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堪回首 第17章 受命于天

高洋身穿常服，外罩甲胄，亲领中军，十日之内到了晋州。一时城头旌旗云展，枪戟林立，宇文泰知道晋阳援军到了，他早有军报知道斛律金和韩轨将带兵前来，但是这二人他都不放在眼里，他向城头喊道：“斛律老儿，韩家老舅一把年纪辛苦了，邺城高家父子的丧事都办完了吗？他们父子都歇息了，你们比高欢年纪还大呢？高欢儿子谋朝篡位当个皇帝玩玩你们跟着卖什么命呢！如今老天派我来替你们主持大事了。”

话音刚落，城上就是一阵箭矢如雨，宇文泰忙令前军退后，高洋在命人打开城门，骑兵列阵扬尘，一片刀光映日，步兵控弦在后，张弓迎面罡风。城楼中军摆出了高字旗，宇文泰大惊失色，“高欢没有死吗？”

高洋在城楼向宇文泰喊道：“老天叫你来送死的吗？”

宇文泰闻其声抬眼看城楼上却不见其人，他倒还好，身边长史都尉吓得不清，以为高欢死后显灵。斛律光在城上拈弓搭箭，他们不认得高洋却认得斛律光一时魂飞魄散，大喊：“高王没死，前番活捉丞相莫孝晖的人又来了！”喊声未绝，一箭穿喉，宇文泰帅旗被血溅染，左右奔逃四散，宇文泰忙避走，心说：“还有比彭乐更厉害的人啊！”

宇文泰既撤兵，众人也当返师晋阳，便请高洋回朝。

高洋从容道：“卿等且暂作修整，我有意回乡看看！”

左右面面相觑，不解其意，斛律金试问：“陛下说的是怀朔？”

“怀朔要去，渤海更要去！”

满座皆惊，愕然无语，良久又是斛律金问：“敢问陛下如何去？”

“当然领军前去，我斛律光与为先锋，您与韩将军领后军。”高洋平常道。

斛律金和韩轨异口同声，“陛下不可！”高洋抬手止住，“你等不必说了，我意已定，明日就走。”

一席人瞠目结舌。

时年正月年关未过，天寒地冻不宜施战，高洋却反其道而行，亲领大军日夜兼程北伐库莫溪，出奇制胜在代郡大获全胜，得人口四千，牲畜十余万头。库莫溪向宇文泰求援，宇文泰不敢应。高洋把牲畜赏给将士，将人口迁往河北安置。

此时侯景听闻高洋北境不平，南方勤王大军又将至怕建康不能久守，就趁着王僧辩，陈霸先大军还未到的空隙，派遣郭元建领兵赶赴昭关希望能夺下合肥仍据江北为营,郭元建攻下昭关，侯景亲领军士攻破濡须，到达合肥城下。城内齐国官军不敌侯景只能拒城死守。

高洋得知只能班师回京，下诏以司州牧高岳使持节为南道大都督，司徒潘乐高岳使持节为东南道大都督同行台辛术一起率兵南伐。侯景江北已无城可守，王僧辨大军却已到建康，侯景收拾东西带人逃跑一路从吴郡到淞江，侯景在宫城出逃时将传国玉玺交由侍中兼平原太守赵思贤保管，并交代说：“如果我身死，你就把它扔到江中，不能让吴中小儿再得到。”赵思贤从京口渡江，半路上遇到强盗，情急之下就把玉玺扔到草丛中，乔装难民一路到广陵，遇到了投降齐国的郭元建，就把玉玺的事告诉给了郭元建。郭元建正愁没有投名状得知此事欣喜万分，与赵思贤说，“我们下半辈子的身家就在玉玺了。”连忙派人去京口寻找，找到玉玺后，又交给大行台辛术。

四月，辛术把玉玺送到了邺城，高洋让众朝臣传看，朝臣们议论纷纷因为谁也没有见过传说中的传国玉玺，杨愔说：“辛术慧眼察明，他给陛下的必然是真的。”

高归彦说，“我看不然，人说玉玺在王莽时被摔破的，如今这不是好好的？”

赵道德和拓跋焘两个看的起劲，祖珽要上前拓跋焘推开他，“祖大人你看看可以，可别伸手，这不是金的，您偷了也没人敢要啊！”

大家哄堂大笑，祖珽也不由满脸通红，高洋掷笔于地，轻咳了一声。众人寂然收声，归位垂立，高洋问:“有没有体统？”

赵道德和拓跋焘忙跪了，祖珽不情愿地也跪了，一齐道，“臣失仪，求陛下恕罪。”

杨愔也帮着求情，“陛下恕罪，他们也是少见祥瑞，如此惊世之宝，有不禁之状。”

高归彦说，“他三人争看心中必有详细，陛下当问之。”

高洋向赵道德和拓跋焘道，“你两个看的格外仔细，肯定知道真伪，你两说说。”

赵道德先就求饶，“陛下，臣一直随侍陛下，臣的眼里能看什么，陛下还不知道吗？臣失仪臣请罪。”

拓跋焘此时求饶也晚了一步，正是窘迫之时，刘义隆从后队出列，奏说，“陛下，刘桃枝是武夫只知护卫不知古宝，臣虽凡夫俗子乡野之人但臣敢断言此玺是真！五条螭虎为钮，方圆四寸，材质为蓝田玉，正面印文由丞相李斯以鱼虫篆书。王莽时有微损光武时已修复。”

朝臣全都不可思议的看向刘义隆，因为他刚刚在后队根本就没有看到，高归彦惊问，“你是如何得知？”

刘义隆回奏，“臣不才幼年在彭城乡里听先魏宋王刘辉所说。”这玺从父亲刘裕传到自己手里三十年，刘义隆怎么会不认得，此时他真心希望高洋得到玉玺，天命所归，磕首道，“受命于天，其寿永昌，臣愿陛下万年，得天命统南北！”

高洋大喜，“爱卿平身，朕今日得玺，齐业幸甚！”

果然，当月就有柔然带部来降。

北方突厥部落渐渐崛起，首领阿史那土门想求娶柔然可汗阿那瑰的女儿，柔然可汗看不上之前与自家为奴的突厥人，派手下去突厥人的地盘骂阿史那土门:“你们这群低贱的打铁奴隶，痴心妄想娶我们柔然的公主，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

突厥首领阿史那土门勃然大怒，命人一刀砍了柔然传话的使者，说:“此一时彼一时，我娶你们公主是看的起你，你们既然不识抬举，日后要求我也难。”突厥派出使者向宇文泰提亲，求娶西魏的公主，宇文泰何乐不为，反正嫁的不是自己的女儿，于是把长乐公主元氏赶紧给突厥人送过去。成了西魏女婿的阿史那土门志得意满，当既向柔然宣战。突厥部和柔然部在怀荒北部几场大战，柔然不敌大败而逃，阿那瑰可汗因为败于旧日奴仆之手羞愤难当自杀了。太子庵罗辰带着柔然残部南逃向高洋称降。留在草原的柔然人推举铁伐为新的柔然可汗跟突厥部对抗，高洋因为之前父兄与柔然有联姻，所以接收了柔然残部，柔然太子庵罗辰几次请求出兵为自己报仇，高洋答应了，说，“开年朕与你一起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