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的声音一出,其他几个人都没有再发出异议。
原来这七个人里面,这个小女孩才是主事的。
大家都还挺惊讶的,但是已经得了女孩的同意,大家就准备下一步的行动了。
出发前,黄小跑拉着棉阮的衣摆。
“棉先生啊,你们把我也带走吧!”黄小跑委委屈屈的,圆溜溜的小眼睛饱含泪水。
棉阮顿时心软,但是外面的情况带上他实在是不方便,而且他进不了结界,万一被戴承的人撞见级糟了。
但是棉阮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是去问了牧封钺的意见。
于是牧封钺找到了小女孩,说黄小跑是他的朋友,是狼族的伙伴,希望他们可以尽释前嫌,他从中作保,黄小跑以后一定不会来寻讯滋事了。
小女孩看了一眼那个俏丽的女孩,女孩登时撅起嘴来,“哼!量他以后也不敢了!”
于是小女孩点点头,同意了牧封钺的建议。
“放心,以后黄小跑在我们这里就是客人了。青青,以后不要再欺负人家了。”
青青,也就是那个俏丽的女孩又是不满地哼了一声,低头用脚踢着石子,“我才没有!”
就这样,黄小跑和胡飞跃作为贵宾留在了土地庙。
棉阮和牧封钺跟着七个人出发,七个人的本体“组合”成一条硕大的蚯蚓,钻进土里面,果然是有遁地之力。
棉阮和牧封钺跟在后面,一路非常顺利,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他们从地下钻上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走出了迷阵,是棉阮曾经熟悉的道路了。
牧封钺自己还满身的伤,第一时间关心棉阮有没有问题,在地下走了这么长时间,有没有什么剐蹭。
看棉阮完好无损,才笑着道:“快找入口吧!”
棉阮点点头。
蚯蚓将他们送出了迷阵,没有多说,重新回到土里面消失不见了,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牧封钺和棉阮很快就找到了结界的入口,这次非常的顺利,牧封钺也和之前一样,完好无损地进入了结界。
两个人刚一进入结界,就发现村口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皓白和闻喜,还有黄七夜,骷髅先生和画符老人棋都不下了,就那么跟着皓白他们干巴巴地站了十几个时辰。
棉阮见到大家,忍不住鼻尖一红,闻喜冲过来的时候,一下子就扑进了三师父的怀里面。
闻喜见棉阮瘦得几乎只剩下骨头了,心疼的眼泪直流。
画符老人和骷髅先生是第一次见牧封钺,见到有外人能进入结界,都吓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在看清牧封钺的脸以后,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牧封钺注意到了两个人夸张的表情,但是只是以为他们惊讶于外人的进入,并未多想,更何况心思都在棉阮的身上。
“几位,劳烦帮棉阮驱除余下的幽冥之气。”
牧封钺只是心急,说话的时候就没有考虑那么多。
闻喜听了当即便不高兴了,她本就对牧封钺这张脸充满敌意,现在又觉得他是野猪想拱自己家的白菜。
“棉阮是我的徒弟,用得着你劳烦?”
皓白见闻喜炸毛,清冷如他不得不出来做和事老,“好了,牧……小牧也是好心。还是先把软软带回去要紧。”
闻喜也知道孰轻孰重。
拉着棉阮的手就往村子里面走,棉阮见牧封钺被凶了,有一点点担心,频频回头去看。
闻喜觉得他没出息,在手臂上轻轻掐了一下,发现本来就细瘦的手臂上面一点肉都没有,更是心疼的不得了。
·
暮色四合。
棉阮身上的幽冥之气彻底被驱除了。
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是只要好好休息,多吃点,很快就能恢复了。
牧封钺见了心里欢喜,忍不住就拉了一下棉阮的手腕,“没事了就好。”
棉阮也不挣脱,乖乖让抓着,还跟着傻乎乎的笑。
闻喜觉得没眼看。
其实她不是那种不开明的长辈,年轻的时候也是有很多风流债的,但是棉阮领回来的这个……摆脱,那张脸怎么看都不是好人啊!
“软软过来吃饭!”闻喜已经准备好了吃食,叫棉阮跟她去吃饭。
棉阮连忙应声,对牧封钺道:“一起吧。”
闻喜:“他刚才吃过了!”
牧封钺刚才确实吃了半个馒头,那是饿得不行了,再不吃肚子里面就要开摇滚乐会了。
棉阮道:“吃过也再吃一点吧。对了三师父,皓白师父现在已经闭关了,说两天之内不要再打扰他了。有重要的事情,叫你去找他。”
闻喜点点头,脸上有担忧:“是啊,你大师父为了救你灵力损耗很大,没个几百年都修不回来。”
棉阮一怔。
方才大师父确实有灵力消耗,但是……这么严重?
“怎么……怎么会?”棉阮心中愧疚和担忧。
闻喜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猜到牧封钺没哟跟他细说之前的事情,连皓白消耗灵力,传功法给牧封钺的事情他都不知道。
饭厅。
牧封钺没有获准入内。
棉阮从闻喜知道了皓白为了救自己消耗了大量的灵力,将功法传给了牧封钺。
闻喜拍着棉阮的手安慰:“软软你不要多想,无论是皓白还是我,或者是你琼崖师父,都视你为自己的孩子,照顾你,保护你,是我们的责任。而且,皓白并未伤及根本,和你一样多吃点鸡鸭鱼肉就能好的快一些了。”
棉阮前面被感动的眼泪都掉下来,后面又忍不住笑出来。
“谢谢师父。”
“嗯。”闻喜道,“快点吃东西吧。”
棉阮确实饿了,埋头吃饭。
闻喜看着他吃,觉得可怜,瘦成这个样子。
想到什么,闻喜突然道:“你和那个牧封钺到底是什么关系?”
棉阮愣了一下,嘴里面的鸡蛋还没咽下去,如果是之前,他会毫不犹豫地说牧封钺是他的老板。
但是这一刻他却有一点犹豫,不知道为什么。
而且他停下来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答案是最合适的。
同事?朋友?患难与共的兄弟?
看棉阮发冷,闻喜打了个响指,“你不准对他动心听到没有?虽然那小子为你钻那枯井,但是也并不能说明……”
“什么枯井?”棉阮问。
闻喜一愣。
棉阮也不知道牧封钺从枯井入结界的事情?
闻喜试探着问:“牧封钺……有没有说他之前是怎么进结界找到我们的。”
棉阮摇摇头:“没有。他怎么进来的我以为……他和我一样是可以自由进入的。”
闻喜顿了一下,“他确实……可以自由进出。”
棉阮:“那刚才师父说的枯井是什么意思?”
闻喜叹了口气,“他虽然可以自由出入结界,但是……但是,好像你不在的时候,是找不到入口的。”
棉阮沉默了一下,没有再追问,联系前后闻喜说的话,他已经能够知道,牧封钺在他陷入梦魇的境况下,是无法找到结界的入口的。
门都找不到,手里面握着钥匙又怎么样呢?
所以……
牧封钺是从枯井进来的?
和那个女鬼一样。
那女鬼曾经说过,她被可怕的力量逼迫从枯井进入结界。
期间甚至经历了鬼混之间的撕咬和吞噬,当中苦痛让她的戾气暴涨。
牧封钺肉身跳入井中,还突破了结界……
想到他满身的伤,棉阮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裂开了。
“软软!”闻喜见棉阮身体都在微微发抖,担心的轻抚他的肩膀。
棉阮眨眨眼睛,“师父,我想去看看他。”
闻喜这会儿也说不出阻拦的话,只点点头,“去吧。”
牧封钺晚饭吃了半个馒头,闻喜只给了这么多,他也确实有些吃不下。
这会儿坐在一个大石头上面,望着天上的月亮,等棉阮出来,思绪纷乱,多日的奔波和担忧如今消失了大半,他有一种轻微的脱力感。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牧封钺听出来是棉阮,不待他回头,就听棉阮叫了他一声“封钺。”
棉阮并不经常这样叫他,而且是用软糯的语气,转头就对上了一双红得像小兔子一样的眼睛。
棉阮站在那,突然有点无措,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感觉自己应该做一些什么,又没有章法。就那个干站着。
牧封钺问:“怎么了?该不会是被师父骂了吧?”他那个三师父确实非常凶。
棉阮摇摇头。
牧封钺看他真的是委屈,也歇了逗弄的心思,走上前,拉住棉阮的手腕,轻轻往自己的方向拉,没有遇到阻力,人就这样被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和之前的拥抱都不一样。
这是一个没有“理由”的拥抱。
既不是病种的关照,也不是劫后余生的情形,但是他们拥抱在了一起。
没有“理由”,或许只剩下了一个可能。
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一点急促,答案好像呼之欲出,又都没有说出口。
过了一会,牧封钺先开口:“棉阮。”
“嗯。”
“你昏睡的时候我吓坏了。”
“对不起。”
“不要对不起。我看着你躺在那,生命一点点流逝,就恨不得把自己的命都给你,换你平安无事。”
棉阮眼圈发热,说不出话来。
牧封钺的大手轻轻抚摸他顺滑软软的头发。
“棉阮,你有爱的人吗?”是祝叶秋曾经问过的问题,牧封钺不等棉阮回答,“我想,我已经有了。”
棉阮眼泪夺眶而出。
“软软,你有喜欢的人吗?”牧封钺没有用“爱”,像是有些害怕。
棉阮抽抽鼻子,“有,我有很多喜欢的人,大师父、二师父、三师父,村子里面的很多人……”
牧封钺轻轻叹了口气:“嗯。”眼睛里面的光暗了。
棉阮又道:“但是,我想我也有自己爱的人了。”
牧封钺猛地抬头,直视着棉阮的眼睛。
就见棉阮带着笑,一字一句道:“我想,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