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餐完毕,兴亦之把垃圾收好放在门口,准备回家的时候帮他带走。她接了杯温水放在荣钰铭面前,洗了点水果切了一点,做成水果捞给他吃。
荣钰铭一双黑眸盯着她的背影忙来忙去,似乎不再想说什么刻薄的话了,只安静地端着她做的水果捞慢吞吞吃着,直到吃光最后一口。
期间,兴亦之把退烧贴贴在他的额头上。她眼神十分专注,丝毫不受荣钰铭过于直白的目光所影响。
过了十分钟,兴亦之把水和药递给他:“吃药吧。”
荣钰铭也不折腾了,犹豫着还是接过来吃了。只是他紧紧皱着眉头,难以下咽的样子。似乎也解释了为什么之前景悠说他哥哥感冒的时候,从来不吃感冒药。
很不喜欢吃药吧?
像小孩子一样。
荣钰铭抬头望向兴亦之,大概是求夸奖的眼神——
兴亦之不知道自己的解读是否正确,凭着直觉对他竖起拇指:“吃得真快。”
荣钰铭愣了两秒,随后咧嘴笑出声,露出了嘴角两边的笑弧。
只是没笑几声,他便突然一脸难受地垂头咳嗽两声,吓得兴亦之急忙把他扶回卧室。
“我们去医院吧?”
荣钰铭坐在床上,背靠床头,他摇摇头:“我困了,你陪我睡会儿。”
兴亦之一听这话小脸便红透,荣钰铭面无表情地一拍脑袋,红着耳根佯装镇定地解释道:“我是说,你看着我睡。如果还烧,就把我交给医生。”见小姑娘害羞,他眸中带笑,扯着嘴角微微靠近,“你羞什么呢?”
兴亦之神情不太自然,直接伸手把他那张贱兮兮的脸推开,荣钰铭被她摁得躺下。
她严严实实地帮他掖好被子,只露出他一颗端正的脑袋。而后去客厅把她背包里的作业拿过来,坐在床头的椅子上:“你睡吧,我写作业。”
荣钰铭闭上眼睛,没一会便沉沉睡去。或许是因为感冒头痛,这次他陷入梦乡要比以往更快。
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出了一身冷汗,兴亦之神情紧张地小声叫他的名字,而他的一只大手正紧紧包裹着兴亦之的手腕。
他缓缓放手,看到一片通红的手印留在她洁白的小臂。
“抱歉。”荣钰铭坐起来,“我去冲个澡。”说着就要起床。
兴亦之摁住他:“不行,你刚退烧。出这么多汗会着凉。消汗了再去冲,先擦干净。”
说着,抽出几片纸巾递给荣钰铭。
兴亦之对他的情感有点复杂,有时候像朋友。但如今他生病,她更多的把他看成弟弟看待,如出一辙的嘴硬笨拙。
荣钰铭没接,反而闭上眼睛把头凑近她一点。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兴亦之吞吞口水,捏着纸巾细细为他擦汗。
一个浓颜系的190大帅哥,此刻汗涔涔闭着双眼让她擦汗,汗水在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上闪闪发亮,喉结都沾染着汗水。
太罪恶了!
饶是兴亦之这种心思坚定只顾学习的人,都被他这副样子搞得脸红心跳。
她撇去杂念给他擦干汗水,去倒了杯温水给他。过了一阵,得到小姑娘的授意,荣钰铭才去洗澡。
一起吃过下午饭,他执意送她回家,一直到她家楼下。
“今天谢谢你。”荣钰铭到底是个大小伙子,吃了两粒药睡一觉,就已经跟没事人一样。
兴亦之急忙摆手,荣钰铭突然这么客气让她心中打鼓:“没有没有,你都救我的命了。这次能帮到你,我很开心。回家记得吃药,周一见。”
荣钰铭鲜少没有通天乱怼,颔首道:“嗯,周一见。”只是他刚刚要离开,想起了什么似的顿住脚步,“等等。”
“怎么了?”
荣钰铭双手插兜,垂眸看她:“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兴亦之歪着脑袋反问:“什么事?”
“元旦要不要跟我去东谭看看荣景悠?”
东谭市是国家最重要的几大经济枢纽之一,而稍微在这座城市有所成就的人,都很清楚荣家在全国地产行业有多大势力。
只是荣钰铭作为一个富家少爷,放着大城市不待,偏在这个小县城落脚,这就有些让人不解了。
兴亦之思索片刻,抬眼对上他的视线,有些疑惑他的请求:“我爸妈比较严格,所以我可能没办法自己决定。”
满打满算,两个人也才相熟一个月而已。不清楚他的真实意图,她绝不会同意。
荣钰铭看出她眼中的戒备,如实解释:“我朋友过生日。每年他都介绍很多女生给我,有点烦,所以想请你扮演一下我的…”
他对她挑挑眉,没再继续说,兴亦之却立刻会意。她点头表示理解,便一副沉思状,似乎很认真考虑着。
荣钰铭扯着嘴角对她微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易近人:“这次行程所有费用我全包,你跟着我玩儿就行。”他生怕她不愿意似的,继续道,“到时候你想去哪儿,想吃什么,我和荣景悠一起陪你去。”
见他一脸真诚,好像确实很需要帮助的样子,兴亦之便松了口:“我家人快回来了,等我想好理由问他们的意见,过几天给你答复可以吗?”
她总不能说是要跟男同学单独去东谭吧?
“行。”荣钰铭双手插兜,虽沉默着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兴亦之也没话说了,歪着脑袋呆呆盯着他。
怎么还不走?
短暂沉默后,他没忍住开口:“你那荷包…没事儿拆开看看。”
回到家,兴亦之关好房门,准备洗洗身上的外套,隔绝他的感冒细菌。
当她检查衣兜的时候却掏出来很多张红色钞票!她捧着一堆纸币,当即愣在门口。
肯定是荣钰铭放的,但早上她买的东西根本用不了这么多…
回想起他离开前说的话,兴亦之反应了一阵,立刻奔向书包侧袋中的荷包。
她还没打开,发现水蓝色的小荷包鼓鼓撑撑,打开竟然都是钱!
兴亦之瘫坐在沙发,尝试忽略自己的心跳。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啊!
她突然想起先前他一再询问自己的钱够不够撑到爸爸妈妈回来,但他当初递回来的时候荷包根本没这么撑…难道是上次他救自己之后来家里时塞进来的?!
周一,兴亦之早早来到学校,站在小巷边准备堵荣钰铭。没几分钟,随着她努力地探头探脑不断找寻,终于看到他的身影。
远处的荣钰铭正和成浩聊天,因为路过小巷经常挨揍所以他每次路过石狮子时都会很谨慎地防备。
他眯着眼睛大老远就看到兴亦之,立刻弯腰躲到成浩身后:“给我挡着点儿。”
“挡啥呀,人家都看见你了…来了来了!”
兴亦之在俩人身前站定,荣钰铭撅着屁股半蹲在成浩身后,还以为自己天衣无缝:“来哪儿了,你怎么不走了?”
成浩默默走开,给两个人独处的空间。
荣钰铭一无所知,疑惑于成浩的突然离开,直到仰头看到兴亦之正俯身歪着脑袋观察他,他视线里只装得下她一张白净的小脸。
大眼瞪小眼过后,俩人纷纷站直身体拉开距离。
兴亦之把一沓人民币递给他:“我昨天没花这么多。”
荣钰铭装聋作哑,没接:“成浩这小子去哪儿了…”说着准备作势跑路。
接触多了,兴亦之自然也有点摸清他的脑回路。她伸手揪住他的袖子不放,荣钰铭直接被她扯了回来。
他妥协地站住,被她拉住袖子的那条胳膊不自然地僵直垂下:“力气还不小…但你省省吧,送出去的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你这人怎么这么…”兴亦之拧着眉,“赚钱很容易吗?”
荣钰铭好心情地勾着嘴角,对她点点头。
“……”
他的表情惬意淡然:“你打不过我,想硬塞钱给我,行不通。”
“是吗,那你还挺贴心。”兴亦之放弃挣扎,和他一起往学校走。她深知对待荣钰铭纠缠没用,只要换个方式还他礼物就好了。
和荣钰铭接触越多,兴亦之就越发现他身上的优点。从一开始觉得他不太好接触,到现在觉得他其实只是个直接的人而已,很单纯。
虽然他个性略显臭屁且带着与生俱来的骄傲,但毫不伪装。而且,他的骄傲并非锋利到伤害别人的程度,反而让人不自主地欣赏靠近。
兴亦之最近跟他相处,总是莫名其妙地卸下伪装和防备。她不再戴着面具,取而代之的放松和安全感爆棚。
走上高二教学楼的台阶,兴亦之听到有人议论。
“听说了吗?元旦晚会要征集节目了。据说高三学习太繁重,没资格参加呢。”
兴亦之顿住脚步,蹲身系鞋带,趁机侧耳倾听。
“咱小县城的破学校,能有啥好节目啊?反正跟咱们没关系…”
“也是。听说月考之后高二还要重新分班,学校这次要狠抓升学率了。”
“肯定啊,上届高三升学率都掉了,总之以后高二高三别想好过了…”
荣钰铭察觉出她的不对劲,她系鞋带系了半天也没起来,于是他蹲身问她:“荣景悠之前是不是说过,你会跳舞?”
兴亦之混乱的思绪回笼,点头回应。
面对突然情绪低落的小女孩,荣钰铭不知该如何安慰,但大概猜到她是因为刚听说的元旦晚会而烦恼。
于是他出言鼓励道:“不是说高三就没机会了吗,想参加就去试试呗。”
兴亦之垂着头,看起来有点沮丧,声音微小:“我跳的…不太好。”
荣钰铭低头望着她圆圆的头顶,伸出莫名发痒的掌心,谨慎地抓了一下她的头发便收手:“你没听人说吗?都歪瓜裂枣,没什么专业人士。听我的,你只要站上去,就会被选上。”
兴亦之没察觉她的头发被他抓起一个突兀的尖尖,只是被他夸张的安慰逗得眼眸弯弯,她抬眼盯着他:“真的假的?”
“真的,我说的。选不上,你来找我。”
“找你干嘛?”她好奇反问。
瞧她呆头呆脑,荣钰铭笑呵呵地开口:“带你去买点水果,找老师走走后门儿呗。看看能不能让你上个舞台剧,扮点花花草草什么的。”
“你!”兴亦之笑了,佯装愤怒轻拍他的胳膊。
她就知道,这人正经不过3秒钟。
但不可否认,荣钰铭那几句话,极大地鼓励到了她。
她在自卑什么?明明自己不差。
她想跳。
元旦晚会,是高中生涯最后的一次机会,她已经有两年时间没跳过舞了。
就当作告别吧,之后安心准备高考。
兴亦之默默作出决定。
两个相貌极为出挑的少年少女,此刻正像傻瓜一样并排蹲着说悄悄话,周围人不明所以,路过时偶尔驻足偷瞄一眼。
二人说笑着起身,分别于各自的班级门口。
果然,早自习的光景,班主任带来消息。
学校向高一高二的同学征集元旦晚会节目,希望学生们踊跃参加。有意向者在下午三点前去知行楼3楼找文艺老师报名节目。
兴亦之心中有了盘算,第一节课下课便就默默走出教室。
“兴亦之。”
她回过头,看到荣钰铭朝她走过来。
冬日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明晃晃冲淡了他外貌散发出来的攻击性,让他整个人平白多了几分温柔。
这还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怎么了?”她问。
荣钰铭伸出食指轻轻戳着她的肩膀走:“没怎么,我陪你去。”
“你知道我要去哪儿?”
“当然。荣景悠如果在这儿,肯定会陪你一起。我作为她哥,当然要代替她的位置。”
兴亦之不懂他的魔鬼逻辑,但他的陪伴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她的紧张。
荣钰铭陪她到达报名点,便在办公室外默默等她,看着窗外冬风萧瑟。
尽管天气晴朗,干巴巴的树枝却依旧被猛烈的寒风吹得七扭八歪,但他一点都不冷。
兴亦之很快走出来,带来了周四或者周五审核节目的消息。
“这么急,周三就月考了。”荣钰铭嘀咕着,“时间这么紧,而且还要复习,怪不得他们都对晚会没啥信心…”
“还好啦,时间很充裕。”兴亦之垂眸思索。
现在最让她担心的,就只有月考的考场问题。上次月考因为重感冒,她没能参加。
这次恐怕会被分到最后一个考场,运气不好的话还会遇到麻烦…
荣钰铭:遇到麻烦也不要怕
兴亦之:为什么,因为有你在吗
荣钰铭:nonono,因为你已经学好数理化,所以走遍天下都不怕
兴亦之:烂梗TDTD(退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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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爆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