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耳柏洛斯［末日］（不V） 第9章 第 9 章

十几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了那家超市门前，在这末日般的氛围中，空气都凝结了。

随着“哗啦”清脆的响声，超市的玻璃门碎落一地，四溅的玻璃碴在地上闪烁着冷冽。

赵荷手上泡面坠下去，汤汁溅到膝头，灼热把人游离的神智烫清醒两分，让他从震惊恐惧中暂时缓过神来。

舌头打结：“同学，你......依旧威武、霸气啊。”

现在的谈兔一如仓惶下楼他见的第一眼。

赵荷字字顿得含有零碎惊愕，眼底从惊悚转成平稳，只是碎惊。

许奕缓缓抬头望向只剩框架的超市门口，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不安，面汤烫到的位置让人后知后觉。

回过神：“美女，你牛杯啊！”

伸手掸掸裤..裆汤汁：“就是......下次开枪能提前吱声儿吗，我们一起。”

许奕佝着脖子又吃一大口，咂着嘴久久长长地回味。

丧尸已经到门口，超市门没了，他没胃口跟时间吃了，目前就想抓紧最后赶两口。

周围同学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有的人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惊慌；有的人双手捂住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还有的人则是愣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大家第二意识是摸身旁的枪，心理跟肌肉已经有了反击预备动作。

危险解除，同学们镇定下来，朝着她吹起口哨鼓起掌，溢于言表的夸奖敬佩、‘卧C’‘牛X’那种词汇全写脸上了。

热闹中一人惶然颤抖着手指，压低惊恐道：“喂，超市门碎了，是超市的门碎了。”

瞬间所有人灭了声。

每个人都深知，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声响都可能引来丧尸，招致另一波不可想象的风波。

谈兔掀眼正要理他们，手上泡面正巧入口，眸子一下就栽进碗里，要张口的话暂时吞了。

——原来泡面是这个味。

她记不起重生前、上辈子上一次吃到熟食是多久前的事了，遥远到完全想不起。

而且泡面这种被迫应急，过久不吃就想的垃圾食品，味道是真得行。一口下去简直停不下来，她觉得一碗可能不太够。

欧羊没吃泡面，就温吞吃着夹心饼干，糖分补充基础体力，有手翻拨着手机。

在校园论坛上某个没看完的片段中怔神，还没看完回复帖，颓臂重不堪托，臂膀垂下掌心，手背砸得有些疼也没知觉。

有两个几秒的录制镜头，能清晰看到丧尸碰到过同学。二月天冷，大家羽绒服多是深色，镜头一旦拉远根本分不清是谁。

底下回帖也有人截图说‘丧尸是不是有抓伤，让我们自查’这种话，欧羊双眉紧蹙，安静的脱离了一群男生澎湃心潮激扬的氛围。

她缄口不言，只是默默坐在原地出神，心不在焉温吞喝着水。

要开口吗，那该怎么开口。

大家都才刚休息坐下、吃喝补充体力，大家一路走来都很辛苦... ...

李鱼看见她神色，眸光蓦然浅了层。

谈兔吃着这碗，脚贴紧地面拨开各种零食走出一条路，从‘垃圾堆’给自己又找了一桶海鲜味的。

泡面夹在手肘走到热水机旁边，上面醒目的红灯是真刺眼。

水还没开。

余光看见李鱼，她朝门架着枪，心有灵犀似的也回头。

视线相撞，李鱼有话想说。

不必张嘴，谈兔心领神会，微微颔首示意明白，喝口汤。环视确认同学们吃喝差不多，头还没扭到同学间，唇齿已经淡淡开合。

“一路上有人受伤么，比如被抓伤或咬伤。”

谈兔满是疲惫的眼神中，此刻充斥着无比的警惕。

......

众人皆是沉默不语，他们一路几乎贴近‘肉搏’过来的，腥臭血迹烂肉身上多少沾点。

因为丧尸感染时间不同，血液颜色也略有不同，所有人纷纷紧张地审视着自己身躯，真怕略微鲜艳点的血是自己受伤而不自知。

每个人清晰地感受到这凝重到令人窒息的气氛，仿佛连空气都被冻结。

“有三次丧尸贴的太近，逼得我不得不用一次性火箭炮，那个‘∞’胸针只消除枪支后坐力，不消除其它，所以我们也跟着被火药热浪掀散过。重新聚集期间互相照应不暇......有人受伤吗，现在站出来，别牵累其他人。”

谈兔音量清淡，还夹了点闷闷的鼻音，可内容瘆人的让屋内气氛变得苍白。

末日秩序崩塌后的人性崩塌比丧尸潮更吓人。

李鱼挺直肩背，冲锋枪握的更紧。

她的枪口不知不觉已经悄悄对准了同学......

欧羊明白形势，自觉起身已经朝最近的李鱼身旁挪动。

李鱼看着人，伸出一臂把欧羊揽到身侧，以防她受到未知伤害。

这话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有感官预知，但唯独谈兔开口，能镇服一些秩序、跟压迫人心。

因为她的武力值，目之所及处暂时无人能对抗。在这个时候不至于第一时间心性崩塌开始鱼死网破。

所有人下意识分散站立，并肩距离变成一臂远，脚下窸窣挪动还有更甚之势，那种能站多开站多开架势直白暴露他们情谊之脆弱。

十多分钟前过命交情眼下瞬间荡然无存。

......

谈兔吃着面，口齿香辣浸润，余光冷冷瞧着大家。

这就是末日侵染的第一步，失去人与人之间的信任。

虽然末日前社会就冷情过一阵，可国人骨子里天然的善让我们愿意‘被骗’那么几小次，而这场末日却剥夺了人之间最基本全部信任。

所有人都会怀疑身边人，尤其那种消失在视线超过6小时的人.

再次重逢不是庆幸她/他还活着，而是她/他去了哪里，有没有接触丧尸、有没有受伤，她/他会不会隐瞒外出真相，因为她/他这个人，安全所是否还安全。

即便有证人证明出去安全，大家也会抱有怀疑目光。这种目光一旦落在身上，人与人之间关系便断裂得彻底。

事后身边再发生任何意外，对他人间遭遇视若无睹、不救慢慢变成常态。

谈兔倏然觉得口中味同嚼蜡，泡面变得干涩无味。

不是难吃，是已经尝不出刚才那种直冲天灵盖惊喜的味道，她颓地搁下手，深深掐起眉。

凝固空气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把人们紧紧束缚在其中。好似一块巨大而沉重的冰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寂静时刻秒针也慢下来，所有人面面相觑，短短打量下，头皮缓缓犯麻。

隔壁班一人站出来：“我没受伤，我能自证，你们看、大家一起看。”

话克制情绪说着，手却慌乱脱着衣服。

他没枪，是跟着同学背子弹的人，两两一组他属于弱势且危急的那方。急于自证非但没有起到正面效果，反而让人的怀疑愈发加深。

四周的目光陡然间充满了不善之意，犹如锋利的刀刃，冰冷而尖锐。

却无人率先张口说出疑虑。

许奕见自己班有人率先站出来，无奈张口：“向栩你......”

向栩状态许奕也跟着荡起怀疑涟漪，可身为班长的惯性思维，总想为班级同学做点什么。

没完全证实，他不能做第一个怀疑自己班上的人。

搁下手上方便面，许奕履行一下‘班长’照顾同学的职责，也跟着慢条斯理开始脱外面羽绒服，将臂膀血迹重的这块着重摆到大家视野前。

眼下是共同生存唯一的道路，对于质疑，他理智大于任何情绪。

许奕泯然张口：“那就都脱衣服自证吧，毕竟真受伤了最终伤害的都是同学。”他对上‘所有人’冷漠尖锐的眸子抿紧唇线：“应该没人想吧。”

浅浅音调斥驳了四周怀疑的不善视线，反将诸位驾到制高点。

许奕为同班站出了头，他们班都跟着许奕动作一起开始脱外套自证，动作几乎整齐划一。

超市内再度陷入沉默，唯有粗重的呼吸声和衣物偶尔翻动的窸窣声交织。

赵荷也是班长，看着班上几位同学，面上肌肉跟着绷紧。

他心尖颤了颤，因为他在一次谈兔炮火轰出去时，刚爬起来被丧尸近距离掐住过手臂，当时惊吓过度下意识朝着对方脖子开枪，把头打飞出去。

可那阴冷温度、软烂腐肉、坚固骨骼握力，现在在臂膀清晰出现，无形的手抓住他胳膊同时也捏住了他心脏。

“那我们班也脱了自证吧。”后槽牙咬紧发出的声音又闷又重。

他不敢，可又不得不照做。

只是抓了下，隔着这么厚衣服应该不会有事，他想。

赵荷紧抿的唇都发紫，呼吸也重了不少，努力摁住慌张心绪也有点担忧，怕自己真有伤。

倏然胳膊这块沉重的闷疼透入骨髓，他茫然瞪大眼睛，刚才胳膊还不疼的。他脱衣服的动作一下有些滞重。

感觉冲锋枪在膝头分量，他略微重重吐口慌张。

超市所有人都在‘自证’，李鱼看眼谈兔，把冲锋枪丢给欧羊，温声：“我先脱，你等会。”

这意思是枪不能丢，少了武力威胁就等于丢了话语权。

谈兔朝后仰颈，斜斜看着所有人，眼底辨不清是漠然还是习以为常。

我们在这满是猜忌与不安的氛围中继续艰难前行，全然不知未来等待大家的究竟是何种命运，也不知身边的队友是否会在某个瞬间化作恐怖的丧尸......

烧水箱此刻跳成绿灯，但她已经没了再吃一碗的想法。

谢谢阅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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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