产业在青谦打理下蒸蒸日上。
青谦每月有固定的时间在青山客栈查账,因为这些俗事不入青山。
此时青谦正沿着木梯上楼,一般她来的时候,店内都悄然无声,大家都会拱手问好见过,然后默默等她上楼,就算有事也悄悄地,所以此时有些人的对话就很明显。
“店家,我今儿就走了。不过我那间房记得给我留着,我还要回来的。”
小二擦了擦汗,这小姑娘怕不是刚来的,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可是小姑娘一身冷冰冰的寒气,怕是青山弟子,连青谦都敢招惹,他可怠慢不起,只好陪着笑轻声说:“好嘞好嘞,您能不能说个名儿?小的也好给您记着。”
其实不光是给店里记着,也是为了给正在上楼那位听见,要挑事儿的可不是自己,是这位祖宗。您们青山的事儿可别波及到我们这些可怜的生意人呐。
小姑娘仿佛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声音带笑:“我姓玉,名梓瑶。”
这小姑娘真敢报名号?
店里每个人都愣住了,像被定身了,于是所有声音都停止了,像时间静止了。
包括正在上楼的青谦。
青谦慢慢转过头,看着那个白色衣服的小姑娘。
“你是谁?”
“谁”字念法和“你谁”一样,是带着挑衅的上扬的音,像是要确认一遍。
店里的人心想,完了。这小姑娘完了。
虽说青谦没有修行青山功法的天赋,可她毕竟是青偲弟子,出身祝家,修为怎么会差?
她发起火来,这个店都要被拆掉吧。
那个小姑娘在柜台边转身,面向青谦微笑:“我是玉梓瑶。”
所有人都看着那个小姑娘。
玉梓瑶是谁?
她怎么敢招惹青谦?
青山这么多年,有叫玉梓瑶的弟子吗?
随后玉梓瑶行晚辈礼:“青谦姐姐好。”
所有人又都看向青谦。
青谦慢慢笑出来。
“你这小丫头,终于出来了啊。”
……
“说说吧,这十年来过得怎么样?”
青谦处理完事物,让店家收拾了一间房和玉梓瑶饮茶。
青谦处理茶的手法很老练,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也不知她做过多少遍了。
“挺好的。姐姐你呢?”
青谦耸耸肩,很无所谓的样子:“都一样。”
玉梓瑶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点点头:“嗯,是还一样。”
一个说的是十年来生活和做的事都一样,另一个说的是茶的味道还一样。
也还有另一层意思,她还是一样,气息奄奄,命不久矣。
可是也没道理,玉梓瑶为什么还是这么虚弱?
“你的身体……还是承受不了寒气?”
虽说病情乃私事,是不方便问的,但当初玉梓瑶在青山的那一年,都是青谦负责照顾她的身体,算她半个医生,这时候也就问了出来。
“不完全是。我现在比当初要好一些,所以我想回江南了。”
“江南……你有十一年没回去了吧?”青谦怔了一会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后转移了话题,“你见过掌门师叔了吗?”
青谦是青偲弟子,青偲是青籧兄长,论辈分她也称呼青籧为师叔。只是她平时都称呼他为掌门,此时与玉梓瑶多年未见,与她一起称呼青籧师叔,是拉近关系的意思。
“昨日见过。他知道我要回去了。”
“那就好……我不便送你,要不要我找几名弟子送你回去?”
玉梓瑶笑了笑:“多谢师姐好意,只是我想一路多看些风景,走得会比较慢,师兄师姐们还要修炼,就不麻烦了。倒是……听说当年我母亲回去的时候,受师祖友人关照,正巧同路送回,我想知道这位恩人是谁,我想替我母亲道谢。”
“恩人?”青谦想了想,师祖指的是青籧和青偲的父亲青挲。青挲虽然功法平平,但交际做得最好,到哪说话都称得上有交情。于是青谦摇了摇头,“师祖交友甚广,青玉师叔回去的时候,我也才十一二岁,并不记得当时和她同行的人的姓名,隐约记得那人善琴,去江南是为了拜访江南双琴,切磋琴艺,那想来不是杨家人,北方……也许是北琴顾家?”
“顾家?”
“是,我记得那人是男子。顾家这一代家主,正好也是男子。你不妨去问问?若是不是,也好认识一下,听说顾家主芝兰玉树,也不失为良配。”话没说完便掩嘴笑起来。
玉梓瑶面上淡淡的:“哦?那青谦姐姐怎么不结好?”她在青山镇这两天可没听说过青谦嫁了人,小时候也没见青谦和谁走得近。
“姐姐要管青山镇事务。”青谦正色,“你的终身,你真的得好好考虑,你发病我是见过的,得有人在你身边照顾你。虽说父母之命,但是你师父当时……唉。至于父母,也不知道师叔有没有和你说,他曾经派人去江南找过你父母,但是,毫无音讯。”
玉梓瑶沉默。
“我见过青玉师叔,她很温和,但是,姐姐说句不好听的,她在你那么小的时候就把你一个人送来青山,虽说有信任青山的缘故,但是也未免太狠心了。而后你在小山峰十年,她也没有信来,她甚至消失了这么久,而你的父亲我们谁都没见过,这样看来,父母之命……也许不能依靠。你的终身,真的得自个儿好好考虑。”
“师姐……”玉梓瑶慢慢问,“有人说我是青偲师伯的女儿,这是真的吗?”
“你没见过你父亲吗?”
玉梓瑶摇摇头。
青谦犹豫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发动阵法作为禁制,隔绝声音。
玉梓瑶知道她要说重要的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