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井边。
晚风拂动,垂柳古色。
少年浴血而来,鲜血和污泥遮掩了他的容颜,那双眼睛却异常黑亮。
一道白色的光刃破空而来,少年招架无力,在脸颊又留了一道血痕。
“闻喜!”皓白叫了一声。
闻喜太紧张了,手上的招式就这么使出去,她稍一犹豫,停下了动作。
三个人相对而立。
月色皎洁。
皓白冷声又带这些期待地问:“你是何人?”
牧封钺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但还是咬破了舌尖,叫自己清醒,沙哑着嗓子,“救棉阮。”
这三个字出口后,他这个人便脱了力,朝着地面砸去。
闻喜听到他说棉阮,当即冲上前去将人接住了。
同时心里面对自己刚才不问缘由的攻击有些愧疚。
皓白上前探了一下脉搏,皱起了眉头,“他伤得很重,把人带回去。”
皓白救人的时候,闻喜急的直打转。
她心里面担心牧封钺的伤,更担心他万一迟迟不醒棉阮那边又断了联系。
皓白从房间里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闻喜看他脸色不好,“怎么样?”
皓白道:“没事了,很快就会醒。”
闻喜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才想起来问皓白,他的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为什么能进入结界。
皓白摇摇头,“暂时没有发现,他的本体是狼,虽然根骨很好,灵力也足,在狼族中算是佼佼者了。但是,他能成为着数百年唯一能够进入结界的外人,定然是有特殊的机缘的。”
无论如何,他为了棉阮冒着生命危险进入结界这是真实的。
就算是真的有什么问题,也要先救棉阮,再说后面的事情。
皓白灵力消耗很大,留闻喜照顾牧封钺,休息去了。
闻喜进到房间,就看到血葫芦一样躺在床上,呼吸还算匀称的牧封钺。
昨天晚上闻喜只是匆匆见了一面,而且对方脸上又满是血污,完全没有看清楚长相。
这会儿靠近了,其实也看不大清,她叹了口气,“能让我伺候的人你算是第二个了!”说着就出门去取盆,盛乐热水,还拿了毛巾进来。
她先是帮牧封钺把手上的血污擦了,发现手上,尤其是指腹上面都是伤口,可见进入结界的艰辛。
盆里面的水脏了。
换了一盆进来,继续帮他擦脸上的血污。
随着脸上的血污渐渐擦赶紧,闻喜手上竟然有些发抖,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待血污擦净,看清楚对方的容貌,闻喜手一抖直接将放在架子上的水盆都打翻了。
皓白才入定,外面就传来闻喜的声音,又急又尖。
皓白顿觉不好,以为是牧封钺出了问题,收了灵力,准备出门,下一秒闻喜就破门而入。
“那小子怎么了?”皓白问。
闻喜喘着粗气,满脸的惊悚,“是……是……是他!”
皓白皱眉:“谁?”心中却有了那么一丝猜测。
闻喜嚷起来:“就是那个把我们封印在这,叫老娘伺候了他几百年的大魔头啊!”
皓白:“……”
·
牧封钺醒来的时候是被捆着的。
是闻喜的手笔。
当年整个村子里面,她可以说是被那魔头磋磨的最惨的了。她一个在天地那里都挂过号的人,给那大魔头当了几百年的小跟班。
如今牧封钺躺在这里,虽然皓白说他确实只是一只狼妖,但是容貌一模一样,而且还能进入结界!
闻喜很难不开启防御姿态,顺便公报私仇。
牧封钺醒来的时候,身上的痛感已经基本消失了,微微催动体内的灵力,竟然运行的很顺畅。
但是很快就发现自己被绑的死死的,像个粽子一样被丢在床上。
闻喜手里面拿着条鞭子,戒备警惕地看着床上蠕动的牧封钺。
“醒了?”
牧封钺咳了两声,嗓子发疼,非常想喝一点水,但是哑着嗓子开口第一句话是,“棉阮病了,他说应该是你们村子里面的瘟疫,他现在一直在昏迷当中。”
皓白这个时候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黄七爷。
皓白当即道:“我们有办法治好他。”
牧封钺又咳了两下,“但是他现在昏迷着,我一个人找不到结界入口,没有办法把他送回来。”
众人其实也知道这件事情,黄七叔开口道:“所以我们会把能够救人的功法教给你,你学会以后就速速离去。待棉阮醒来,就送他回来。”
牧封钺连忙道:“可以,现在就开始吧!”他也不知道自己中间耽误了多长时间,甚至现在都不愿意去问,只想着哪怕早一秒钟都是好的。
皓白见他的样子,是全心全意为了棉阮。
转头对黄七爷道:“有劳了。”
黄七爷锐利地目光在牧封钺的脸上扫过,数百年前他曾见过那魔头,当真与这小子长得一模一样。
“放心,我定然护两位周全。”
黄七爷来护法。
皓白准备将昆仑虚不传功法授于牧封钺,同时还要消耗他的灵力,助牧封钺在短时间内即得大成。
这种违逆天道的修炼方法,皓白消耗的灵力是不可逆的。而且过程也会有凶险,故而需要黄七爷和闻喜一同护法。
牧封钺身上的绳子被解开,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把自己捆的那么严实,也没有精力去问。
两个人相对而坐。
传功法之前,皓白道:“你能舍命入结界来救棉阮,我作为他的师父感激万分。”
牧封钺真诚道:“能救他,这都不算什么。”
皓白沉默了一下,便开始了传功。
·
棉阮已经昏睡了多日,胡飞跃还有其他的事情,不能时时刻刻守着,但是房间内外守了七八个狼族的高手。
期间祝叶秋来过几次,只在胡飞跃在的时候,见到了一次人。
他看出了棉阮是被非常霸道的幽冥之气侵袭,但是他的能力有限,根本无法施救。
这日祝叶秋休假,所以清早就来到了医院,那几个杵在门口的“保镖”果然连他离得近一些都不准。
他不得不给胡飞跃打电话,胡飞跃还是那句话,我得看着你。
“十点钟,我这边会议能结束。”
“我等你。”
胡飞跃的声音带着笑意,“祝叶秋,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看你这么关心一个人。”
祝叶秋顿了一下,“挂了,我在医院等你。”
挂了电话,祝叶秋索性在长廊找了个沙发坐下。
因为是私家医院,还是VIP 整个楼层就只住了一个人。
他先是干坐着等了一会儿,觉得这样脑海里面想的事情太多,乱,就把手机拿出来了,也学着刷些小视频。
三个多小时以后,胡飞跃打来电话,叫他别等了,今天没戏。
祝叶秋就有点恼了,辛辛苦苦等了三个多小时,还没能见到自己想见的人,哪怕是一眼。
“胡飞跃,你不要太过分。”
胡飞跃显然被这句话激怒了,“我劝你一分钟内离开,要不然我就叫人把你丢出去了。”
胡飞跃挂了电话,接着守在门口的保镖就接到了电话,再看向祝叶秋的目光变得凌厉,然后走过来劝他离开。
祝叶秋不是打不过这几个人高马大的狼妖……好吧,也可能是打不过,更主要是顾及着病房里面的人,只能忍着气,转身离开。
他心中气恼,等电梯的时候把牙齿咬得咯咯响。
电梯打开的瞬间,埋头就往里面走,险些就撞到了人,他连忙道歉,可是对方只看了他一眼,一个字都没有说就朝着病房跑过去了。
祝叶秋看清了,是牧封钺,牧封钺还穿着去时候的那件衣服,黑色的,看不大清上面的血迹,但是祝叶秋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而且他脸上手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是非常明显了。
于是祝叶秋迈向电梯里面的脚又收了回来,跟着牧封钺走了进去。
祝叶秋自然又被拦在了门外,四个膀大腰圆的保镖将他围住。
祝叶秋:“……”
病房内。
看着比自己离开时候还要虚弱,人都要瘦脱相了的棉阮,牧封钺突然觉得已经被他忽略的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又开始疼了。
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棉阮冰凉的脸颊,手臂放在被子里面埋着滞留针,因为瘦得可怕,手背上面的血管和骨头都非常的突出,看着更加可怜。
牧封钺轻轻叫了一声,棉阮没有反应,呼吸都弱弱的。
牧封钺又摸了摸他的额头,笑得比哭还难看,“你在这里睡得安心哦,都要把我吓死了。”
说完,就从口袋里面拿出天幕袋,倒出一颗从皓白那里得来的药丸,试图给棉阮吃下去。
棉阮牙关紧闭,这么多天都是靠营养液的。
牧封钺最后把药丸化在了水里面,喂了一下,发现还是咽不下去,害怕把药浪费了,牧封钺心一横,把药含到了自己自己的嘴里面。
棉阮刚刚被喂过药,嘴唇上水润润的,没有什么血色,牧封钺心无杂念地凑上去,一点点将药度了进去。
药一滴没洒。
牧封钺喂完药没着急把人放下,抱着叫他坐一会。
很快,棉阮的鼻子里面发出了一声闷哼,然后睫毛一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棉阮的眼睛很圆,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有点迷茫地王者牧封钺。
牧封钺高兴得鼻尖都红了。
“棉阮,看得到我吗?”牧封钺柔声问。
棉阮嗯了一声,人还非常虚弱。
牧封钺把人抱在怀里面,喂了一点点水,才道:“我从你师父那里拿了这灵药,说是即刻就能叫你脱离梦魇,当真好用。”
棉阮听他说师父,惊了一下,但是还以为是牧封钺也能找到结界入口,便问:“师父,村子里面大家都还好吧?”
牧封钺见他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叹了口气,“不用惦记,都活蹦乱跳的,尤其是你那个三师父,一直手里面抓着个鞭子,我总感觉自己出门的时候要是迈错左右脚都有可能挨打。”
棉阮被逗笑了,“闻喜师父确实可爱。”
牧封钺:“……”
牧封钺道:“好了,不能再多说了,你虽然已经醒了,但是那药丸的时效有限,我要先帮你把体内的幽冥之力逼出来。”
棉阮点点头。
牧封钺一直从背后抱着棉阮,棉阮一直都没有见清他的脸,等牧封钺准备帮他逼出幽冥之力,换到前面的时候,棉阮才发现他身上带着伤,而且看那些伤口还伤得不轻。
“你……这是怎么弄的?”