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乐与咖啡 第13章 【13】

出国所需的护照和签证办理时间并不长，前者对于经常进行跨国活动的人而言是常用物品，后者的申请亦十分顺利。

机票与酒店预定等事项尽数被伊仲拓治一手包办，无需古杉源多加费心，他需要处理的只有公司方面的工作交接，还有向上司报备行踪。

公司里地位最高的非他莫属，那么这位‘上司’具体指的是谁也就不难猜了。

横竖都是用讯息就能解决的事情。

在飞机上度过了数十小时的云间穿梭，他们顺利抵达了日本北海道的新千岁机场。

气温与启程时比较起来要温暖不少，吐息与空气接触浮现的白雾转瞬即逝。

身边顺着阶梯往下的人们…无需再将外套扣得严严实实来预防温度流失。

两人当然都在使用明面的正式身份，毕竟古杉源并非只为了响应父亲旧员工的邀请。

古杉企业本就在日本有着子公司的存在，作为董事前来勘察的理由相当正当，再加上组织在这边似乎也有不少工作，总得花点时间一个一个解决。

接机的人早已在外面等着了，伊仲拓治直径向对方走去。

古杉源顺着他步行的方向看了过去，顿时发现了不少身着黑西装……体型却彪壮得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大块头。

眼神再尖些甚至能瞥见他们在衣领袖子若隐若现的刺青，怎么看怎么像是当地极道团体…连普通人都略微不安地跟他们隔开了一段距离。

而他似乎只需要伸手按低宽毡帽的帽檐，步伐如常地跟着前者…便能完美融入对方。

说实在有些过于张扬，还好他之前有额外进行调查，所以才能够及时做出准备。

反正也不是谁都认识这位古杉集团的老板，随便遮遮就行。

每个地区的黑手党都各有不同，虽说日本不至于让其地位越过政府，却也因着各种缘由给予了他们公民权利，而极道往往是受到社会认可的企业化管理组织。

属于‘长岛冰茶’的资料里虽然只是简略地记载了，却多少能让人了解他们之间的密切关联。

“源君，请吧。”老人丝毫不介意对方有无尊老爱幼的心态，居然反其道而行之，殷勤地为人打开了车门。

另外几位则迅速分散到不同的车里，只留下一位负责这辆车的司机。

显然伊仲拓治在他们当中的名望不低，没人对他的做法提出异议。

这态度堪比坎贝尔经理，却又比他表现得更灵活些。

以群众视角来看，被这么对待的人要么是极道组内高层，要么……就是可怜的被挟持对象了。

古杉源略微躬身坐进后座，随后车门被合上，将好奇投向该处的视线都隔在金属和玻璃的另一侧。

即使并非在运用长岛冰茶的身份，能尽量减少出现在他人眼中的情况也好，他确实不怎么喜欢在没必要的时候被注视。

司机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等所有人都落座后，发动机便启动了。

“希望过久的旅程不会让你感到太过疲倦。”伊仲拓治温和又关切地转过头来。

摆明是一样行程的同路人，却只字不提自己，还一副精神饱满的模样对‘小辈’作出关心。

分明在他用这种语气开口的同时，司机便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可见这人平时的表现肯定跟现在截然不同。

古杉源配合地笑了笑：“拓治先生都这么说了，作为年轻人可不能在活力上被比下去，没事的。”

无论是事情安排还是对他的态度，都说明着伊仲拓治对‘长岛冰茶’的相关者有多偏袒。

互相直呼其名这件事由对方提出，其一是为了更容易分辨…称呼的是已经去世的人，还是活着的后裔。

其二则是私心，老人并不希望两人之间的态度过于生分。

要么他是个演技绝佳、经验丰富的老演员，要么就只会是真情实感地将他视为亲人后辈了。

“抱歉啊，如果不是我们都过于急切，时间本来应该更宽裕些的。”伊仲拓治愧疚地低了低头。

“请不要觉得他们是在不欢迎您，因为还未退位又跟在组长身边已久的老骨头都觉得自己时日不多，过于期待之下才会……”

这种情感丰沛的表现真让人学到了不少，说不定很快便能学以致用了。

“我也很期待见到父亲的‘家人’们。”就像是要比较谁更会演一样，古杉源用着很柔和的语气安抚起这位老人家。

收获了对方受到触动的视线，果然，伊仲拓治相当在意是否被他归类于相应的位置。

除了司机经常作出不太自在的小动作以外，单看更老当益壮的一位和更年轻气盛的一位……在这段路程里，气氛实在称得上是其乐融融。

……

目的地很近，就在位于临近市区半山的大型别墅。

车开进了大门，而原先被树木与围墙环绕的房屋则露出了足够开阔的真面目。

几乎占据了整体百分之五十的庭院…布满美不胜收的自然景观，供人行走的道路巧妙地隐藏在视野里，没有破坏整体和谐。

要说有什么让这环境受到影响的话……那就是刚下车就看见的、层出叠现并左右各排成一列，很有气势地大声问好的黑西装极道成员了。

特别是那句猛然彻响整座山，令鸟雀纷飞的‘少当家’三个字。

古杉源不解地看向了伊仲拓治，而这位看菜下碟的老人家仅仅是狡黠地对他眨了眨眼。

“走吧，不要让大家等急了。”

在榻榻米上行走的动静从走廊一路传到和室，领路的老人就这么拉开了门，让人得以窥见里面的情况。

超过十指之数的老一辈直系组员，他们的目光全都略过了前者，落在了年轻人身上。

“啊啊，这就是组长的儿子吗，果然和组长很像，不愧是亲父子。”

“终于找过来了吗，还以为老朽这辈子结束都没法跟少当家的见到面了。”

安静的环境一下便嘈杂了起来，古杉源略微用打量了四周。

面前的各位都穿着宽松的和服，有些表现得就像是…伊仲拓治跟他初见面时一样，恨不得立刻将情绪宣泄而出，也有些用欣慰的眼神注视着他。

总而言之，态度都非常友好。

利用年纪和阅历的多寡说事，试图打压后辈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古杉源听着他们对自己父亲的缅怀，忽然眼圈一红，眼泪无声地落下。

这可把在场的老人家全都了一跳，无论原本他们还打算说些什么，现在都只能慌张地将求救信号丢给伊仲拓治。

但后者亦因为突发的情况而方寸大乱，彻底呆在了原地，导致环境因此猛地安静了下来，就连各位的呼吸声也不禁被压低放缓。

半响过后，几乎所有人都楞楞地看着古杉源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抱歉，我只是…太过于高兴了，”他相当真诚地说出自己的‘肺腑之言’。

“没想到能够见到那么多‘家人’，你们都是父亲视若手足的兄弟，也就是我的长辈了…我可以这么认为吗？”

这几句话一出，气氛被缓和得犹如认亲大会，热泪盈眶的人又增加了几位。

最后因着所有人的情绪未能及时恢复，原本可能要说的事情全都被押后了。

无论是这群老组员们，还是蓦然获得少当家称呼的青年，都需要足够的时间整理心情。

……

古杉源被带到了已经准备好所有日常用品的房间，经过一番关心与介绍后，获得了独处的时间。

他先是安静地在原地不动，似乎在缓解情绪，随之将室内布置查看检查了一遍。

然后才拿出手机点亮荧幕，并因着信息的传递…露出略微惊异的神色，他半挑起眉，拨出了一个号码。

理所当然地立刻被接通了，不出他所料。

但显示界面变换后，对面没有传来任何声响，寂若无人。

古杉源用着本该恢复正常……却莫名还有些哽咽的声音开口，“你知道吗，我今天见到了很多亲人。”

“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作‘情同一家’，真的是让人眼泪都止不住的感动。”他语气里充满了各种情绪，和对方述说着这段‘感人’经历，脸颊却再没被泪水沾湿。

而在电话另一头的…琴酒，只是抬眼确认了具体时间，一点也没对这段话发表什么意见。

因为和日本有数十小时的时差，他这边是深夜凌晨，这确实也不适合倾听某人无聊的情绪分享。

至于为什么断定是‘无聊’的事呢……因为黑泽阵早就吃过亏了。

没错，这也是曾经‘又’发生的、被用来欺骗感情的其中一项。

要说首次看见古杉源可怜兮兮落泪的模样，年轻的银发杀手还会大脑死机一会，然后非常、非常难得地开始搜刮能够安慰人的词汇。

结果这种事情就发生了第二次，第三次，直到他逐渐困惑并开始意识到自己被耍了，黑发金眸的混账这才恶劣的笑出声。

简直堪比演员的演技，说落泪就落泪可不是随便就能锻炼出来的技巧。

却拿某人当效果检测仪，导致被骗的搭档之后也很是疑神疑鬼了一段时间。

而现在的冷酷代号成员已经能够作出精准分辨，再也不会轻易上当了。

比如对方口中说的话基本没一句是真情实感的，将语气换成嘲讽还差不多。

所以这个电话的目的是什么，在别人面前演完后，觉得反正声音都这么噎咽了，顺便骚扰一下他？

“哎。”方才还像是认亲完毕的家伙叹了口气，然后语气就几乎没了那些夸张又可怜的情绪：“别那么冷淡嘛，以前好歹都会安慰几句的，真过分~”

然后没等人截断他的废话，这个电话就先一步迅速被挂断了。

看来真的只是骚扰电话，黑历史被掀了的银发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暗掉的电话荧幕。

——建议是将人拉黑一劳永逸。

自顾自说完就挂电话的古杉源则收起了手机，丝毫不担心会不会因此被追杀到日本来。

反正他是知道对方才接了临时任务，根本不可能在休息…才兴致盎然地打过去的，四舍五入算合情合理的举动。

这就是理直气壮的惯犯吗，完全能够想象某人以前的生活有多么水深火热。

设定追加跟日常迷惑行为1/1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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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