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衣着鲜艳,长相也娇娇的。她看到唐五叔沉着脸,再一看他身后有一个老者和一个少年,门口还停着两辆车,愣了一下。
随后想到什么,立时吓得刷白了脸,“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唐五叔后退几步,抬头看了看门楣上的户对,再侧过头看了一下门外一侧的门当,确定自己真的没有走错路以后,阴着脸推了一下门。
门被推开了,他一脚跨过门槛,想起什么,转头对唐瑾和唐老爷子说:“爷你们先上车去,不知道里边什么情况,我先进去看看。”
唐瑾摇头轻声说:“我是官身,真有什么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倒是他五叔连功名都没有,不会被人看重。
唐五叔望向唐老爷子,唐老爷子本来怕里边有什么脏事,又想着不管什么样的事也该让唐瑾见识一下,就改了主意:“走吧。”
三人进去,从车上卸货的秦大夫见状,隔着门让后边那辆车里的唐五婶和唐七弟好好坐着不要出来,立刻跑向门口跟进去。
进门没走几步,一个面容英俊的男子有些慌张地快步跑了出来,看到三人,注意到唐瑾走在前边时,白皙的脸没了血色,带着颤声试探:“唐……唐大人?”
唐瑾点头,面色冷淡,声音轻慢,直接询问:“刚才那女人怎么回事?”
这男子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来,咚咚地磕起了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唐瑾与汤玄和家长聊天,不止聊木饶县的事务,还聊为官时心态的转变。这个时候,唐瑾要从姜府下人的心态和处境里投出来,投入到当了五年的一县之长的心态中去。
这姿态是做足了,就是心态真是硬不起来,尤其是能猜测到这人做了什么的他更狠不下心,缓缓道:“再磕下去,殿下也饶不了你。”头磕破了太子问起他来,他不可能撒谎,真相会让太子很生气,不会饶了这人。
跪着的人也是个通透的,僵着身子半直起腰来,感受到唐五叔和唐老爷子身上阴沉的气息,再看唐瑾“云淡风轻”更是害怕,牙齿有些打战:“回……大人的话……”
“别骗唐大人。”唐五叔一字一句地对着这人认真道。
快近中午,东南边的太阳照过来,四人的影子刚好投在了男子身上,让他处在一片阴影中。本来想着撒个谎的他在这一片低沉压抑的气氛里,觉得还是诚恳一点肯定好:“您选进屋歇着,奴婢再……再长话短说。”
唐老爷子转头看向了倒座房的门口:“屋子里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是你想让人趁机逃跑?”
“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男子一口否决,迟疑起来,“就……”
唐五叔走过去,先敲了敲门,说自己要开门了,过了几息才打开了倒座房的门。
东边两间屋子里很正常,只是西边屋子生活的痕迹很重,且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生活的痕迹。
唐五叔的脸阴沉起来,回来对着唐老爷子点了点头,以眼神询问他,见他点头,回过头来,沉着声对唐瑾道:“这‘贵人’在咱们家里养女人呢!”
平淡的语气,极尽的讽刺!
皇宫里的宦官被称为“中贵人”,而这个宦官明显是被太子派过来给唐瑾看宅子的,唐五叔这是讽刺这人在外边待的时间长了,忘记了本分,把自己当成了主人家,竟然在太子的救命恩人家里养起了女人来。
唐老爷子面上也有些不高兴。
唐瑾一看就懂了,这宦官怕是十三四就被派出来了,时间长了寂寞,就找了个女人跟他一起过日子,却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
官员是三年一任,按常理他要回来也是明年年底才回来。
他问:“这是你对食?”宫里的太监日子苦闷而寂寞,有些会找一个宫女做对食,当夫妻一样搭伙过日子。
“是!”宦官抬起头来,望着唐瑾,诚挚地恳求,“大人,原是奴婢一个人在外寂寞,才以权势强迫了她。她本也不愿,时间长了就认命了,求大人放她离开,奴婢任你处罚。”
不论真相怎么样,能说出这番话也是个有担当的,这可给唐瑾出了难题。
在他看来,你情我愿的对食,除了夫妻生活不和谐不能生子外,跟一般夫妻也没什么。
关键是,宫里的人很忌讳这个,这个时代的人更是厌恶。这宦官不但养女人,还养到他家里来了,单看他平时八风不动没什么情绪变化的五叔气的阴沉了脸,他人情练达的老爷也收敛不住情绪显示出不高兴,就知道这事不好处理的大家都满意了。
“我累了,先收拾东西让我歇着。”唐瑾轻声道。这事要是被太子知道了,气愤之下或许会打死这人。他可不想因这样一件事要了人的命。
暂时被放过让这宦官大喜过望,磕头道谢,连忙起身开二门的锁。
“走开!”唐五叔不高兴地一把把人推开,自己拿了锁匙开门。
二门打开,唐瑾见院子里很干净,知道这宦官用心做了事,没有偷懒敷衍,满意了一些。
三院里也很干净,连屋子里都很干净,没什么尘土,唐五叔和唐老爷子这才稍稍满意了一点点。
两人也不愿意为难一个女性,看这个宦官让那女人偷偷走掉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唐五婶和秦大夫搬了一些东西去厢房里,正屋里唐瑾问宦官的名字,对方吭哧吭哧地挤出两个字:“白玉。”
唐五叔的脸色又不好了。
瑾是美玉的意思,唐瑾都猜太子能让白玉来给他看院子是看在名字有缘的份上了。他让白玉下去梳洗一下,去街上买点好玩的玩意儿,一起进宫去,白玉忐忑地去了。
“小四,你都不知道……”唐五叔看唐瑾轻轻放过的态度,有些意难平。被人这样恶心,都不生气的吗?
唐老爷子想着唐瑾可能在姜府里受气受多了,才不在乎这一点,或者是给人当下人时间长了同情这宦官,心疼而愧疚地拍了他一下:“委屈你了。”
一语双关。
唐瑾看唐老爷子懂了,拍了拍他的手,安慰他:“没事的。”
又转头给唐五叔解释:“这是殿下身边的人,若真被殿下打死了,于殿下名声不利,殿下不好我也不会好,圣上皇后有可能厌了我,且风水轮流转,说不得我以后就需要他帮忙。”这可是未来皇帝身边的人呢,看着也有点机灵,就算现在没权势,谁知道以后?就当投资了。
“我知道,我只是不甘心就这样放过他。”唐五叔还是生气。
唐瑾顿住,觉得唐五叔与五年前相比有了变化。也不知道这种态度是在刑房待久了养成的习惯,还是他心态上有变化,得给他老爷说一说,让他注意一下。
唐五叔开始收拾东西,一会儿唐七弟在外喊人,唐五叔出去把他叫到了屋子里,唐瑾趁机出了门,驾着车在外吃了饭就一个人去了宫门口,递了牌子进去。
离东宫还有一段路,就看到东宫那里浓烟滚滚,像是有了火灾,吓了唐瑾一跳,立刻向那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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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