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堪回首 第7章 玉壁邙山

元琦珪成婚之日，刘义隆已除服为官。元琦珪以父兄之礼请刘义隆上座受礼，刘义隆看斛律光少年英雄，元琦珪窈窕淑女，真正天作之合，端杯与他们说：“鸳鸯于飞，毕之罗之。君子万年，福禄宜之。”语毕，先饮尽了杯中之酒，眼前良辰美景，赏心乐事，他心中竟有一丝辛悲，只对元琦珪低声道：“你要过得好。”

元琦珪点头，刘义隆泪闪。

拓跋焘察觉他情绪不对，偷偷在席上说：“你现在伤心也晚了，大丈夫何患无妻，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再给你找一个？”

刘义隆忍住泪水，强笑说：“我不是伤心，我是高兴。我什么样的也不要，我不配。”

拓跋焘纳罕，“你这话何来？”

“为人夫，为人父而来！”刘义隆冷冷道。

拓跋焘以为他是自幼见父母仇隙，又被父亲所伤，所以如此也不再提，反说：“那咱俩做伴也挺好。”

拓跋焘在邺城月余便收到晋阳诏令奉命西征，并州刺史王思政在河桥之战中被高欢大败，身受重伤被部下在死人堆中救出来。

宇文泰让他镇守并州，他看出玉壁地处险要，是高欢西征的必经之路，他心中对高欢恨惧知道反攻不成只能固守，所以修筑城池，聚粮积草，亲自坐镇。

高欢得知深以为患誓要拔之，亲率大军在玉壁城下连营四十里，将玉壁城团团包围，高欢先礼后兵写信招降，“彼若献城，可掌并州。”

王思政回信，“可朱浑元早降，如今并州何在呢？”

高欢次日在两军阵前，派刘桃枝上前问：“将军当年劝孝武皇帝弃国入关，如今孝武何在？将军又效命于谁？”

王思政因元修被宇文泰毒杀之事本就不自安，今日被高欢两阵之前捅破心结，更是愤懑，下令闭城坚守不敢出城迎战。高欢大军强攻九天，不得破城，时已寒冬年关将近众人思归，高欢只得先行撤军。王思政在城上看着高欢大军远去，心中如释重负。

高欢回军之后，巡视河北定、冀两州，看见官吏多有不法，人民多受其苦，下令提拔有贤能的低位官员，免除赋税，开振贫者，大赦天下。问政于高澄，高澄在邺城上奏说：“御史中尉高仲密选人为亲，排除异已，不得众望，请免。”

高欢因为高仲密是本家渤海高氏，又是高敖曹的兄长，所以没有免官，反怪高澄不能驭下，让高澄管束。

高澄置酒以请，好言规劝，高仲密见前妻舅崔暹在旁不以为公事反以为私恨，他偏狭性燥不顾高澄的脸面当即拂袖而去。高澄惊怒，“此人刚愎自用，怨气冲天，眼中无世子更无渤海王。”

崔暹解释说：“他是为我在这里的缘故，我妹妹与他是结发夫妻，十年恩爱不及一眼美色，他见赵郡李家的女儿貌美弃发妻而另娶，家妹至今郁郁，他必以为是我在世子面前挑拔离间。”

“赵郡李家？又是她家？怎么他后妻比太原公夫人如何？”

崔暹不敢回，高澄更觉有趣味。不日又为崔暹之妹寻陈郡袁氏袁聿修以配，袁氏乃北朝高门，父为中书令，叔为车骑将军。特命高仲密出席婚礼，在席上外放高仲密为豫州刺史，高仲密满怀怨恨的接受认命。

高澄到后堂观礼，女眷都回避，他高声道：“赵郡李氏女何在？”

李昌仪忐忑不安上前行礼，高澄见她年方二十衣着清丽，俏面含春艳光射人，笑着让左右人都退下，李昌仪暗觑高澄颜如渥丹，傅粉何郎，心内早已惴惴，如今见他屏蔽众人心下更是打鼓，“早闻世子美貌风流，今日见着果然世间少有，不知他留我何事？”

高澄自家高坐了，指着对案，“夫人请坐。”

李昌仪只得落坐，高澄良久无言，只是目光灼灼打量着她。

李昌仪低着头，面上细汗，身上冷汗，咬着唇儿蹙着眉儿。

高澄上前一把拽住衣袖，李昌仪大惊失色“啊”地一声，人已滚在高澄怀里，高澄问：“仲密他就要外去，夫人在家孤寂否？”

李昌仪满面通红，挣扎道：“世子放手。“

“我看夫人风情不像是受冷落的，不然怎么能夺人夫？先奸后娶呢？难道能从仲密不能从我？”

李昌仪羞愤道：“妾昔日虽非贞女，然今日已为世家妇，誓死不从。”

高澄不屑，三下五除二将李昌仪外衣剥尽，李昌仪不由身子发软不再挣扎，瑟瑟发抖地抱住自己，闭上了眼睛，高澄却在此时停下动作，贴在她耳边说：“夫人的心跳得好快啊！”说完，扔下李昌仪大步出门去了。

李昌仪惊羞之下扑到高仲密怀里埋头痛哭，高仲密受此大侮，到了豫州就向宇文泰投诚，将虎牢关之地献之。宇文泰大喜过望亲率诸军接应高仲密，军至洛阳包围河桥南城。

高欢也将兵十万以为左路，自黄河以北渡河，据邙山为阵营，数日不战。宇文泰将粮草辎重舍弃，趁夜偷袭。高欢收到消息命上下严阵以待，自己带着亲兵登上山侦察情况，两军在山下交战。贺拔胜远远看到高欢英秀于林驰马在上，便执槊与十三骑直击而来，高欢掉转马头寻中军而去，贺拔胜追了数里好几次槊尖都要刺及高欢，大喊：“贺六浑，我贺拔破胡今日杀汝。”高欢一面走马一面躲闪，拓跋焘马在其后不得抵挡，大喊：“高王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龙骧将军段韶一箭飞来，贺拔胜马儿中箭被掀翻在地，后面人要追段韶又是两箭，来人应声而倒，西魏后军无人敢上前，拓跋焘从后拍马赶到杀了西魏副将，高欢扬鞭从容而退。

东魏右路军彭乐，以数千骑兵杀入西营，深入中军，俘获西魏临洮王元乐，蜀郡王元荣宗等督将参谋四十八人，可偏偏因为贪恋金银放过了宇文泰，高欢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抓着彭乐的头撞在墙上，骂说：“你要此头何用？”

彭乐满脸是血，认错道：“请给五千人马，我再杀黑獭。”

高欢骂说：“你都把人放跑了，人家等着你杀啊！”一面骂一面还是让取绢三千匹赏赐彭乐战胜之功。

拓跋焘和段韶在一旁都忍不住笑了，高欢叹说：“今于追到黑獭的是你们就好了。”

段韶说：“追不追黑獭事小，高王事大。”

高欢想起白日的险境，对段韶道：“彼可当社稷。”

高欢再次整军反攻，宇文泰全军覆没难以招架，幸得独孤信，于谨相救才狼狈逃到渭水，六军尽丧，仅以身免。高欢大军入陕，宇文泰不得以调王思政坚守弘农。高欢知王思政控城坚守难以攻取，领军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